二十二
眼看着天色渐晚,秦岁已和边墟跟便跟沐柒柒告别。 “早点回家吧,你在外面呆这么久父母会着急的。”秦岁已给沐柒柒买了一支糖葫芦,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今天谢谢你带我们去见目击者。” 沐柒柒眼神亮亮的:“秦哥哥,柒柒是不是很厉害?” “是,你长大之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侦探。”秦岁已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和边墟哥哥住在留仙客栈,如果你找到了别的线索可以来这里找我们。” “好!”沐柒柒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自从下了山,师兄倒是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边墟在一边抱着剑酸溜溜地说。 秦岁已叹了口气,转身对边墟说道:“你怎么了?” “我也想被师兄摸头,也想师兄给我买糖葫芦,还想师兄对我笑。”边墟睁着一双狗狗眼看着秦岁已。 秦岁已被他看得没办法:“你又不是小孩子,也不爱吃甜的。” 边墟失落地垂下肩膀。 “……你想如何?”秦岁已叹了口气。 边墟稍稍垂下头,然后将头往秦岁已的方向伸了伸。 秦岁已无奈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中的触感很顺滑,只是有种在撸狗的感觉。 “这样便好了吧?” “嗯,我想起了与师兄第一次见面时,师兄也是这样摸我的头。”边墟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第一次见面?”秦岁已想了想,他怎么不记得摸过他的头? 当秦岁已与边墟回到客栈时,齐鸢然和夏澜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了,而申淮悠还没回来,夏澜只好先将他们在府衙的发现告诉了秦岁已。 “标记么?”秦岁已想了想,“这说明之后这四个死者有相同之处,才被那魔族挑选为受害者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稍微偷看了一下这四个死者记录在案的信息,发现他们在死之前都去过一个叫‘畅音阁’的地方。” “那是何处?” 夏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所以想等着你们还有申师弟回来后再做打算。” 秦岁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申师弟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会吧,他好歹也是修道之人,应当不至于连凡人都打不过……”齐鸢然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除非他遇上那个魔族了。” “那我们快出去找申师弟吧。”夏澜听着这话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巨响,从窗户往外看,远处有一座二层小楼倾塌而下,周围飞沙走石,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 几人当即跳出窗外往倾塌的楼房那边赶去。 翻滚的阵阵尘土逐渐散去后,废墟中站着持剑的申淮悠和尹弦歌,他们的对面是一个白纱覆面的抱琴者。 “咳咳咳……”楼塌得太突然,申淮悠吸入了不少尘土,呛得直咳嗽,“你……咳咳咳你干了什么?” 被质问的对象一脸无辜地说道:“这房子有结界,当然要打破了。” “那也请你提前跟在下说一声。”申淮悠眼泪都咳出来了才终于止住。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之前。 申淮悠和尹弦歌站在包间的窗前往楼下看,那个白纱覆面的琴师依旧在那里弹奏,只是已经换了一曲。 “你的意思是,那个琴师就是凶手?”申淮悠左看右看,“可他身上并无魔族气息。” 尹弦歌稍微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对方刚刚被他掐过的位置,似乎在回味什么:“你进门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 “你应当注意到了这里叫‘畅音阁’,虽说取了个风雅之名,相较这条街上其他店也显得雅致许多,但实际上做的还是皮rou生意。只是提供的服务比较特殊……”尹弦歌嘴角带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似乎对接下来申淮悠的反应很期待。 “原来这也是一家咳……”申淮悠脸色有些红,“这家店的服务有什么特殊?” “这家店白天是听琴喝茶的处所,到了晚上便是一家南风馆。”尹弦歌贴心地问了句,“你知道南风馆是何处吗?” 申淮悠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 “南风馆又名小倌儿馆,这里接客的不是姑娘,而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申淮悠脸上空白了一瞬:“欸?男人……也能做……那种生意?” “有人愿意买,自然就有人愿意卖。”尹弦歌不以为意地说。 申淮悠大脑似乎还在宕机,连表情的变化都慢了许多。 见他这模样,尹弦歌不由得笑出了声,然后才接着说道:“按理说这样的店里为了烘托氛围多少都会点上熏香,而我进来之后却没有闻到半点气味,空气中也很干净。” “你是对魔气很敏感的那类人吗?就像我师兄那般……我最多只能闻到气味。”申淮悠有些惊讶。 尹弦歌忽然伸手碰了碰申淮悠的鼻头:“能闻到已经很不错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申淮悠猝不及防地愣住了,然后脸色微红:“你做什么?” “咳……”尹弦歌握拳挡住嘴边的笑意,“没什么,接下来说说我的计划。” 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的申淮悠竖起耳朵听。 “这栋房子应该被设下了某种结界,能吸收或是清除其中的魔气。所以首先,我们得想办法打破这个结界。”尹弦歌也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时,忽然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人探头看去,似乎有人在发酒疯想要摘了那琴师的面纱。 “大白天的就喝如此多酒。”申淮悠皱起了眉,“世风日下。” “这人怕是要死了。”尹弦歌淡淡地说。 “为何?光天化日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这魔族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尹弦歌伸手往那个闹事者的方向点了点:“方才他拉住魔族想要轻薄于他的时候,那魔族碰了一下他的后脑,只怕是已经标记好了,只等今夜找上门去。” “标记?”申淮悠一脸茫然。 尹弦歌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样还敢跟踪我到这里来?” 申淮悠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嘲笑,问道:“那我们现在下去吗?” “再等等。” 时间回到现在。 “两个胆大包天的小鬼,想坏我好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琴师双目变得赤红,声音中夹杂着男女两种音色。 申淮悠用胳膊挡住一些尘土,高声说:“你这魔族才是胆大包天,在人间犯下多起命案,血债累累。今日,吾等就是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魔物!” “呵……你还没这本事!” 说罢,琴师抱琴的姿势一变,催动琴音,申淮悠顿时觉得魔音似乎从耳中侵入,脑中像是被人搅乱一般疼痛难忍,几乎快要呼吸困难了。 “捂住耳朵!”尹弦歌大声叫道。 申淮悠抬手捂住耳朵,虽然缓解了不少,但脑中还是十分疼痛,根本无力反击。 “看来你们的修行还差得远呢。”琴师嗤笑一声,抬起手,手中黑色雾气汇聚成球状,然后一挥手向两人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琉璃将两人罩住,黑色雾球击中琉璃后被抵消,而琉璃也在一瞬间碎裂。 “齐师姐!”申淮悠抬头,看见秦岁已四人从天而降,差点感动得哭泣,“秦师兄,夏师姐,边师弟,你们来救我了吗?” “你这傻子,真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齐鸢然气得跳脚。 秦岁已目光落到对面的琴师身上:“你就是杀害锦州城百姓的罪魁祸首?” 琴师见又来了四个人,似乎有些忌惮:“你们自诩正人君子的修道之人,原来也会以多欺少。” “难不成跟你一个残害百姓的魔族还需要讲礼节吗?”齐鸢然指着他怒斥道,“你少废话,乖乖束手就擒吧!” 说罢,齐鸢然捏紧拳头就冲了上去,其余几人也跟着拔剑攻去。 经过几番打斗,原本就塌了的楼更是碎成了渣,最终魔族琴师还是不敌多人齐攻,渐渐落于下风,最终被边墟一剑刺伤。 琴师捂住伤口迅速往后退去,口中喷出鲜血。 “你已经逃不掉了。”边墟冷冷说道。 “呵。”琴师冷哼一声,眼神阴冷,“今日死在你们手中算我倒霉,不过这三界迟早会被尊上踏平,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口中的尊上可是魔尊?”秦岁已拦住想要结果了他的边墟,问道。 “魔尊?”琴师重复了一遍,然后大笑起来,“你们说是,那便是吧。” 边墟眉头一拧:“问你话你就好好答,否则一剑杀了你。” “好好……我说……”琴师沉重地喘息着,本以为他因受重伤而虚弱,没想到却忽然暴起向边墟偷袭而去。 边墟因放松了警惕,一时猝不及防被一团魔气击中,往后退了好几步,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倒下。秦岁已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捏紧了,冲过去将边墟接住。 “边师弟,你怎么样?“ “师兄……“边墟抬起手想抓住秦岁已的手,然而还没碰到就晕了过去。 趁着众人都被眼前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琴师起身就想逃跑,然而刚一转身就被一只手捏住了脖子,他的双脚随着这只手的用力上提而离开了地面。 “想往哪儿跑?“一个低沉中带着些威慑的男声在面前响起。 琴师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喉咙中发出破碎的声音:“魔……尊……“ 离褚手上用力,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音从脖子处发出,然后他松开手,琴师的身体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落到地上。 “哼。”离褚轻蔑地瞥了一眼地上死去的魔族,一抬头却看见齐鸢然睁大着双眼看着他,眼中有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