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六重天

    两人乘坐上摆渡船，摆渡人划着船桨载着他们渡过云海。漫无边际的云海祥瑞尽显，摆渡人一言不发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两人再神通无限也不想耗费半身修为强行渡过云海，是以在船上等待着靠岸。

    云鲸翻越出云海发出悠长鸣叫，船划出云海显现出水面倒映着七彩的云色，看上去像一副油画一样浓烈与天水相连成一色。靠岸之时三足金乌为他们引路，循着路线一直来到尊佛前。

    玉清寒行了佛家礼，双掌合十弯腰拜下却不跪拜。一旁的玉清烟无所动，它不修佛道亦是俗世中人不必礼佛。

    莲花座上的尊佛睁开眼睛，慈眉善目身后散发出阵阵金光，在白长发上形成一圈光晕，手上的八宝琉璃佛珠在他手上一直轮转。似乎是有意的观察着玉清烟，随后笑意加深了几许。

    “时隔经年你既选了俗世的因果，十六重天应与你无缘。可世事无常召你前来归根结底为了一件事。前几日天道下了天谕，选为你二人为候选继承人，继承的条件是渡过‘天承’。”

    不等玉清寒回答，尊佛自顾自的说起往事“你慧根清净破格将你引入佛道，本欲将尊佛之位传授与你，但你抛不下俗世凡尘，如今注定断不了红尘情爱，好在你根骨不凡，心境更是上乘。”

    “弟子不悔，踏入红尘只因为有所眷恋。既忘却之后心之所向依然不容忽视，那就应追寻本心珍惜当下。这是师尊教授与我的道理，顺应本心不可强求。”

    “也罢，如今你修为已有进步。为师能帮你的只有让你去净池走一遭，至此缘尽。至于玉清烟，心灵的迷障未除本尊祝你一臂之力算是为师对徒婿的见面礼。”

    一道金光打入玉清烟的额头上，金色的神纹显现。随后玉清烟陷入过往的记忆......

    睁眼看到自己端坐在洗华殿，十殿阎王正在急切的报告事务。过了好一会玉清烟才发现是往日的场景，连报告的都一字不差。但之前他在做什么自己丝毫记不起，挥退了十殿阎王沉思中回到流华宫发现燃起的香是少时喜欢的檀香，恍惚记起什么思绪就被打断。

    “如今人间那般污浊，冥府无力接收太多污浊之气，你虽赐福但却改变不了眼下的近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降灾。这件是只能在任的冥府帝君去做，我已卸任...”

    被思绪包裹的玉清烟被降灾二字敲醒，手隐隐发抖眼睛无神的望着眼前的师父，之后的话再也听不进去。

    “师父，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不能。那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污浊之气就要让他们去死吗？”

    “你之纯善师父懂得，凡人生来带贪嗔痴，无法躲过爱憎恨。或许他们的存在本是就是一种罪恶，用一部分人的死换取整个人世的存在已很划算。事不宜迟下放神谕，去证道涯吧。”玄衣之人叹了口气，不欲多说消失在流华宫。

    玉清烟脱力摔坐在海晶地板上，脑子里混沌不堪。溟海的海风夹杂着玄冥之气使他瑟瑟发抖，良久他站起身想去人间看看。

    瞬移到人间，身披华丽朝服站在街道上，看着乌云压顶。街道上的人无精打采，浑浑噩噩的从他身边走过了无生机，妇女面无表情抱着儿童，儿童哭泣不止本能的生硬哄起来。远处皇宫里也污浊不堪没有紫微之气笼罩，所有人脸上死气沉沉。

    但他们不会死，他们只是入行尸走rou一般没有活着的感知，死后无法入轮回，只有刚降生的婴儿是还真正的活着的。但这样下去连婴儿都无一幸免......玉清烟站在那里与他们格格不入，满目悲怆无言。

    渐渐的落下雨滴，等到玉清烟回过神已是倾盆大雨，他不躲雨那也不去就站在哪里一动不动任雨水打湿全身。

    而记忆之外的玉清烟也同样开始发抖，脸色痛苦不堪。玉清寒见状也无心去净池，想进入记忆一探究竟但被尊佛阻拦。

    “且慢，你这一干涉恐半途而废切莫关心则乱。”

    玉清寒听闻此言放下施法的手，担心的神色尽展。

    雨水滴落打在身上，冰寒刻骨。昏沉之际蓦然听到笑声，熟悉感觉让他向前走了两步开始寻找笑声的来源。走到亭廊下两孩子正在避雨无聊玩起游戏，孩子仿佛没有看到玉清烟自顾自的玩着。走进亭廊看着两个孩子依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才看到这孩子竟然是少时的自己和玉清寒。

    年少的玉清烟赢得了一张玉牌很高兴的笑着，突然转头讲玉牌交给玉清烟。看着自己的笑脸玉清烟愣了许久才接过，接过后两人又继续玩起来。

    接过白色玉牌，赫然看到玉牌上的字“天地不仁”，心绪一沉翻过另一面是“圣”。

    再看两人的游戏，玉块搭建起的高塔两人随机应变抽取一块保证高塔轰然倒下。看着少时的玉清烟正要从中抽取一块支撑的玉块，他以为会倒下但是并没有，原来因为视角原因并未看清所有结构，整体的那部分恰好支撑起高塔。

    此情此景加上玉牌上的字，玉清烟枯坐在廊下听雨滴落下的嘈杂声，水雾越加深重浑身疼痛难忍，皮下的紫蓝血脉愈加显现，但玉清烟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手里的玉牌。待到雨渐渐停歇，心下思量决定起身前往证道涯。

    证道涯前地火纷乱，地火成了此地唯一的光亮，循着地火的放向玉清烟手里紧捏着命薄，一步一步踏向涯前。命薄快速在空中浮动的文字被玉清烟一字一句消除，待消除完毕地火倏然涨高地面开始摇摇欲坠裂开地火将玉清烟焚烧。

    而此刻的人间，电闪雷鸣引发大火烧毁一切，也烧毁人们的灵魂。灵魂灼烧的痛苦哀嚎是最后对活着的感触。

    人间的火消失殆尽玉清烟所受的地火才逐渐减少。地火烧毁的不止是人间，还有玉清烟的神魂的创伤和半生修为。玉清烟缓慢起身，祭出一魂融入凡世利用混沌之气带去生机，再凭借自身神力让紊乱混沌之气回归正轨。

    而擅自干涉混沌之气，天道也降下惩罚。这次看在玉清烟功过上只降罪自身。天道将十二支用神木枝而成的箭矢射入玉清烟的身体悬挂在证道涯上。

    两支箭穿透两边的蝴蝶骨，双手臂和手掌之上各一支，双腿各四支将他牢牢固定在涯上。

    一魂强行剥离神体虚弱无比，其余的魂魄也残破不堪，玉清烟再也无法撑持昏迷过去，但昏迷不久又会被疼痛唤醒。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下过了六十九天终被释放。

    穿透身体的箭向消散无踪，玉清烟无力让自己稳当落地。在空中额头上的金色神纹发生变化，在落地的瞬间停顿了一下轻柔的落在地上。手里带着血迹的箭变成一本因果录，玉清烟一时之间就坐在那里风中残烛一般随时可能熄灭。随后收好因果录才扶着石壁站起身缓缓走出证道涯。

    勉力去往凡世，上次的地方街道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断垣残恒昭示从前的繁华。乌云消散阳光照射在身上让玉清烟久违的感到一丝温暖，雨后的嫩草展现生机。远处发现一树白色的花，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影走进一看是一白衣人在树下。那人的金发在阳光下显得耀眼，他折了朵木兰花转身别在玉清烟的发间。

    看到白衣人的面容，任他的举动。许久才在不经意间模糊了视线，那人温柔的吻过泪水再吻过眼眸止住双眼里的忧伤。随即相拥亲吻红唇，深深的一吻抚慰了玉清烟的伤痕......

    就在这一吻间玉清烟睁开眼睛看着对他温柔一笑的玉清寒，瞬间明白了一切。

    “心魔破除，去净池吧。至于这琉璃手串就当做是你二人的新婚贺礼。”尊佛将手里的八宝琉璃璎珞送予了玉清烟传在他手里。

    “另外...你既然如今拉他入红尘教会他如何去爱，为师希望你也能，教会他何为大爱。”

    说完，眼神里多了殷切盼望，超然间多些世俗人情。

    见尊佛闭目不言，玉清寒佛礼拜别了尊佛。而这次，玉清烟也一同拜别用了佛礼。

    一路上玉清烟都在看着手里的手串，主体是透明珠子有几颗琉璃珠，翡翠和玛瑙，还有一颗菩提子串联而成。

    “为什么尊佛的八宝手串会给我，这透明的珠子是什么？从未见过。”

    “师父的用意我并不清楚，这手串他常年带在身边。至于这透明的珠子是历代尊佛的化身的一部分。所以意义非凡你小心收好不必多想。”解答了他的疑惑，又道：“净池于你并无帮助，虽然能清除灵魂杂质安抚神思但因为你的寒疾和功法不宜触碰。溟儿在旁等我好么？”

    玉清烟看见他的表情和平常一样，语气也没什么不对但有种怪异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可能是自己想太多就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白色的池水几乎与白云融为一体，净池白莲花绽放清香使玉清烟神思清明豁然开朗的感觉。这味道他在玉清寒身上闻到过，只是后来清香越来越淡，想来是长期熏燃安神香盖过了清香。

    玉清寒脱去外衣，只留了一件里衣走向池水。而玉清烟无事在旁将云聚齐变成躺椅，摆上一副茶具将花露烹了茶从镯子里拿出一本医书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