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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知道你在家主心中的分量吗

    “合作愉快。”时任亚蒂斯航运巨头CEO的苏晚熠向郁淞伸出了友好的手。

    与会间,赵以诚凭借无懈可击的PRE和面对有意刁难毫不怯场的自信,赢得了苏晚熠的青眼。

    赵以诚站在郁淞半个身位之后,挺拔如松,人面如玉,少见的绿瞳里光芒四射,偶然的阳光探进幽静的湖底,折射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美。柔软的舌头上下轻抬,锋利的语句便暴雨梨花般射出来,涉及底线的一分不让,待商及利润时又柔和了态度,给对方一点甜头,往互利共赢的局势引导。整场会谈,就是一场心理战和信息战。毫无疑问,无论是信息的掌握还是心理的建设,这位郁家的家臣,都站在了制高点。

    “家主,周家的没有什么反应”郁家一行人走出会议大厦时,赵以诚加快脚步赶上郁淞,在他耳边报告了这一事。

    周家是原来的合作商,合同到期后因为合作期间种种不靠谱的运营问题,并没能如愿再拿下下一个五年长约。但碍于情面,苏晚熠还是同意让周家参与这次大会,各家公平竞争。现下合约被郁家拿走,还是以比之前高两个点的利润率。这就是苏晚熠明明白白向众人宣布,只要合作商实力过硬,他们就算多让几分也无妨。宁要价高的美玉,不要便宜的杂玉。

    周家做事向来不干不净也不入流,之所以还能在上京屹立多年,全因前前任家主打下的根底过厚,这次被当众打了脸还不觉什么,当中一定有事。

    “嗯,多防着点”郁淞点头。

    “他们不至于那么下作吧”跟了郁淞多年的近侍,郁家安保总管李青发出疑惑。郁家参加的每次大会,李青和赵以诚都会在,可谓是郁淞的左膀右臂。李青更是年长于郁淞,郁家一半以上子弟的格斗射击等体能课都是他教的。他也是赵以诚的老师。

    还未走出大厦十米远,左方街道就有一辆看不清人员的车辆驶来,在他们前面停下,下来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一个个都拿着刀。

    “我靠,还真他妈的下作”李青上前一步挡住郁淞大半个身子,“chua”一声从腰间抽出甩棍,头也不回对赵以诚说到,“带家主先走。”

    话音才落,视线里就飞出去一个模糊身影,一瞬寒光,赵以诚带了刀。

    “李哥先带家主走”

    陷入激战的人在包围圈里厮杀,还要拖住任何有可能调转枪头去攻击郁淞的人,合体的西服被敌人喷涌而出的鲜血染了个透,薄如纸刃的一把匕首割破了举刀欲砍者的喉咙,空气中霎时间血雾弥漫。

    平心而论,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李青实战经验强,能确保安全将家主送回去。

    “放屁你!”李青被这变故气的再也不收敛言行。

    他都不用看郁淞的脸色都知道家主现在肯定是一肚子火,倒霉孩子一点不开窍。

    “家主,这里是苏晚熠的地盘,我通知了他,安保都在下来的路上,最多两分钟,我们自家的支援和车也都在来的路上,您靠边先等等,我去把那小兔崽子救回来。”

    郁淞面无表情,靠在一边的墙上,点上了一根烟,好像这场厮杀同他毫无关系,烟圈徐徐吐出,袖下的拳头也越攥越紧。

    李青左右看看,看到一个救命的玩意儿,砸开消防柜的玻璃,拿出灭火器,“阿诚!回来!”

    赵以诚听到李青的声音,想要撕开一道口子,可是他非必要不杀人,那些倒下的人又站了起来,向他扑来。

    李青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灭火器就被人顺走了,郁淞绷着脸,扔掉还未燃尽的烟,鞋底狠狠碾过,不等李青伸手去抓,他就拿着灭火器砸晕了两个人,给赵以诚以出来的机会,十几个人,全在巨大烟雾的冲击下找不着方向,最后被赶来的苏晚熠着人都捆了起来。

    郁淞孤身犯险冲进去,实在是不应该,李青遭遇职业生涯滑铁卢,他一个最该冲在前面的最后啥事没干,就差那么一点,那个拿刀的刀刃就要割到郁淞身上了,但凡家主出点什么事,在场哪个都活不成。

    在苏晚熠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就算不是他干的,常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传出去也有损汇海航运的名誉,往后谁还敢来你家地盘议事,怕是买卖不成命也没了。

    不管这件事到底是谁在幕后挑拨,都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受益者大有人在,难以排查,只有等审出来才知道。不过这种杀手,大多是经过层层指令才雇佣到的,他们只知道任务对象,却不知道雇主,审也审不出什么。

    苏晚熠再三向郁淞道歉,主动再让一分利,保证会全力处理这件性质十分恶劣的事。郁淞一句话都没接,径直往自家车里走去,赵以诚见场面一度尴尬的让人下不来台,刚想开口表示只要真相和诚意,便被家主一嗓子吼了回去。

    “滚回来!”

    不加掩饰的怒火,少见的失控让人心中打起了鼓。

    苏晚熠一愣,刚才开会时明明见郁家主是个性子冷淡但待人温和的,怎么如今半分颜面不给自己人留。只见赵以诚抱歉的对他一笑,转身上了车,车门还没关上,苏晚熠眼尖的看见赵以诚似乎是跪了下来,还被打偏了头。

    开车的李青叹了口气,升起了后座与前排的挡板。

    事情要解决其实很简单,他们相信不会是苏晚熠,那么只要双方一起发个声明,表示精诚合作的态度,对方再加大一点优惠的条件,不让暗地搞破坏的人有可乘之机就行了。还有,这片是顾庆天的辖区,在他管辖的领域发生这种事,怎么也得敲一笔狠的竹杠。最好是能把这个尸位素餐的给弄下来,把自己人扶上去,就是做不到这样,也要让他知道,日后该站在哪边。

    “去老宅”,郁淞火上心头不留余力甩了一巴掌后便闭上眼睛不再看脚边跪的笔直的某人。

    老宅对赵以诚来说绝对不算是什么好的回忆,他在这里学了两个月的规矩,每日都带着伤,只有家主来的时候才会让他心情好一些,这里的人像是机器一样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活力,他闷的慌也只能偷偷找窗台上养的花说说话,无聊的用手指头去翻弄盆栽里的土,有时候家主正好这时候来了,他来不及去洗手,就把藏着泥垢的指甲背到身后,绞着衣服擦干净。也有来不及毁灭证据的时候,家主抱起他的时候被蹭到一些泥,便会将这个不讲卫生的小淘气剥光了按在腿上揍一顿,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家主往往看到他红肿未消的屁股,也就下不了多重的手了。

    重新回到老宅,下车时赵以诚腿跪麻了,膝盖打直的一瞬间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郁淞也没扶他,就在旁边冷眼看着,看他顶着鲜红指印的脸,慢慢活动膝弯,再次尝试站起来。

    李青看不过去,过来一把把人搀起来。

    郁淞没有阻止,大步向里走去。

    李青看他走远了才敢说到,“兔崽子,是我我也得抽你,是你逞能的时候吗?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抢我饭碗,”叨叨着也不解气,抬手敲了赵以诚两个暴栗。

    赵以诚自知理亏,垂下头,浓密的睫毛下藏着不明的情愫,“我没想那么多,”。

    “呵,”

    “没想那么多?”

    李青冷笑,“我看你是想的太多,你知道最快两分钟就会有支援,你觉得自己能撑两分钟,你认为我不能做这个急先锋是怕后面还会有变故,要留着我保家主,你觉得以你自己的身手,也不过就是受点伤,最严重的也就是断胳膊断腿这种,反正医学这么发达,也能治好。”

    李青到底是老人,眼神毒辣,一眼便看出他几秒中里弯弯绕绕的意图。

    “可你没想到的是,家主没走,我也没走。”

    “赵以诚,你真的不知道你在家主心里的分量吗?”

    直至走进戒室的门,赵以诚耳边还回旋着那句,“你真的不知道你在家主心里的分量吗?”

    不知道吗?知道多少呢?清楚的知道家主不会丢下他吗?谁能来给出一个准确答案,谁来告诉他?

    整个人呆呆木木的,贴着墙根顺势跪了下去,身上带血的西装外套早被李青扒下来扔掉了,他说家主看到这个会更来火。

    春寒料峭,家主在窗边抽烟,一根接一根,外头的冷风将烟草味倒灌进来,让他又冻又呛。

    “家主”

    浸着水汽的一声颤音,让郁淞的心脏狠狠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