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一个想分手，一个念今后。6千字大章。
周二，晚七点，郁夏站在穿衣镜前，开始挑选联谊时要穿的衣服，只要容貌和体态挑不出毛病，衣着上的选择范围天然会变得更广。 ?? 反正自己就算披麻袋上街都会被人偷拍，郁夏便没刻意打扮，随手从衣柜里挑出一套白色休闲装穿上，脚踩一双乔丹系列球鞋、脖子上戴根简约银链，略微收拾了下头发，就直接下楼前往小区门口。 ? 陈南果然信守诺言在那里等他，原本桀骜不驯的面容被昏黄路灯映得很有些温柔小意，俨然一个耐心等候女友化妆的准男友。 ? 准男友？郁夏嗤笑一声，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多愁善感起来，他和陈南两人间的复杂关系，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掰扯清的。 ? 他既是临危保住陈南母亲一命的恩人，也是即将毁掉陈南父亲声誉的仇人，是受过陈南细心照顾的病人，更是与陈南本人耳鬓厮磨的枕边人。 ? 多重身份交错下，他远不能用冷淡的态度对待陈南了。 ? “郁夏。”没等郁夏整理好思绪，陈南已先一步喊出了他的名字，兴冲冲走了过来。 ? 郁夏抬眼看他，今天陈南穿了一身简单的牛仔裤和黑T恤，却丝毫无损他的英俊，深刻俊朗的面容，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让他瞬间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 “陈南，你今天收拾的挺帅气。”看在对方今日打扮实在赏心悦目的份上，郁夏没有吝惜称赞之词。 ? “啧，你是在嘲讽我吗？”陈南将手搭在郁夏的肩上，光明正大看他如玉侧脸，“在你面前，谁还敢腆着脸自称帅哥。” ? 郁夏微笑起来，用手肘捣他侧腰，“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 “那你解释一下，从出小区就一路跟在我们背后偷拍的那一排女生怎么回事？”陈南凑到郁夏耳旁轻声问道。 ? 郁夏侧身向后望了一眼，果然有五六个女孩跟过来红着脸偷拍二人背影，同样有些无奈，“你觉得整天出门被人偷拍是件好事？” ? “那不然呢？你这烦恼如果说出去，会被别的男生当成装逼犯打死的。”陈南显得很不以为然。 ? “可是，要是每次出门都这样的话。”郁夏依葫芦画瓢把唇贴到陈南耳朵上，轻轻往里吹气，“我想偷亲你的时候，要怎么办？” ? “你！”果不其然，陈南耳朵瞬间红成了番茄色，意图拉开二人距离。 ? 郁夏偏不如他的意，左臂牢牢环住陈南的瘦腰，指尖还得寸进迟的伸到衣料底下触摸他发烫的肌肤。 ? “你够了！”陈南直视前方，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伸手去捉郁夏的手。 ? 见男生急了，郁夏也不逃，老老实实让他把自己左手捉住，轻轻问他，“怎么，真生我气了？” ? 陈南不吭声，握住郁夏的手腕就把他往出租车上拉，“马上要八点，快点走，别让人等。” ................... ? 进了KTV包厢，王雪心一马当先迎了上来，双手交握放在胸口，仰头目光火热的看向心上人，“郁夏，你来啦。”眼中满是欢喜。 ? “嗯。”郁夏散漫的点了点头，垂眼看她，女孩今天画着精致的淡妆，嘴唇涂了桃红色唇膏，很是温柔，黑色长裙的收腰设计更是衬得她纤腰袅袅，不盈一握。 ? 另外，上次见王雪心的时候，她的指甲都还素净，这次却都涂上亮眼的樱红渐变，真是从头武装到脚，恋爱小心机也显得可爱许多。 ? 满分10分的话，郁夏愿意给她8.5分，奈何他取向为男，只得辜负少女心。 ? 为了避免这位少女控制不住激动情绪，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在淡淡打过招呼后，郁夏立刻抬腿走到沙发旁，和陈南肩并肩坐到了一起。 ? 杜丽拉着王雪心的手，紧紧跟在郁夏身后，抢在宿舍另外两个小婊子反应过来之前，坐到他对面。 ? 因为陈南和郁夏两人是卡点到的，见到人员集齐，男生女生们自觉坐满沙发两侧，面对面开始了自我介绍。 ? 趁其他男生借自我介绍抖擞孔雀羽的功夫，杜丽把头凑到好姐妹耳边狠狠夸赞了她的眼光，“雪心，你挑人真的绝了，从哪截来这么个仙儿？他没来我们学校简直就是娱乐圈的损失。” ? “你看那两个小婊子，眼睛都亮成车大灯了。” ? “啊？丽丽，你说什么？”好不容易把目光从郁夏脸上拔出来，王雪心真真体验了一回什么叫男色如飓风，缭乱我心扉。 ? “算了算了。”杜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不争气的好友一眼，拿过菜单递给目标，热情笑道：“郁夏，你喜欢什么，尽管点。” ? “我来瓶啤酒和一个果盘就好。”语毕，郁夏伸右腿碰了碰陈南和他紧挨在一起的左腿，“陈南，你想吃什么？” ? “我跟你一样。”陈南粗声粗气答道，他坐得离郁夏最近，被对面四个美女集火盯着，显得极不自在。 ? 不过陈南的心态尚算稳当，他几位舍友见到郁夏本人那一秒，脸都绿了，不祥的预感UP UP。 ? 果然，啤酒和果盘上齐、联谊开始后，四个小jiejie分成两拨开始了暗潮汹涌的撕逼大战，一波花样百出的想和郁夏套近乎，另一波主动挡在郁夏身前，替他竖起铜墙铁壁。 ? ?暗地交锋的刀光剑影，其凶险程度让没见过世面的四个男生大呼过瘾的同时，隐隐生出几分不满。 ? 大家来联谊的目的懂得都懂，不是为了给某个人当绿叶的。 ? 郁夏敏锐察觉到了激烈微妙的气氛，环顾左右眼神不善，恨不得摔杯为号，令三百刀斧手齐齐冲进来，给自己个好看的男生们，极为识趣的以上厕所为借口，叫上陈南走了出去。 ? 没想到，陈南舍友莫浩也跟了出来。 ? 陈南站定问他，“耗子，你不进去跟女生们献殷勤，跟着我们两干什么？” ? 莫浩两手一摊，苦笑道：“我跟里边那俩等着天上掉馅饼的傻子不一样，人家女生的魂明显都被郁夏勾走了，再努力也没用，不如出来跟你们一起走。” ? “刚刚包厢里的果盘还不够塞牙缝的，我们找个小摊来点实在东西？”陈南转头看向郁夏，认真征询意见，郁夏默默点头。 ................ 从ktv走出来，辉煌的灯光已经代替太阳，点燃燕京尚未耗尽的活力。? ? 三人找了个烧烤摊坐下，陈南自告奋勇去点了菜。 ? 不一会儿，两大盘烤到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羊rou串、两个铺满蒜蓉rou沫的烤茄子、8串烤韭菜，和一条剖成两半，一面洒满孜然辣椒，另一面除了盐什么也没放的烤鱼就被端上小桌。 ? “陈哥，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吃辣的吗？怎么今天口味这么淡？”莫浩一边撸着香喷喷的羊rou串，一边用眼神盯着那片盐烤鱼rou，伸出筷子跃跃欲试，“难不成这家店老板的招牌菜是盐烤鱼？” ? 啪！陈南瞬间伸筷将莫浩的筷子打回去，“你想多了，这半条鱼是给郁夏单独叫的，没你的份。” ? “为什么呀？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莫浩收回筷子，有些疑惑，“我可以把辣的那边分给郁夏。” ? 陈南直接横他一眼，小声而又十分欠地补了句：“你以为帅哥和你只差一张脸吗？人家方方面面都有臭讲究的。” ? “郁夏不能吃辣，不然脸上会长痘，当谁都跟你一样糙皮糙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 “卧槽，陈哥你护短就护短，戳我痛处干嘛。”莫浩摸了摸自己带着些许痘坑的脸，觉得嘴里的羊rou都不香了。 ? 郁夏被陈南阴阳怪气的发言逗笑了，忍不住锤了他肩膀两下，“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 陈南揉了揉肩膀，睨他一眼，也不生气，直接抽了双新筷子撕下块鱼rou放到郁夏盘子里，淡淡催促道：“趁热吃。” ? 郁夏一口下去，立刻被惊艳到了，松软浓香的鱼rou配合外面那层酥脆的鱼皮，口感简直绝了！? ? 陈南见状，得意的笑开了花，“怎么样？我特意嘱咐师傅把鱼皮烤的酥一点，是不是很好吃？” ? “嗯。”郁夏乖乖点头，陈南给出的答案本身，让他本就活跃起来的心情，瞬间变的更好了，抿嘴一笑，压的万丈辰光都黯淡。 ? 卧槽！这笑容惊得莫浩立即埋头疯狂干饭，心里喊了无数遍老子是直男，才勉强把那股强烈的悸动压了下去。 ? ?饭吃到一半，陈南倏尔从裤子口袋掏出个吊坠放到郁夏眼前，故作平淡的说，“拿去。” ? “这是什么？” ? 郁夏放下筷子，提着吊坠上的红绳，映着摊子上的灯光细瞧，是个观音手持玉净瓶、静坐莲台的造型，青白色料子不算好，但刻的挺耐看，对陈南来说估计不便宜。 ? 收回目光，郁夏指尖挑着红绳冲对方笑了笑，问他：“你手头也不宽裕，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吊坠了？” ? 谁知对方眼皮都不抬一下 饿死鬼似的只顾往嘴里塞rou串，含含糊糊回答道：“谁跟你说是花钱买的，那是前几天我跟浩子几个去碧云寺玩儿，庙里和尚白送的，你爱要不要。” ? 郁夏被他一通辩白噎住，脑子正有些转不过来弯，旁边大口往嘴里塞蒜香茄子的莫浩，噗嗤一下笑出声，开始拆大哥的台，“郁夏，你别听陈哥胡说，这吊坠看着不起眼，也是他花300块买的。” ? “当时他挑得可费心了，老头摊子上总共摆出来50几块，他一个一个都过了手，最后才定了你手里那块，礼轻情意重啊。” ? “就你话多，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见郁夏挑眉坏笑着望来，陈南恼羞成怒，一脚重重跺上了莫浩的脚背。 ? “嘶！饶命！陈哥我再也不多嘴了。”莫浩抱着小腿高声求饶。 ? 因有外人在场，郁夏没再多说什么，按住要翘的唇角，轻轻放过了面色涨红的陈南。 ? 晚饭过后，莫浩打完招呼离开了，陈南和郁夏找了个小公园散步。 今夜月色很好，照的鹅卵石小路花影遍地，清风徐来，花影颤动如流水。 ? 郁夏领着陈南走到一个弯月造型的路灯下，冲他伸出拳头，摊开五指，白皙掌心里放着的，正是那个陈南送的观音像。 ? “你什么意思？不想要直接扔了就是，当面还给我，有你这么羞辱人的吗？”陈南脸色一瞬煞白，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大脑，像是短路般，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 郁夏整个无语住了，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陈南的榆木脑袋，“你今天干了四串韭菜，智商全跑到下面那个头上了？” ? “我要嫌弃你送的东西，一开始就不会收。” ? “那你是什么意思？”明白自己想岔了，陈南身上炸开的隐形刺慢慢收了回去，只是还忍不住顶嘴。 ? “我的意思是，让你亲手给我带上去。”郁夏简直是用怜爱的目光注视这个大聪明，把吊坠塞到他手中后，伸手拉开自己上衣拉链，露出脖颈间那根银项链。 ? 因为两人挨得很近，陈南能看出那是条纯银暗刻莲纹的项链，做工精美程度甩了自己手里的吊坠不下八条街，都说雪花银、雪花银，和郁夏初雪般白皙的肌肤真是天作之合。 ? 那才是配呆在郁夏脖子上的好东西，自己手里这个算什么呀。 ? 陈南蓦地有些自惭形秽，底气不足的问道：“这又是哪个牌子的高端货？” ? “不是牌子的。”郁夏没听出男生的言外之意，漫不经心回答，“是我找了家老银店，让手工师傅专门出了张设计图给我打的，燕京这儿独一份儿。” ? “那你干嘛摘下来，我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回去随便找个抽屉放着就行了。”陈南握住吊坠，把手往裤兜里藏了藏，转身想走。 ? “你回来。”郁夏长臂轻展搂着陈南柔韧的腰把人捞回来，抱了个结结实实，盯得他面红耳赤拔腿要跑，才放软声色，露出个笑。 ? “我的确不缺好东西，但不代表不缺真情谊。你认真挑了那么久选出来的吊坠，在我心里的分量，要比这个银链珍贵得多。” ?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绒一样落进男生发痒的耳蜗里：“陈南，你就当帮我个忙，给我把吊坠换上好吗？” ? 陈南停止挣扎、陈南开始思考，思考无果，理智下线，乖乖把银链拿开，换上了吊坠。 ? “我会好好珍惜这个吊坠的。”郁夏轻轻摸了摸观音像，郑重保证道。 ? “随便你。”陈南不自在的捏了捏发热的耳垂，无比希望温度快些降下去，不要被郁夏发现端倪。 ? “对了，这条银链还给你。”陈南扬了扬手里闪烁微光的项链，示意郁夏伸手来接。 ? 郁夏拿过银链，没有收起来，而是认真仔细给陈南戴上，扣好链扣，“这条银链就留给你吧，就当我们互换礼物好了。” ? 陈南摸了摸颈间微凉的银链子，没有说话。 ? “好了，天色不早，你该回宿舍了。”整理了下衣领，郁夏挥手向陈南道别后转身走人。 ? 谁想还没走出几步，衣角就传来一阵拉扯感，回头一看，正是陈南。 ? “怎么了。”郁夏冲男生扬起了眉，声音温和。 ? 今天收到父母离世后第一份外人送的礼物，他真的很开心，不期而遇的惊喜，让这个平凡的夏夜闪闪发光起来。 ?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陈南立即像被火燎到似的松开了手，支支吾吾道：“就是想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妈的手术两周后就要开始了，我抽签抽到了人民医院最好的原专家给她动手术。” ? “听说原专家去年同类手术的成功率高达90％左右，但身体因为长期高强度做手术，患上了腰椎病，今年他家里动迁，得了巨额拆迁款，马上就要从医院请假修养了，堪称一号难求，没想到我居然抽到了。” ? “是吗？那恭喜你！”看着男生亮盈盈的眼睛，郁夏也礼貌的露出欢喜笑容，“有菩萨保佑，这台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 边说着祝福，郁夏隔着夏衣，摸了摸胸前的吊坠，对陈南去碧云寺的原因，有了猜测。 ? 宗教嘛，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也无妨。 ? 话音落地，郁夏继续等陈南开口，但男生脚尖蹭着地，许久没再说出一句话，二人对视无言，气氛变得十分奇怪。 ?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最后，郁夏直接冲男生挥了挥手，双手插兜离开了。 ? 返程的出租车上，郁夏垂下眼睫，街边不断闪烁的霓虹灯带，在他脸上阴晴交换。 ? 忆起男生今晚种种异常表现，他心中明悟，陈南好像对自己动心了。 ? 不妙啊，这样一来，能获得的人渣值不就大打折扣了吗？ ? 而且，凭什么啊！郁夏脑袋上冒出无数个问号。 ? 只是普通逛了几趟街，允许对方叫自己名字，生病还给对方添了麻烦，回礼也是自己脖子上随手换下来的东西，就挺敷衍，为什么好感度不降反升，还蹭蹭长这么快？ ? 果然是头一回包养别人，经验不足造成的事故吗？郁夏闭眼深深呼吸，平复激荡心绪。 ? 但这样一来，除了陈南生父和小三身上不确定的黑料以外，陈南本身就没什么价值了。 ? 单纯从收益角度出发，彻底摧毁陈南的安全感，榨干他身上的每一分人渣值，才是最优解。 ? 然而，数天前的米粥香气似乎还在鼻尖萦绕，颈间吊坠也已染上了自己的体温，所以，郁夏长叹一口气，亏本就亏回本吧。 ? 等两周后，陈南母亲的手术完成，他就单方面撕毁合同，物色新包养对象。 ? 想到这里，郁夏掐指算了笔账，截止到目前，从陈南身上捞到的35点人渣值，差不多足够抵消他在对方身上付出的东西了，若侦探社那边再给点力，能挖出几个陈南生父的大料，说不定还能一举扭亏为盈。 ? 我是第一次包养人，陈南也是第一次被包养，弄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不想的，只要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下一个总会更好。 ? 看在人家照顾过我的份上，算了算了。 ? 郁夏以手抚膺，百般说服自己，终于心平气和的，下了两周后恢复陈南自由身的决定。 开往城市另一个方向的出租车上，陈南吹着窗外溜进来的清凉夜风，觉得整个身子都轻盈了。 今天的吊坠还是太寒酸了，他情不自禁想道，等老妈病好了，就再想办法找兼职给郁夏补个更好的，一码归一码，郁夏包养我是一回事，我给他回礼又是另一回事，总不能让他觉得老子一直在占便宜。 想完，就更理直气壮的摸着颈间银链，翘起二郎腿，轻轻哼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