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ABO】我春(ab)在线阅读 - 08 我真的不懂你想要什么

08 我真的不懂你想要什么

    全尤认为自己是个尽职尽责的助手。江瑞交代他的任何事情他都办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完美。他特别自豪自己能在江瑞手下工作,并且能每天欣赏到老板工作时的认真模样。

    今天也本该是如平常一般美好的日子。全尤喝了口咖啡,用力地捏着杯柄,努力平息心中的不愉快情绪。他抬头瞪了一眼靠在他桌边的丫头,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覃怡妍忍住没把拿在手上的资料甩他脸上,指着全尤:“我都说了,我来找你老大办事,你怎么就是不信?”覃怡妍这次受宋梅之托来找江瑞。因为江瑞交代过他们不能直接联系他,所以覃怡妍就拜托这看似靠谱的人帮忙传个信,怎知守在办公室门口的助手就像个狗一样咬着她不放,等了两小时都没答应放她进去。

    全尤当她胡闹:“我怎么信你!你还穿着警服,beta区的警察怎么会管到我们这?”

    “你这木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我才讨厌alpha。”覃怡妍翻了个白眼。“怎么江瑞会挑你这么没脑子的人做助手——”

    “喂!”

    覃怡妍面前的门开了。江瑞本想出来走走,先注意到挤着脸的覃怡妍,再看向拍桌站起身的全尤,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覃怡妍抬手:“很显然,我被你的助手挡在门外了。”

    江瑞笑了笑:“这是规矩。江留英经常派人来这试探,全尤他是顾忌我。不过全尤,你怎么不问我一声?”

    “您也没提前跟我说呀。”全尤很委屈,“来找您的人那么多,要是谁来了我都问您,我这做助手的就太不称职了。”

    “嗯。”江瑞表示理解,招手让覃怡妍进来。“是不是等了有一会?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应该的。”说完,她转身朝全尤比了个中指,溜进了门。

    全尤感觉好像头上冒烟:现在的警察都像她这么没礼貌?

    覃怡妍一进门就兴奋地冲江瑞喊:“老大,Quar没了!”说完就把一堆文件夹刷刷地铺开,“这是我从开庭记录整理出的Quar和江氏之间关联的部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江瑞没急着看,而是先问:“那个裴欣原后来怎么了?”

    “裴欣原?他虽然是后辈,但是好像也参与有这次事件…”覃怡妍努力思索着,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对了,在法庭上跳出了几个人,拦也拦不住,都哭着喊着控诉他强jian。裴欣原有过几次前科,受害者都是beta。他好像是特别喜欢凌辱beta的变态,我们警局原本有他的档案,但是被上头给勒令销毁了,师傅还特别生气来着。”

    “虽然和审理的内容是两回事,但是裴欣原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觉得自己说得偏了,覃怡妍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多嘴了。”

    “不。”江瑞摇头,摊开堆在最上头的文件夹,心情是可见的更好。“我想听的就是这些。”

    现在侧枝都被斩断,斧头只差一瞬就能落在主茎。

    覃怡妍的任务已经完成,一时间也不知道照江瑞的意思是该走还是该留,就随意看了一眼江瑞办公室摆在架上的相框。她注意到有一张两人的照片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一个好像是江瑞年轻时候,他胸前挂着奖牌,搂着另一个人在开怀的笑。被他搂着的人对于镜头似乎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非常青涩,但是脸上也挂着和江瑞一样的笑容,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覃怡妍想:原来江瑞也会有这样子的表情啊。

    江瑞瞥一眼好像看得入迷的覃怡妍:“他是不是很好看?”

    “啊、啊。”覃怡妍点头,有一种好像偷东西被发现的窘迫感,“是的,很好看。”

    “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你要处理的事情应该挺多,来这耽搁了你太多时间。我让全尤送你出去,这里虽然不是江氏本部,眼线还是不少。”

    怪不得宋梅嘱咐她走特殊的路径。尽管非常想拒绝,覃怡妍还是应允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跟傻子alpha接触了。

    “你不是挺能的?警察了不起,还不是要跟我走。”

    覃怡妍出其不意绊了全尤一脚,全尤没平衡好身体,一往下扑摔在了地上。

    “你这反应还当alpha呢,真行。”覃怡妍毫不留情地嘲笑,摸着走廊出口的规律就走在了前面。

    “……”

    这时有一个人突然从转角走出来,略过了覃怡妍。覃怡妍吓了一跳,回头看,生怕是江留英的眼线,看了又看总觉得刚刚一闪而过的面庞很熟悉。

    全尤刚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擦破的手肘,一抬头被路过的身影给惊了一趔趄,但是他认识那个人比覃怡妍认识得更多,微微瞧了一会,也就没继续在意,推着愣在原地不动的覃怡妍往前走。

    “那个……是?”

    “我不能谈论老大的私事,走吧。”

    江瑞是被吓到的第三个。门被推开,江瑞抽出来的纸一不留意就飘到了地上,他抬头看,先是意外后是笑:“隋闻哲,你怎么来的?”

    “我姥姥去哪了?”

    也不知道该失落还是开心。江瑞反问:“你的第一反应是来找我?”

    隋闻哲皱眉,叹了口气:“你应该先告诉我……”

    他今天因为祭祀父母的事情回了江北一躺,一回到老家竟然发现空空荡荡,什么痕迹都没有。平时隋闻哲都会时不时和阮珍联系,更别说昨天阮珍在电话里开心地告诉他院子的哪些花开了,特别漂亮。隋闻哲可以确定阮珍没有危险,但是第一刻他非常害怕,不希望事情再重蹈覆辙,残存的记忆总是刺着他的神经。

    “这个嘛。”江瑞虽然知道隋闻哲总有一天会发现,但他也没打算瞒得更久。“我把你姥姥带到杨领垌了。”江瑞想说些更多让他安心,想了想,又说:“我有人在那,所以很安全。”

    可是不能说更多。只要再露出一丝蛛丝马迹,以隋闻哲的本事肯定能把全部都给揪出来。

    这不是江瑞想要的局面。

    江瑞继续说:“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程鑫出现了,我就把这件事往后推了推。”

    “你觉得我不会看着办吗!”隋闻哲上前揪住江瑞的衣领,“你就任自己的意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我姥姥带走也不和我说,连我家也移走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你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从始至终都…”

    让我只能自己猜你在想什么,然后怀疑,无尽的自我怀疑。感觉鼻子有点发酸,隋闻哲放开了手,低头,手无力地遮住眼睛:“我真的……”

    “我真的不懂,你想要什么。”

    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

    江瑞有一瞬的惊慌,他握住隋闻哲抬起的手臂拉开,隋闻哲眼睛红红的,但是并没有眼泪。

    “不是,我……”江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减轻心脏的疼痛。“我只是…”

    我甚至在庆幸还好你没有掉眼泪。

    江瑞握住隋闻哲的手,轻声细语:“对不起。”仿佛轻得不能再轻,就是怕罪再多一分。

    隋闻哲不想再理会这奇怪的情绪,挣开江瑞的手:“算了。”他一抬头,讽刺般地恰好看到放在托架上的照片,手悬在半空,愣了好一会。

    江瑞知道他在看什么,问:“还记得吗?高二排球赛,我领队,我们班拿了第一名,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拍合照,那时我以为我们会有很多张照片,没想到现在看来,是最后一张了。”

    隋闻哲打断他,很显然不想继续听下去:“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

    江瑞无言,默默看着隋闻哲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关门的空隙还能见到全尤惊恐的脸。

    “哈。”他捏了一下手心,渗出的都是汗。

    这不是他的选择,也不是隋闻哲的选择,不论怎么看,谁都没有自由,失去的没有彼此陪伴的八年时间,身不由己怎么用都算合适。

    时间回到江瑞和隋闻哲签订协议的第二天早上。

    这天江瑞醒得很早,收拾好自己的着装,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才觉得入眼。他开车去了隋闻哲在江北的家,门外的墙上是密布的爬山虎,郁郁葱葱。他穿着剪裁得当的白色西装,头发刻意整理过,若不是手中没有花束,看起来就像是要去求婚。

    久违的有了一些忐忑不安。江瑞手抬起几次,都不敢敲门。

    总觉得会像之前一样,怎么都敲不开。就留他一个,在那徒留的等。

    “哎哟。是谁在门口呀?”

    江瑞抬头。

    或许是因为天气好,阮珍在楼顶晒被子,一甩被子铺在栏杆上,就看见门口站着个人,高高瘦瘦。

    他说得大声:“我叫江瑞,专门来拜访您。”

    “好嘞,你等我一会,我马上下楼行吗?”

    阮珍开了门,照片里的人好像有了实体,一下子变得鲜活,她别提有多开心,拉着江瑞进门:“快进来,我中午熬了冬瓜虫草汤,你可得尝尝。”

    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江瑞望了下院子,都是一盆盆照料得极好的花,还有专门搭了个架养的三角梅,让他想起他mama。

    阮珍在给江瑞乘汤。瓷碗里的汤汁浓郁生香,他捧着,坐在小木板凳上,看着阮珍问:“您是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了。”阮珍笑。“从很久之前就应该认识的,不是吗?我还得感谢你,你是闻哲跟我提过的唯一一个朋友。”

    江瑞低头,动了动汤匙:“那么假若我说现在想让您换个地方生活,是为了保护您,您会怎么想?”

    阮珍笑着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问:“还不能让闻哲知道,是不是?”

    他们家里的人都一样的聪明。他想。江瑞点头:“而且是现在必须马上走。在杨领垌,离江北有段距离,但是有警察守着,很安全。如果您答应了我,等会我会叫人来帮您。”

    “所以你和闻哲又在一起了。”阮珍理解的方面总是别致。

    在一起…江瑞否认:“不是的。虽然我确实是又遇到了他。”

    阮珍起身,拢了拢孔雀图样的长裙,问他:“闻哲只有待在你身边才会不一样。可以给我些时间吗?我需要整理那些应该带走的东西。”

    “好。”江瑞没料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阮珍似乎去忙她所说的事去了。江瑞也起身,在隋闻哲房间门前停下。他还记得,隋闻哲跟他说过,自己房间什么都没有。他想:什么才算什么都没有?

    一推开已经沾了灰的门,江瑞愣住了。的确是规整的房间,被子和枕头被整齐地叠在一起,木桌的桌面各种东西被分类放好,书密密地堆了一叠又一叠。但是让江瑞愣住的是隋闻哲摆在桌面的相框。里头的照片和江瑞摆在办公室的照片是同一张。相框上还用马克笔认真写了日期,即使它的主人记忆力很好,似乎也是在努力地让自己记住这一天。

    他们共度的时间被记录下的那一天。

    隋闻哲在背后有和江瑞一样的不可告人的八年的固执。

    江瑞的第二眼是放在窗台的手帕,边角上淡蓝色的花纹已经泛黄。当年的血渍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似乎被用力地洗过很多次,然后被刻意地放在了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那天隋闻哲挡在江瑞面前,额头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消去的疤,江瑞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掉他脸上的血,止不住地在哭。

    江瑞把在桌面放着的唯一一本诗集拿起来,夹在其中的一个本子掉到了地上,他俯下身去,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