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让步
翌日一早。 迟夜的生物钟规律得很，即使前一天晚上醉酒，第二天早上也一如既往地按时起床。倒是殷默，昨晚本就有点伤着了，又折腾了一晚上，身体里的东西都没弄出去，结果就晕晕乎乎地发起了低烧。迟夜就是注意到了殷默双颊不正常的绯红才反应过来，一边招呼人叫医生，一边把他抱去浴室清理干净后面的东西。 殷默虽然烧着，还不至于没有意识，半梦半醒间还知道推开迟夜：“我自己弄，你出去......” 生着病的声音又软又黏，赤裸的身子上还有昨晚迟夜发疯的证据，小手推搡着迟夜的胸膛，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更像是调戏。迟夜一大早就面对着这样不加遮掩的诱惑，身下精神地敬了个礼，连手上的力气都不由得重了几分。偏生殷默自己还没发觉，软着手搭在迟夜的臂膀上。 好在家庭医生足够及时，迟夜把人清理干净裹好衣服盖好被子的时候，房门终于敲响。迟夜清了清嗓子让人进来，下意识站在离殷默稍远的地方，一是怕靠得太近被人瞧见神色异常，二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医生对殷默的碰触。 那医生也不是第一次来，粗略地看一眼便瞧见了床上昏睡人脖颈上的暧昧痕迹，想也不用想被子衣物遮掩下的身躯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心里不禁感叹这位默少爷日子过得辛苦，却也明白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强求不得，干预不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是医生，见过太多生死，看人看事也淡了很多。 “迟少爷，默少爷这是伤上加伤，身子骨本就不是很好，最近饮食休息也跟不上，再加上着了凉，才引起低烧。”那医生斟酌着措辞，尽量委婉地用通俗易懂的句子解释了殷默的病情，“先输液观察一下，退了烧就好了，我另外开了一点药，是辅助睡眠和补充营养的，使用说明我会列好单子。” 迟夜面上神色不变，语气淡淡道：“知道了，忙吧。”说完便离开了卧室。 那医生见状也忙弄好了输液管，不敢在卧室多留，紧跟着也下了楼。 陈伯送医生出门，迟夜缓过刚才那股子夹杂着气愤、懊悔和疼惜的情绪，正坐在餐桌边嘱咐罗姨：“他现在病着，饮食清淡为主，以后多做点他爱吃的，营养也要均衡，每天吃了什么，吃了多少，我都要知道。零食少弄，甜品一天一次，嘴馋了就给他弄个沙拉吃。” 罗姨一字一句仔细听着，心里倒是微微震惊。迟夜之前虽说也会顾及殷默的口味，但很少对他的饮食关心到这个地步，自己看着默少爷长大，自然是尽心侍奉，迟夜明知如此还这般嘱咐，无非是不放心罢了。这样看来，少爷和默少爷的关系有所缓和，说不定之前闹了一场，反而拉近了距离？ “少爷放心，以后每天的菜单我都会先拿给您过目的。” 迟夜倒是丝毫没觉得麻烦，点点头：“嗯。”然后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等到殷默那边输完了液，没过多久他便醒了，正好是午饭的时间。许是折腾了太久没吃东西，也可能是发烧引起的口干舌燥，殷默只觉又渴又饿，迷迷糊糊就要下楼找东西吃。罗姨刚煮好粥便听见殷默的声音，笑吟吟地摆好了桌，还端了几碟清脆爽口的小菜。 “哇，罗姨，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殷默退了烧，又睡了个饱觉，精神得很，胃口大开，拿着勺子吞了好几口。 罗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他，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是少爷嘱咐的，没想到他对你的口味了解得这么多。” 殷默一大口粥含在嘴里突然就咽不下去了，低垂着眸子半晌没说话。他大概能猜到罗姨这么高兴的理由，无奈身为当事人的他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还感受到一点“甜枣加大棒”的意味——打他，罚他，把他关在别墅里养伤，性欲来了就强要他，不给他清理引起低烧......如今找了医生给他治病，吩咐佣人给他做饭，他倒是成了大善人？ 味同嚼蜡地吃完这顿饭，殷默蔫嗒嗒地跑去阳台那边窝着。睡了那么久，现下也不困，可他不想去卧室，也不想去书房，更不会跑出去吹风，只能窝在这望望天。 罗姨那边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悄咪咪地给迟夜发消息，只不过字里行间都是对殷默的维护，生怕迟夜又生气。迟夜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罗姨记得提醒他吃药便再没回复。 殷默倒也不闹腾——他知道罗姨陈伯都是按照迟夜的吩咐做事，他可以和迟夜闹，却不会让罗姨和陈伯为难——接过药片胶囊一口吞下，用水送了。下午的时候罗姨端了水果捞，殷默也吃了。 等到晚上，迟夜下班回家的时候，殷默才舍得从阳台那的吊椅上离开，慢悠悠来到餐厅，跟迟夜一起吃饭。 饭吃到一半，殷默突然给迟夜添了一块他很喜欢的烧茄子，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想出去工作。” 迟夜低头嚼饭的嘴巴顿了顿，面上的惊讶在瞬间变为阴沉，目光停留在茄块上，仿佛那里还带着那个人的气息。捏着筷子的手骤然施力，他克制不住地呼吸加重，好半晌才倏地松开。 “等你把伤养好。” 殷默没想到迟夜会松口，方才强撑着试探他的勇气早就用完了，此时此刻也再没法外强中干，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口饭菜，低着头应了一声。 这顿饭吃得两个人都有点消化不良，迟夜选择去书房，殷默则是留在客厅听罗姨念叨。 “默少爷呀，少爷也是心疼你，你身体不好，就该多在家养养，我研究了几道药膳，正打算给你补补身子呢！不用急着去公司啊，压力那么大，我伺候了少爷这么多年也没把人喂胖，你要是再去了公司，那我这一手好厨艺给谁吃喔......”罗姨虽说不赞同迟夜对殷默的一些举措，私心里却也知道迟夜能给殷默最好的，不想殷默还出去奔波，所以在这事上她倾向于迟夜。 殷默没反驳罗姨，心里却并不这样认为。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迟氏总公司呢？他不能去别人家的公司，但是迟氏的分公司总不算是别人的吧？不过这事还得徐徐图之，他得先保证自己能出去工作，然后再慢慢让迟夜同意他去分公司。只要能离迟夜远一点，他做什么都愿意，当年他都能舍得和迟夜交换去大学住宿的条件，如今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更不怕迟夜的要求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迟夜会松口。也许只是想像上一次那样，上班第一天就挑错，然后再借口罚他一顿，再把他关在家里养伤......不过，他是一定要出去的，就算是养在金丝笼的金丝雀，也是有翅膀的，会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