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他有过心软,可是自己都自顾不暇/质子的恶意,第二次交欢
深厚大雪积累一地,白雪黑夜压得宫室殿宇冷肃沉静,戒备森严的持戟侍卫站在檐下守卫警戒,车马碾雪簌簌,自遥远处能看见飘渺灯火,有四名手持八角宫灯的婀娜侍婢女列行于前,帝王御驾在紧闭的宫邸门口停下。 “皇后睡得可安稳?”沈夺玉神色淡漠,撩起一角珠帘。他问的并非惯常侍候在侧的朝月,而是位陌生的美貌婢子。自那件事后,朝月便被囚于另一处别宫。沈夺玉虽不喜这陪了楚辞生数年的婢子,但也不至于苛责她,养在某处小院里供着,半是软禁半是对楚辞生的警告。 帝王在欢爱情缠时,他无视着楚辞生面无表情的冷淡麻木,覆在男人面前亲吻着他没有血色的唇瓣:“朕舍不得对你做些什么,但你身边的这些漂亮女郎可就说不定了…” 他只是笑,如同阴毒的白蛇嘶嘶吐着舌信子,黏腻的亲吻一路蜿蜒留下水痕:“朕先弄死朝月,再砍了钰嫔好不好,还有左一个美人又一个妃嫔的…” 沈夺玉终于如愿以偿看见那双麻木漠然的眼睛惊惧对着他,那是楚辞生冷漠表情出现的裂缝,露出点鲜活的、令他深深着迷疯魔的内里。 “疯子。” 然后楚辞生只能收获帝王痴痴的笑,以及更加yin邪的对待。 月色流淌,睡梦中的人眉心不安微蹙,在冰冷的白月流光下,乌发玉面,衬得那张面容愈发素白清冷。 沈夺玉是悄无声息来的,他站在床头,静静的凝睇着男人的面颜,明明这个人在自己眼下触手可及,如今那件事都过去许久了,他早便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如今却还觉得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自黑夜中来。不知何时一声翠林清脆鸟鸣惊醒了他,帝王才怔然发觉自己站了一夜。 鼻尖尚有某人熟悉的龙涎香缭绕,楚辞生似乎本能对这香味的主人厌恶畏惧,哪怕于睡梦中都瑟缩了一下。帝王手指几次微动,想要触及楚辞生的面容轻抚,最终颓然垂下。 他于晨光微曦中落寞离去。 “统子,我好害怕呜呜呜。”楚辞生对着系统球瞎哔哔,“他是不是看了我一晚上。” 【害怕个球,你明明睡得差点流口水。】这是冷酷无情的系统球。 楚辞生知道沈夺玉不正常,但不知道他能不正常到这种地步。 躺在床上的皇后懒洋洋的换了个睡姿,寂静的内室里隐有琳琅作响声,仿佛金玉撞击,男人知道这是手腕脚腕上扣着的金色锁链作祟,没了人站在黑暗处静默的观察痴望,楚辞生心大的又睡过去。 他是帝王床榻上的囚徒,帝王内心的疯魔之由来,也是唯独能品尝独享帝王腿间两口艳xue之人。 楚辞生知道,自己被蛇缠住了,不能挣扎,不能逃脱,整件事再无转圜余地。 不…还是有的… 楚筠儿…以及…南宫净。 楚辞生对被锁在床榻上禁锢其实没什么意外感想,对于他来说,其实只要活下去,如此像个废人一般被养着,也不是不行… 除了沈夺玉总是觊觎着他的腰子除外,其余时间都很滋润。 只是从沈夺玉当真在他面前捧着一只染血的眼球后,楚辞生便完全知道了面前艳色美人是怎样的变态了。 “你说这双眼睛好看。”帝王面上带着鬼魅的天真来,却无端令人胆寒,“所以你为什么要赞美别人呢?” 楚辞生眼泪真的要落下来了,来不及回应眼前半疯的人,全在脑子里疯狂捶系统,“救命!统子!这个皇帝他真的疯了啊啊啊啊!” 系统球到底比他冷静得多【也还好,是人的眼睛,只不过不是你喜欢过的那个小jiejie,这是黑狱里一个罪犯的眼睛。】 楚辞生听罢松了一口气,黑狱里关的都是犯了滔天恶罪的人,只要不是当真无辜女郎的眼睛便好。 【不过你也别着急松口气,沈夺玉百分之九十可能性直接挖掉那个女孩子的眼睛,然后送到你面前来,但还是思及可能会吓到你这样——玉做的人儿般~】系统恶劣的拖长尾音嘲讽他。 【所以他还是放弃了。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呐。】系统球总是能抓住合适的机会与他表演一下何谓菜鸡互啄。 楚辞生人狠话不多,就在脑子里单方面爆锤系统球。 沈夺玉这样的样的人,楚辞生看在眼里,恨倒没有多少,反而觉得可悲可怜得很。 的确是可悲又可怜。 楚辞生虽然本能使然,要如同菟丝子一般攀附于天之骄子身上“”吸血”,但他迫于自己内心原则到底不曾主动使手段,反而是沈夺玉眼睁睁栽进自己这深坑中,甚至还刨土妄图把自己越埋越深。 在自己面前时,沈夺玉千百般残酷的手腕都能使出来,色厉内荏的彰显出自己暴虐偏激,偏生真的等到自己睡着时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他理解沈夺玉的疯狂、傲慢与自卑交织缠绕的扭曲心理,他同情帝王无妄的歇斯底里,甚至是爱怜他的疯魔,甚至有时刹那心软,想要吻去藏在帝王眼中未坠的泪珠。 可他也救不了他。 一团燃烧到极致快要熄灭的火,又凭什么去救扑腾着翅膀向他飞来的蛾子呢? 毕竟楚辞生自顾不暇。 沈夺玉这几天很疯,楚辞生就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发疯。 沉默的,麻木的。 因为一月之期又快来了。 楚辞生抬起被扣住金链的手腕,虚弱的抚摸了一下帝王满是薄汗的脸颊,轻的仿若蜻蜓点水:“你最近…不太对劲…” 那素白的指腹一触即分,可沈夺玉却执着他退缩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微凉的手掌贴在帝王稍显狼狈的侧脸,沈夺玉静静的看着他,明明表情未动,却忽的泪流满面。 “你知道,你还有不到半年性命吗?” 湿漉漉的泪水打湿了指腹,楚辞生半阖上眼睫,漫不经心勾唇:“我以为我只剩下两月。” “楚辞生”便是死在两月后的,既是因为被压抑在高墙深宫中的郁郁寡欢,也是因为他真的油尽灯枯,只能活到这般年岁。 明明是清风朗月般的温和公子,却一身纤弱病骨,这块冷玉哪怕再用细心与爱意浇灌,倾尽天下财富珠宝供奉,依旧会在命运无声降临的那一天陡然碎裂。 “那一天,你见着的人是南宫净。”沈夺嗓音温柔,眉眼间写满了却倦怠。他只是突然明了,这个人从不曾属于他又如何,这个人心里因为种种原因所爱皆是他人又如何…当帝王终于意识到楚辞生只剩下短短五月的时候,心里的不甘与怨恨悄然散去,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空洞的恐惧。 被戳破了小心思的楚辞生浓睫微颤,恍若缱绻展翅的黑蝶,他仿佛一只小动物,竖起毛茸茸的尖耳朵,露出怯怯的警惕来。 这是为了其他男人而展露的情态,虽然帝王觉得这般的楚辞生依然很可爱,可是他却不喜欢,很幼稚的因为嫉妒而生的不喜。 沈夺玉吻了吻他的指骨,唇瓣拂过掌心,一片湿润温热:“今天陪我好不好…明天我让你见他。” 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区别呢?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于是楚辞生沉默的将人拢在怀中,男人臂膀的力道不大,却让帝王乖顺的倚在他怀中,紧闭着疲倦的眼睑,如同困极脆弱的孩童,蜷缩而眠。 怀中如今显得过于无害柔软的沈夺玉,总会迷惑着被囚禁于床榻上的男人,这般无辜纤弱的模样完全对他怒不起来。 沈夺玉睡得很沉。 楚辞生却如何也睡不着。 他在想沈夺玉,也在想南宫净。 初见那日是大雪过后,一抹暖晴难得悬于头顶,腊梅的冷香混入雪融时清冽的空气中。楚辞生耐不住凤栖宫中的清净,便披着雪裘手中偎着暖炉,去梅园赏玩一二。不知道他欲去梅园的风声何时走漏了,这边款款来一个漂亮女郎,那边偶遇了一个袅娜女子,女郎皆是笑意盈盈相约同行。 楚辞生本就是去见见梅园景致,见这么多jiejiemeimei都想赏玩跟随,也不曾拒绝,因而本是独他一人的游程变成了宫妃们又一场争奇斗艳的小聚。 女孩们跟随在身后艳若桃李,轻声曼语断不绝耳,而楚辞生却一眼便见着了那抹高挑的影子。那人站在枯瘦的寒梅下,朵朵红艳的腊梅坠在枝头或零落于雪泥,他身着皎白雪衣,一头乌黑长发蜿蜒在背,单单是一背影,却端的是风流清贵无暇。 似是听见他们这边的嬉闹,扰了一院寒梅清冷傲骨之清韵,对方蓦然回首。 那一眼便是万年。 因为到底是外客,远远瞧见这些后宫妇人南宫净便匆匆避开了,徒留下道素白修长的背影。 “也不知道他冷不冷。”楚辞生喃喃道,毕竟那腰肢看上去纤细似弱柳扶风,如今虽有晴阳当空,但正是雪化之时,更是寒冷得很。 钰嫔顿时娇嗔不满道:“娘娘当真不公得很,妾身们若是穿少了,娘娘定然打趣我等,说故意贪图您衣服来的。如今见了个男子,您反而又关心起来了,嫔妾当真是不依呢。” 每每楚辞生都很可惜钰嫔这般明艳娇嫩的姑娘入了宫,不然就这般娇纵却拿捏着分寸情趣的性子,若真嫁给了哪个男子,肯定得将自己夫君拿捏得死死地,琴瑟和鸣,鹣鲽双宿。又怎会落得如今独守空房,只能围着自己一个假皇后转的下场? 钰嫔可不知道他心中爱怜叹惋,相反她自己都恨不得溺死在楚辞生身上才好,哪有半分因为入宫不得宠幸的抑郁? 钰嫔启开了头,其余美妃们皆是不甘起来,她们本就博不得娘娘太多关心宠爱,哪能让娘娘将本就竞争压力大的爱意分给其余不相干的人? 以往她们见宫中来人,只是老神在在的瞧着那些如花儿般的女郎们渐渐在深宫枯萎零落,哪怕许多人并未出什么坏心思,但是人性劣根作祟,自己倒霉要看着别人多跟着一起倒霉才好。 而如今众位嫔妃娇妾却暗咬银牙,表面上jiejiemeimei叫的亲近极了,内心却在恨着——一群贱人,可没瞧见你们在陛下面前如此热络,狐媚子给谁看呢! 有美人掩唇轻咳,眸中是难受苦涩的水光粼粼:“那是梁国质子南宫净,他个男儿又怎么会惧冷?女子才是极容易体寒,娘娘该疼疼我们才是。” 然后自顾不暇的皇后娘娘便被一众莺莺燕燕的拈酸吃醋淹没了,倒也没时间细细想着一眼惊艳的人。 只是终归是不舍,将“南宫净”三字,慢慢放于唇齿间暧昧流转许久。 南宫净因为避嫌出了偌大的梅园,又鬼使神差转回到梅园门口,并未进入赏梅,而是看了两眼那被围在中间,众星捧月的温柔女郎。 只见他唇上生花含笑,显然是被众人围绕着,快活极了。 南宫净内心微微不甘。 那些不爽和不甘愿与沈夺玉的心情倒是诡异重合了…你一个男子,为何还要和一众女郎凑在一起,不怕她们污了清白吗… 还有,沈夺玉这厮,没事娶那么多嫔妃做甚!娶了还管不住,那些女子眼神一个劲的往皇后身上飘,沈夺玉这皇帝当的真是废物至极! 南宫净沉眸凝睇着那柔弱多病的人,浑身拆骨的疼痛告诉他自己心头有一只蛊虫勤勤恳恳的工作着,令自己承担着另一人的痛苦。 他不应该恨他,怨他。 因为这仅仅是必要交易的一部分。 但是看着楚辞生在女郎绕在周围低眉浅笑,刻骨的疼痛混着莫名委屈以及怨恨,细细密密啃噬着心脏。 南宫净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那道身影,然后攥紧了衣袖。 他只用忍不到半年,五次羞辱欢情,等楚辞生病逝,他便再无束缚,那是解脱。 南宫净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恶意,然后转身拂袖离去。 沈夺玉眼中蒙了层雾气,看向南宫净的目光如刀,恨不得将他片片割裂。 南宫净对着他行了一礼,半阖着眼将帝王的眼中的厌恶尽数抛诸脑后,甚至隐隐有些快意。 他遥遥望向那盏熟悉屏风,然后覆身吻去沉睡的人柔软的唇瓣。 唇瓣略微湿软,是上一人留下的恶心印记。 质子细细的将那点湿润舔吮,慢条斯理的覆盖上自己的痕迹。 忽然,那苍白的指尖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