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父子
书迷正在阅读:快穿:主角攻总会看上我、灰树下(西幻|凌R向)、蓝上加难(sp、训诫、师徒、篮球)、怪诞的黑 (克系脑洞/微H/第一人称/猎奇/血腥)、平行空间之王(总攻)、月光岛之青梅竹马(虐身虐心、虐攻虐受)、【快穿】您的老祖宗已上线、主奴契约之月华歌、主神的千层套路、小废物
月已斜至树梢。 树外草丛,草边芦苇,苇中波痕,都泛着粼粼的清辉,并织出一层淡淡的烟霭。 两匹马便在此时沿着湖岸小路疾驰而来,离君主还有十来步,隐狐已当先跃下,快赶几步行至君主面前单膝跪下,道:“君主。”见君主略一点头,便起身默不作声地退回君主身后。 司空却兀自骑着马,踢踢踏踏直到几步开外方才勒停,翻身下马,也道:“君主。” 他目光掠过几案酒棋,钩玄与君主,最后落在君主身上,神色如常,只是语气肃然,却并不躬行礼节。 君主自斟了一杯酒,却不即饮,道:“你来了?” 司空点头,君主道:“通缉令并非我所下达,你应该知道。” 司空道:“钩玄已给我说过,多承君主厚爱,可是事情已经成为这样,天下共知,我当然无法再回头依附枫林。” 君主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拒绝之意,又道:“你所中之毒,我也已经想出解法,你过来,我这就为你解除。” 司空苦笑道:“叛徒之身,不敢有劳君主。” 君主柔声道:“傻孩子,你我父子之间,还谈什么有劳无劳。你过来。” 司空反而后退一步,正色摇头道:“君主……” 君主道:“怎么?” 司空深吸一口气,道:“我这次叛逃,已经给枫林和萧家都惹下一场无法避免的大麻烦,纵使您不在意,我也不能如此坦然地再接受您的恩惠。于私我已负了您,再不能负了一心为我着想的好朋友。” “你说萧家?哼……他们也未必就是一心为你。” 司空喟然一声叹息,道:“于公,枫林对于整个江湖来说,其实是千夫所指的公敌。每一个来买凶杀人的人,其实也都害怕有朝一日会被他人买去自己的项上人头。枫林对一些人来说是件不错的工具,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时刻悬在自己颈上的利刃。黑白两道,谁敢说自己绝不会被枫林找到头上?一给人挑起攻打枫林的由头,只怕顷刻间所有人尽皆化为枫林之敌,群起而攻之,枫林再怎样强横,也只有烟消云散了。” 君主冷冷地道:“江湖中那些乌合之众,就算来个千儿八百的,我枫林又岂会放在眼里?” 司空低头,道:“弟子不肖,既然不愿回到枫林,便也是那乌合之众之一了。” 他这句话说出,隐狐和钩玄都不由一惊,指斥道:“大胆!竟敢公然在君主面前挑衅,莫非真当我们对你无可奈何了?”钩玄心中更是兴奋激动不已,道:“君主,这小子如此狂妄,我上次虽然失手,这回、这回一定将他斩杀了给您看……啊!”却是被君主反手一杯酒泼在脸上,眼鼻中火辣一片,呛咳不已,说不出话。 君主道:“我何曾要你杀他?” 钩玄咳嗽呻吟,挣扎着道:“您……您不是说,我失手让他逃脱,酿成大错?” 君主冷哼一声,道:“认定的刺杀目标仍好好地活着,这难道不是大错?只是他若如此轻易就被你给杀了,却也枉费了我这一番心血。你退下。” 钩玄大惊道:“君主!” “隐狐,你带着他退下去。” 隐狐瞟了司空一眼,动作麻利地弯下腰将兀自疼得浑身发抖的钩玄拎起来走向湖边。 君主戴着的檀木面具上两个黑黝黝的眼洞正对着司空,道:“你果真如此决定?” 司空道:“从离开枫林之时,我便有此准备。不管我回不回枫林,您和萧家都难免一战。萧家是由我拖下水的,我自然不能在拖他们下水之后,自己却厚颜无耻地倒戈相向。” “对我倒戈相向,你倒毫不犹豫。” 司空苦笑一声,道:“我也很有些犹豫,只不过比起这点犹豫,不打算再在枫林的想法要更强烈些。我杀了那么多枫林杀手,早已无法回头。” “还有许多人是死在玉笛飞花阵下,你忘了?” 司空悚然倒退,抽气道:“您已经知道了?” “虽然你们没放过一个活口,可惜也没有将阵法毁掉,我自然知道那不是你杀的。”君主淡淡地道,“玉笛飞花也在萧家?” 司空无言以对,只能颔首。 “你若是回来,我也不打算为难他,让他一同回到枫林,仍和你一起就是。” “君主……” “你不愿对朋友倒戈相向,这场争斗你不参加也可。” 司空难为之至,低声道:“您对我实在太过宽容,但您还是不明白我的想法。”他顿了一顿,怅然摇头道,“我想要的,和您打算给我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您的宽容便如您五指张开撒出的一张网,我如果不离开枫林,不离开您,始终也只是在这张网中嬉游的无知游鱼。虽然顺心,却并不开心。” 君主沉默了半晌,良久方道:“为什么不开心?你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司空诚挚地看着他,道:“君主,我并不是金鱼。” “你这是说,我将你当做宠物在豢养了?” 司空并不避讳,点头道:“正是。” 君主古怪地笑了一声,道:“我一直以为我把你当做亲生儿子在对待。” 司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过去十几年以来,虽然我也几乎将你当做了半个父亲,却始终无法坦然接受您的这份心意,您知道为什么么?” 君主道:“为什么?” “因为您所喜爱的,不过是凭借在我身上的一个虚无的影子。” 君主一震,道:“司空——” 司空应声道:“虽然我也不清楚到底哪一点让您有此错觉,可您爱着的司空,其实并不是眼前这个我,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君主摇头道:“傻孩子,我们这十几年来的感情,难道是假的吗?” 司空被他这句话触动,伤感地道:“君主,我也并不想这样。但是离您愈近,愈让我们双方都伤心难过。所以我宁愿离开您,以免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君主霍然站起,目光直透出面具,刺在司空脸上,道:“伤心,难过?” 司空平静地道:“我毕竟不是您真正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