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破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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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岱钦道:“说罢,你又安的什么心?” 贺希格闻言又是一笑,这笑意却与在齐绍面前的完全不同,温润如玉的面容因微挑的眼角眉梢而骤生了一股狐狸似的狡黠气息。 “王兄,我当然是为了你,为了乌洛兰部着想。”他微笑道,“齐绍是不世出的将才,又是夏军从前的主帅,若能为我们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直取夏都如入无人之境?” 当初夏使来求和,岱钦根本没放在眼里,只是听那使节说到可以送公主和亲时,不知怎的乍然想到了那个与他错身而过、在他心口狠狠刺了一剑的年轻将军,便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谁知夏朝那皇帝老儿也真敢应,岱钦反倒觉得不妥,是贺希格劝他将计就计,促成了这场和亲。 于是才有了齐绍嫁入乌洛兰王庭的闹剧。 娶都娶了,岱钦也是真和齐绍在天神面前立下了盟誓,无论他怎么对齐绍、齐绍又怎么看他,他们的婚事都是板上钉钉的,齐绍已经属于乌洛兰部。 可岱钦却还从未想过要利用齐绍做什么,他只当是添了个战获,报了从前的血仇,又得了一只桀骜不驯的海东青,是他荣耀的证明而已,殊不知贺希格原来安的是这个心思。 贺希格看起来胸有成竹,他道:“狄人先祖起初也是互相打来打去,战俘同原来的部落融合在一起,人越打越多,渐渐成了更大的部落,延续到今日。” “王兄,人心都是rou长的,齐绍也是人,做不到永远无懈可击、无动于衷。你看他比起刚来时,是否不同了?” 听到此处,岱钦若有所思般停下脚步,不仅是齐绍不同了,就连他也有所不同。 但他没有说什么,又听贺希格道:“还要多谢王兄,没有拆穿我。” 青年眉眼微弯,嘴角笑意盈盈,在月光下活像草原上的狐狸成了精魅。 岱钦看着贺希格,不由也笑了出来,他这个弟弟最擅长做生意,也最会给人设套,平日里没少做他的军师谋士,齐绍竟真中了贺希格的计,真是蠢。 但贺希格所说的也确实正中岱钦下怀,北狄勇士天生剽悍,勇则勇矣,到底比狡猾的中原人少了些谋略,若齐绍可用,倒当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岱钦转身往回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贺希格道:“对了,明天开始,让呼其图跟着战士们练练,让达汉看着他,其他人不要因为他是王子就手下留情。” “是。” 贺希格了然一笑,颔首应下,岱钦才满意地回了王帐。 齐绍方才被他们兄弟二人折腾得精疲力竭,此时睡得正沉,岱钦传人送来热水,把他从床上挖出来洗干净了,又抱回床上,他都没有醒过来。 翌日一早,呼其图便颠颠地跑去寻贺希格问昨夜的事,贺希格也正要去找他,见他来,就把岱钦吩咐的事情说了。 得知自己被发配去cao练,少年顿时耷拉下张扬的眉眼,带着一脸的不情愿,慢吞吞地朝练兵的草场挪去。 路上却又遇见了个老熟人。 昨日岱钦归来,齐绍被召去王帐过夜,苏赫心里不舒服,睡不着觉,夜里跑出去练剑,天亮了才回到营地。 谁知恰好就撞上了呼其图。 呼其图正憋着怨气没处发,便迎面碰上这个便宜弟弟,立刻找到了迁怒的对象,哼笑一声,伸手就将他拦下。 “哟,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 呼其图扬着下巴睨了苏赫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竟与从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子大不相同了,想也知道是受了齐绍的悉心照拂,心里不免对他更为不爽。 再仔细一看,这小杂种身上穿的居然还是齐绍的衣服,改过的尺寸刚好适体,衬托出少年初显挺拔的身量——实在碍眼。 呼其图心中不快,当即就出手想揍这小子一顿,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臂,口中还讽刺道:“你以为跟着我父王的阏氏,就能成为他的儿子?” 苏赫自从跟着齐绍习武,下了十二分的苦功夫,如今早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软弱奴隶。 他本是不想多惹是非,所以没有理会呼其图,此时对方突然朝他攻过来,他才下意识地闪身躲开,还抬手格了呼其图一下,更让呼其图怒火中烧。 “还学会躲了?倒是长进了不少。”呼其图表情不善,反手又去拿他的肩膀。 苏赫不想和他打,却也不想坐以待毙,不得不出手反抗,很快便同呼其图扭打在一起。 呼其图到底年长两岁,体格又比苏赫更高大健壮,苏赫还只一味躲闪,一番交手下来,自然让呼其图占了上风,拳头在苏赫脸上留下几处青紫的淤痕。 “想和我争?真是异想天开,生母是奴隶,便永远是奴隶!”呼其图被打斗激出了蛮性,一时口无遮拦,“夏人都是奴隶!” 苏赫刚才都还没有尽全力,听呼其图这样骂才怒了,使了巧劲挣开钳制,勾手给了对方一拳:“不许这么说!” 骂他不要紧,哪怕骂他娘亲他也忍了,骂齐绍却绝对不可以。齐绍是夏朝的大将军,是大英雄,绝不是什么奴隶。 呼其图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嘴里被牙齿刮破了个小口子,顿时尝了一嘴的血腥味,气得瞪大了双眼,正要反击,忽听身后有人道:“照你这个说法,那你二叔呢?还有我呢?” 齐绍的声音一出,呼其图与苏赫同时停下了攻势,苏赫自是捂着伤处一脸愤然,呼其图也别别扭扭地抹了抹嘴角。 他还差点忘了,二叔的生母也是夏人,还有齐绍……呼其图想也没想,急于解释似的脱口而出道:“二叔不一样!你也不一样!” “你们不一样……”呼其图说完,却自己都吃了一惊。 二叔自然是和他们不同的,齐绍呢?齐绍为什么也与众不同? 呼其图看向齐绍,对上他充满敌意的眼神,心里竟比刚才更不舒服了。 齐绍只看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走向苏赫,牵起少年的手腕便要走,呼其图气咻咻地指名道姓道:“苏赫!你别以为有他护着你,父王就会承认你这个儿子,你永远都只是……” 他在后面骂了一长串,齐绍早拉着苏赫走远了,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让他更气得跳脚。 然而cao练号角已经吹起,呜咽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呼其图再任性跋扈,也不敢违逆岱钦的命令,达汉还在等着他去报到,他恨恨地剜了苏赫的背影一眼,转头加快了脚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齐绍是没听见后半段,却没错过前半段,呼其图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回到帐子里后,他便松开了苏赫的手腕。 “你是岱钦的儿子。” 齐绍用了肯定的语气,苏赫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见他面上冷然,便知道他在不高兴自己的隐瞒。 或许,还有因为自己那个父亲而牵连来的厌恶。 苏赫一直没提过,其实就是怕被齐绍厌弃,现下被说破,立即老实地低头承认,以期能得到原谅:“是。” 少年低眉顺眼地摆出认错的姿态,垂下的睫毛微颤,过了一会儿没听见齐绍说话,又忍不住悄悄抬起一点眼珠看他。 齐绍本来是有些生气的,也确实因为苏赫与岱钦的关系而感到一丝不悦,但看着少年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忽然生不起气来了。 罢了,出身本也不是苏赫可以选择的。 何况他就算是岱钦之子,也如呼其图所说的一样从未被承认过,也许以后也不会被承认;在遇到自己之前,他还被当做奴隶一样欺辱,自己与他计较这个毫无意义。 齐绍叹了口气,瞥见苏赫汗湿的卷发和一脸显而易见的倦色:“昨晚又练功去了?” 刚刚到话茬被揭过,少年立马又恢复了元气,用力地扬起一个笑容:“嗯,师父说过,勤能补拙……” “勤奋是好,但也要休息好,快去沐浴更衣,睡一个时辰再起来。” 齐绍挥挥手,将少年打发走了。 自从与贺希格定下计划,日子便如同流水一般过去。 岱钦又离开过王庭几次,都是去与叱罗部的单于共商大事,共同cao练兵马,齐绍从贺希格那里得到同步的消息,借贺希格之手给三皇子寄去一封书信,附上了他的玉佩作为信物,贺希格与夏朝的联盟才算正式结成。 夜黑风高,齐绍又没回帐篷,苏赫想着他在王帐中的情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还是披了衣裳,拿上齐绍给他寻的一把铁剑,跑去营地最外围的草丘上发泄似的练起了剑招。 齐绍每每与岱钦过夜,少年便整夜苦练,他根骨不差,韧劲一上来,自然大有进益。 他出了一身汗,才不过子夜,斥候与他们的鹰巡逻发出的声响隐隐入耳。 忽听几声细小的咻鸣,随后似有重物坠地,空气中漫起淡淡的血腥味,苏赫警觉地握紧了剑柄,俯身趴下贴耳在地上,细细分辨声音的来源。 马蹄声、脚步声、兵戈声……是敌袭! 草原王庭的位置都极为隐秘,还有其余分部拱卫,按理说不应该直接遇袭,除非有jian细泄露了情报。 苏赫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有危险来袭,斥候大约已经全数丧命,他得赶回去报信,保护好齐绍。 少年提着剑起身拔足狂奔,远远地看见营地的火把,便大声喊道:“敌袭……有敌袭!快喊人起来!” 今日值夜的头领是达汉,听见苏赫的喊声,立即拉住他问是怎么回事,苏赫忙把自己遇到的情形一一说了。 达汉粗犷的眉毛拧起,立刻吩咐手下查探的查探,吹号的吹号,一时间角声阵阵,整个王庭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一探便知,确有敌人射杀了远处的斥候,已朝王庭奔袭来了。 草原平坦,战马脚程极快,若不是苏赫反应快,这场夜袭乌洛兰王庭大约要吃不小的亏。 万幸通报及时,战士们穿好甲胄、带上兵器迅速集结,岱钦亦带着怒意出了王帐迎战。 除了留下保护老弱妇孺的,其余人皆倾巢而出,循着马蹄声的方向正面迎了上去,不多时,两方人马便在夜色中交上了锋。 细看那敌人旗帜,正是达勃与须勃的残部,岱钦本已将他们打散了,没想到他们竟又顽强地聚集起来复仇。 狄人睚眦必报,无论哪部都是一样的,岱钦反倒欣赏这般血性,跨着战马冲进阵中,挥着弯刀一路砍杀,身上溅满了热血,方才稍微发xiele点被打断春宵的火气。 这厢战况正激烈,王庭营地内,齐绍亦穿上了自己的战袍与盔甲、腰佩长剑,俨然整装待发。 贺希格不知从何处牵来一匹胭脂马,将缰绳交到齐绍手上。 齐绍与他交换眼神,点了点头。 而后齐绍翻身骑上马背,一夹马腹,便朝岱钦的大部队疾驰追去。 达勃部与须勃部的残兵败将早已至末路,此番集结偷袭只为寻仇,能杀一个是一个——最好能杀死乌洛兰的单于,他们浑不要命地凶狠拼杀,倒比先前厉害了不少,堪能一战。 刚将右侧冲来的敌人砍下马去,左边又有人攻上来,岱钦一面挥刀,一面拉紧马缰,战马扬起前蹄,将脚下落马还未断气的敌人踩了个透。 四周不知不觉间已成合围之势,岱钦杀红了眼,嘴角上扬起一个狠厉的弧度,这些人有意单独围剿他,他当然要奉陪到底。 他迅速看准了破绽,正欲突围,黑夜中忽然冲出了另一匹胭红的骏马。 马上来人白衣银铠,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手中长剑如万钧雷霆,转瞬便将两名敌人斩至马下,为岱钦撕开了一个突围的口子。 战马嘶鸣、血光四溅中,齐绍与岱钦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