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08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随便晃荡，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周亦芸悄悄地牵着解柒的衣角跟在后面，解柒也当做没发现随她去了。心里只惦记着刚才在街角看到的画面，“刚才那是妘多和他师父吧，是又出任务吗？”他想着。 “柒哥哥你看这个好看吗？”周亦芸松开解柒的衣角走到一买手工簪的摊位前，拿起一只银白色的簪，上面雕着祥云与鹤，十分精致。她把簪子轻插在自己的头上，这时解柒才算真正开始端详起她的样貌。脸圆润小巧，五官精致，细眉大眼，正是如花一般的少女，可是这簪子插她头上虽说很好看，但是又不太适合她这个年龄的感觉，不过解柒还是礼貌性地说了句“挺好看的。”周亦芸也知解柒这话是在敷衍，也没在意，还是指示老板把簪子打包好后便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二人在街上也很走了一会，也有些疲惫就近选了一家甜水铺子坐下歇下脚。 小二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糖水，解柒端起糖水吹吹后，手不自觉地把汤勺就放到了周亦芸的嘴边，好在他及时发现认错人了立马收回勺子塞进自己的口中。 “呀，柒哥哥这是走糊涂了吗？”周亦芸捂着嘴看着他笑了笑。 “第一次和这么好看的女孩说上话，是有点找不到北了。”解柒打哈哈说道。 听到解柒的赞美周亦芸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周姑娘，你年芳十六怎么就来相亲了。” 看着和妘多般大的姑娘，解柒很难想象为何她年纪这么小就要下嫁做他人的妻子。 听到解柒的话，周亦芸拂袖嗤笑道：“我们女儿家，十六七岁都是老姑娘了，有些地方女儿家十二三岁就要下嫁了，我十六才相亲还是因为我母亲不愿我这么早出嫁才拖到现在，我父亲原本想在我十五时就招个女婿呢，还是被我母亲拦着的。” 这些话让解柒感到震惊，自己也是过了二十后邓婶才开始着急，为何女性要这早就嫁人？他实在是不理解？ “那你母亲为什么没再帮你拖拖呢？” “呵呵，柒哥哥可真是天真得可爱呢。”周亦芸嘴上虽笑，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说得有哪里不对吗？”解柒看着她，满头问号。 “柒哥哥，你非女子何以知道女子的苦楚呢？你非我怎又知道我的难处呢？” “啊，抱歉。”解柒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要是世上多点像柒哥哥这样的男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周亦芸的汤匙在糖水里搅啊搅，清澈得糖水搅啊搅顿时也变得浑浊了起来。 “你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解柒问。 “有啊，还很多呢。”此时的周亦芸笑起来又像是天真的孩童，烂漫无邪。 “比如说？”解柒有些好奇继续追问道。 周亦芸看他如此追问，水灵灵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看，嘴巴一张一合说出四个字“和你成亲。”解柒听完，差点从椅子上落下。 “哈哈哈，开玩笑地啦，看把你吓得呦。”周亦芸大笑出声，引得众人纷纷对她投来奇异的目光，她也不以为然。大概是笑够了，周亦芸挤出了六个字“柒哥哥明天见。”说完，周亦芸就走了。只留下解柒对着她的背影大喊“欸？什么时候越好了明天见？”而对方并没有回应，摆了摆手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可如何是好啊？”解柒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就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了。 不知从何时起妘多就跟在他们二人的后面，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尽收眼底。在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骗子，我就才没理你多久，你就和别家的姑娘好上了。臭女人离我的柒远点，他是属于我的。”对于突如其来的想法妘多感到诧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种心情是什么？感觉心中一股不知名的怒火在燃烧，越来越旺；但同时又有一股寒冰冻住自己的心，越来越冰冷。 无法处理这些思绪的妘多有些失魂落魄，他踉踉跄跄地前往师父的马车的地方去和师父汇合。 在家忐忑不安等候多时的邓婶，看到解柒推开了前院的大门，脸色顿时转悲为喜。而解柒到现在人都还是懵的，双腿凭着肌rou记忆将他带回家，门槛的脚还没放下，又被邓婶一把拖走，按到餐桌前，“小柒啊，觉得今天怎么样啊？姑娘是不是对你有好感啊？看你们今天氛围还挺不错的啊？”一阵炮语连珠连番轰炸后， 解柒根被没给解柒回神的时间，只听他发出机械般的声音重复道，“啊？这？什么？”。 “问你话呢，你叨咕着啥呢？”邓婶用食指摁了下解柒的太阳xue，感官带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啊，相亲吗？就普普通通吧。”解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他没想到邓婶下手会这么狠。 “什么叫普普通通？就老实和婶说你对周姑娘的印象如何？”邓婶有些气，什么叫做普普通通，相亲哪来的普普通通这种回答，就好和不好。解柒看到邓婶这样，心想不好好说，今晚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我对她印象还好吧，挺好的一姑娘就是配自己有点可惜了。” 解柒不讨厌周亦芸，要说吧，好感还是有点的，但也不到谈论论嫁的地步，再说他对妘多是一心一意眼里真容不下别人了。可邓婶哪知道解柒心早所属妘多啊，听到解柒这样贬低自己就十分地不高兴了，桌子一拍，大声说道： “小柒，你这话说得婶我可就不高兴了。你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你在通天门的工作也是体面活，还是对方嫌弃你婶是寡妇？” “没没，周姑娘人很好，没这么说。”解柒没想到邓婶会突然发这大脾气，连忙站起来安抚她，邓婶被顺过气来后接着说，“听王媒婆说，周姑娘也很挺难的，前阵子母亲刚去世，他父亲就想着冲冲喜才安排她来相亲。” “可她才十六岁啊？”解柒脑海里突然闪过她下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啊，据说她母亲可宠这个宝贝姑娘了。” 邓婶思绪平静下来后也觉得可能确实是他们高攀了，高攀归高攀，这也是入赘，他家就一个女儿，解柒过去那是帮他们延续香火，也就无父无母的他可以入赘，换作别家的男娃娃，家里人肯定不会干这个“断子绝孙”的事。再说他家解柒也不差，不仅会做药，还能做饭造东西，要是这门亲事真成了，他们周家才是捡到宝呢。 “所以她母亲去世了，不让她好好给母亲送行，想着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将她嫁人吗？”解柒根本没理会邓婶在想什么，他就是觉得让才满十六岁的女娃娃嫁人是一件很过分的事。 “虽然是嫁人，她又不用离开家，我们入赘过去就行了，再说十六了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你婶我当年也是十六岁出嫁的。欸，可惜我家那老鬼不长命，我只能守活寡了。” 邓婶一想起他那薄命的丈夫，心就有不甘，他死得太早，他们膝下无子，好在上天送了个解柒来陪陪自己。 解柒听到邓婶这番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要伸手去安慰她，但是伸出去的手迟迟没落在邓婶的肩上。而邓婶也觉自己话题扯偏了，打发着解柒赶紧吃饭。 “不说这些了，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嗯。” 吃饭的时候，解柒一直在想邓婶她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不对，那种违和感一直盘踞在解柒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清早的太阳刚刚升起，解柒刚醒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去后院劈柴，就听见前院传来女人轻声细语的问候声，“请问柒哥哥在家吗？”他出门一看是周亦芸和她的随从在前院门口站着。 “周姑娘？这么一大清早就来了？” 惊得解柒慌忙前去开门，咋回事，怎么大清早的就来堵门了。 “你不是一早就要去通天门吗？我这就想一路和你一起去。”周亦芸说完后，朝随从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先回去。 邓婶围着一件外套就出来了，在冷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大清早来“踢馆”，眯起个眼睛才看清楚这是谁来了，“这...这不是周姑娘吗？怎么大清早的？外面冷，赶紧进屋坐坐。”牵起她都手就把她往屋里带，已经实打实的当自家媳妇看了。 “怪真的是太怪了，她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定？”解柒心着实是搞不懂这个“周姑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邓婶，抱歉清早过来叨扰。”周亦芸双手轻轻地将裙摆捋起，缓缓地坐下。邓婶去给她倒茶，眼睛眨巴眨巴疯狂地向解柒暗示。 “周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解柒困惑。 “不是柒哥哥昨天问我可有什么想做的？我这不就在做自己想做的了？”周亦芸捻起手边的袖子遮着嘴唇，看不出她此刻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聊什么这么开心呢，你们慢慢聊，我这个老东西就不打搅了。”邓婶茶端上来看二人有说有笑的，便自觉退下，临走前拍拍他的肩，脸上一副孩子长大了的表情。 “我看屋里你被盯着也不好受，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解柒不想一直被邓婶盯着，就提议出去。周亦芸端起茶杯只是轻抿了一口，答道 “好。”她原本也没打算多待，喝了口茶便随着解柒一同出门了。 邓婶的家住在城的镇子的城墙周边，出门后走一公里左右就到了护城河边，护城河的对面就是城墙，城墙依湖而建，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山与其接轨。 “我还一直挺想去山上看看。” 周亦芸站在湖边，手指着后面连着城墙的森林。这个森林很大，一眼看不到头，有条小道一直绵延而上，在这条小道的边上现在也只住着一对猎户兄弟了。 以前再向上走个几公里便是妘多以前的家，后来他们搬进城后，据说一位青年买下了他们的旧宅，他偶尔也会怀念得上去看看，但经常看到的是空屋，不知道买这个的人心里在想什么。随后再往上的路就不好走了，那里基本都是狩猎区，是猎人们的地盘，一般人都不会上去了。为了防止大型野兽下山，通天门每月都会举行一下上山探查任务，所以近几年就没什么大猛兽袭击人事件发生。 “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想着去那种地方？”解柒觉得很奇怪。 “就是大家闺秀才会想去那种地方呀。”周亦芸把手背到身后，裙摆随着她的身体的转动画出了一个圆，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等我休假的时候就带你去吧。” 这是值得这么高兴的事情吗？解柒在心里不解。 “太好了。”周亦芸双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十分地开心。 大概初次看到这个年龄段女性可爱的一面，解柒难免不动心那么一下。 “那我先送你回去，我等下也要去通天门工作去了。” 周亦芸摇摇头说，她也要一起去。于是二人沿着河边向镇中心的通天门走去。 周亦芸随着解柒来到通天门之时，刚好碰上妘多和通天门主出任务回来的马车，所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诶呦喂，来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亦芸小侄女吗？” “周伯伯好。”周亦芸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向他们打招呼。 通天门主倒是很主动地走上前去，抚摸着她的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解柒确实看到了，在门主手放在她头顶的瞬间，她身子微微一颤表情有些厌恶，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往常般的笑容。妘多随后从马车下来，看到了他们两个肩并肩站在一起，微笑的嘴角瞬间拉下，露出不悦的表情。 “多…”解柒试着喊了一声，妘多没理，顿时他整个人都萎靡下去了。 “对了，你是第一次见我这个徒弟吧。”通天门门主一把把妘多拉到自己的跟前。那瞬间他的脸从解柒的面前划过，仿佛这个瞬间停止了，解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近看过他的脸了。 他，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妘多，来见过我侄女，还记得我和你说治你母亲的那位名医吗？就是他父亲。”通天门主笑眯眯地向妘多介绍自己这个侄女。 “你好，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母亲的照顾。”妘多皮笑rou不笑地说道。 “客气了，你母亲对我也很照顾，不过...你长得真和她很像呢。”周亦芸下意识的手向上抬想要摸摸妘多的脸，发现不对及时把手收回去了。 “亦芸小侄女啊，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啊？”闲聊了几句后，通天门主才看到站在一旁的解柒。 “周伯伯这就不清楚了吧，这是我的相亲对象。”周亦芸看了一眼妘多，故意把解柒往身边一拉。 “哦，听你父亲提起过相亲这么一回事，原来就是他啊。”通天门主上下打量着解柒，只知道他和妘多是从小的玩伴，没想到还能攀上周家小姐，不简单啊。 “妘多啊，你这个小兄弟不错呢。”打量完后又看看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说道。 “是呢。”妘多顺着师父的话，嘴角抽了抽。 “我还挺满意这个相亲对象的，搞不好最后真的会入赘我家呢。”看到妘多逐渐拉胯的表情，周亦芸装作没看到，还继续添油加醋，一旁的解柒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周亦芸像是咬准了解柒这点，对着妘多又接着道：“以后可能也要和妘哥哥常见面了。” “那也要看我有没有这个时间了。”妘多看都没看周亦芸一眼，眼睛直盯着解柒，嘴角毫无笑意。 解柒心想完了，这下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亦芸侄女啊，你看我们等下都要忙，你在门口等下，我叫随从送你回去？” “不了，我让随从在我一直去的茶馆等我，等下还要去市场买点东西给爹爹，就不劳烦了周伯伯了。” “行，那我们就不送了。” “嗯，有时间来过来喝茶。” “好的。” 通天门主摆摆手目送周亦芸远去。这边的妘多气的是理都不想理解柒，只要看到解柒就别过头去。 “解柒你小子行啊。”没有发现异常的通天门主，一手架在解柒的脖子上一手架在妘多的脖子上，自己在他们中间，拖着他们向门里走去。 “没有没有，只是周姑娘随便说说的。”解柒现在只求门主快点闭嘴，别越描越黑。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本来想说等妘多通天路下来后就把侄女介绍给他的，没想到让你这个小子捷足先登了。”解柒尴尬地在一旁陪笑一直摇着手嘴里重复着，“没有，没有，没有。”，而另一边的妘多只是听着一言不发地看着解柒。 “好了，解柒你也去干活吧。”走到正厅后通天门主把解柒拍拍他的后背，领着妘多走进了正厅，大门关上的瞬间，妘多的侧脸也消失在门缝中。 多，你是真的不愿意再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