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Hold ME Tight在线阅读 - 第六章 Two Weddings and a Funeral

第六章 Two Weddings and a Funeral

    母亲的话永远充盈着无穷的慈爱和智慧,曈曚中艾迪从小床上爬起,父母早就去麦田里收割和捡拾麦穗,meimei为他留下了一片白面包和一片黑面包,还有一碗淡汤作为早餐。艾迪挤着有些酸胀的眼睛坐到木头桌前,拿起面包惺忪地啃食。他咀嚼黑面包,在清晨带着尿sao味的微风里发愣,耳朵中充盈着嘈杂的虫蛙鸣,窸窣的人行声,以及粘膜碰撞产生的唾液响。如果在城堡,现在的时间,他已经完成清晨喂马,会在厨房继续类似削土豆皮,或者剥洋葱之类繁重而基础的工作。

    即使是昨天,他趴伏在石窗前缓解彻夜性爱造成的头晕眼花,脚边放置着侯爵赏赐给他的“礼物”,耳朵中充盈的是屋角摆钟指针走动的“咔咔”声,下体污液汨汨流淌,和小浴室里侯爵用海绵擦洗身体,发出的隐约噪音。眼皮中旋转着的蓝绿色和紫色小人消失殆尽,艾迪撑起身体走向他,侯爵从镶嵌了象牙和黄金的石灰岩浴缸中,扬起半身朝着他看,催促仆人快过来为自己擦洗,他硕大,洁白的身躯和浴盆连为一体,仿佛一只吓唬孩子的睡前故事中的异兽。艾迪踏进石盆,接过他手上的海绵,牵起他的手臂为侯爵擦洗。他的臂膀上没有任何灰尘,但他目不转睛地监督着艾迪,说:“我喜欢看你工作。”

    “我喜欢看你工作。”他又重复一遍,拿起早餐酒喝,并且示意艾迪凑上脑袋,把酒液从自己的口中灌入仆人的双唇之间。艾迪驯服地和他接吻,但酒没有一点咽下去,因为大部分都在侯爵辗转亲吻他的嘴唇时,从两人之间流淌出去。清水染上些许浅红色。艾迪为他擦拭胸部和腹部,侯爵低下头专注地看着那一点红色扩散成丝,又游离成片,最终消失,忽然饶有兴味地说:“有一次,你还不在,我十几岁时。也是洗澡。我干了一个给我梳洗的女佣,她的rufang一边一个梨子大,她的血液从下体流出来,也是这么一点,红色。她的rufang,膨胀,像多汁的rou梨。”他说完呆滞了几秒,似乎在挖掘记忆中rou汁的味道,但无果。艾迪想,他干过的女人太多,而他自私且健忘,他无法记得每一个。有时犯下了罪恶,但,遗忘似乎就是最好的狡辩。

    艾迪吃完早餐,朝着青金色的麦田走去,他们耕种的土地肥沃而慷慨,在地中海这样多变的气候下,每年竟然都可以收获一次小麦,不知让多少其他贵族封地上的农民羡慕不已。这是丰收时节的村庄,收获和婚礼同时到来,隐约的狂欢气息从每一座泥巴茅草屋顶中散发,艾迪注意到好多户邻居们都在窗前悬挂了花草圈和彩色布带,以及三两束金色的小麦穗。身为全村知名的英俊小伙儿,同时还在城堡里有一份妥帖的男仆工作,艾迪是村庄里深受瞩目的单身青年。

    短矮的篱笆之间,邻居纷纷跟他打招呼:“哟,艾迪回家了?秋收假吗?”“快出来,来,艾迪哥哥回来了!”“晚上的婚礼,你一定来参加,看我们做的腌土豆……”艾迪还没走到父母耕种的田野,手里已经被老邻居们热情赠予的一个苹果,一把花豆,和一点黑面包塞满。他快步行到田埂边,远远就望见mama围着米色的围裙,包着头巾,正在不断低头,像找食儿的母鸡那样弯腰、直身,捡拾地上的麦穗。父亲择在更远的地方,收割着大把的麦草,他健壮的身躯在金色波涛中沉浮,令艾迪想起在湖岸边蜷缩,观察着贵族们的小船,如此在深蓝的水面晃荡。母亲先看到了他,把大把的麦穗塞进自己的围裙里,制止艾迪想要踏入帮忙的脚步:“别走进来,这里不需要你,艾迪!”

    艾迪捧着苹果不知所措,但仍把脚踏入了干燥的麦地中,大声地反驳:“我来帮你,mama!”母亲走近他,他这才发现她的脸已经被太阳晒的通红,有些心痛地用袖子擦干净苹果,试图递给母亲吃。阿格尼斯拒绝了孩子的孝心,反而抬手用沾满了麦梗碎末的手轻轻贴了下儿子的脸颊:“太热了,孩子,去找你meimei吧。这里很快就好!”艾迪也这才发现一向跟在父母后小猴儿似的捡拾麦穗,又爱跑在田野中闹着玩儿的艾达并不在。母亲拍去他肩头的一点金色麦渣,说:“今天是苏珊和小威廉的婚礼,你难道忘记啦?艾达去村子的大空地上帮他们布置婚礼,晚上会有很多活动呢,你也去帮忙吧。”艾迪还要张嘴推脱,但母亲已经妥协般的在他的苹果上咬了一口,说:“就放在这里,mama待会吃。”

    农民们的婚礼简单而热闹非常,恰逢丰收时节,与其称是婚礼,还不如说是一场充满乡村野趣的大舞会。艾迪还没走到村子东北角的大空地,便已经隐约听到了远处吹奏猪骨笛子的乐声,他转过几棵巨大的橡树,发现少年们已经搭造好了婚礼跳舞的方台,一些放食物的小餐桌,正在试图用捡来的大把野花,为新人们铺成一条行走的花瓣道路。他一眼就从近十个少女中发现了meimei,其正在为坐在一棵枯树上的新娘苏珊编发辫,并且把细小的花朵挨个插在她的发髻中。

    艾达也看到了哥哥,她笑眯眯地招手让哥哥过去,娇憨地说:“哥哥,你瞧,现在我编辫子,是不是和你一样厉害了?”曾经,艾迪是小村中最擅长梳理发辫的人,从小,艾达的头发都会在他的手中变幻出各式各样的美丽发型,即使仅仅是一条普通的布片,艾迪也会认真地编入meimei的发间,让她变得比贵族小姐们还要漂亮。耳濡目染,哥哥不在家时,艾达也学会了为别人梳理头发。艾迪检查了一番meimei的作品,灵巧接过发辫为新娘收尾,并把小威廉特地为新婚妻子从小贩那里购买来的织带系在了她的头上。

    苏珊和围在她周围的少女们,原本正大方地吵闹欢笑,见艾迪走近,一个个像钳住嘴的小白鸭似的不说话了,只敢垂着头眨巴着睫毛,偷偷扫艾迪几眼。炫耀和优越感让艾达十分快乐,她把下巴抵在艾迪的肩膀上撒娇:“哥哥,下午你也要帮我梳。”艾迪点点头,对苏珊说:“已经好了。”刚才还笑嘻嘻的几个姑娘们一哄而散,只留下艾迪和艾达两兄妹,捡拾着掉落在地上的碎花瓣。艾迪看到meimei还穿着昨天的麻布裙子,说:“等会我们回家去,换上哥哥上次买给你的裙子,和昨天新做的发带吧。”艾达听话地点头,又再次补充:“要帮我梳好看的头发,但不要比苏珊好看。”

    艾迪低头发笑,他望了望远处看起来憨憨的新娘,很可惜,即使在人生最美丽的一天,发辫中插着鲜花,穿着对农民来说相当精致的衣裙,她圆圆的,透着红晕的脸颊,也依然普通。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meimei,她的嘴角边还隐约沾着点早餐汤渍,可能连脸都没有认真洗过,但她山峦般挺直的鼻梁,如画的眉眼,和微张的嘴唇,都昭示着她非凡的美貌。他在心底叹息。

    在艾迪的帮助下,正午刚过,一群年轻人已经布置好了婚礼现场。互相约定日落婚礼开始前再见后,艾迪牵着meimei回到了家中。父母还未从田野里回来,或者他们已经在田边的棚子里休息,等待完成下午的劳作。给艾达吃了昨天剩下的最后一点无花果派,并让她换上裙子后,艾迪为她梳发,把昨天新缝制的发带编进她的发辫里。浅色绣着花样的发带在她深色的发间十分灵动,艾达把绣着粉色兔子的那段托在掌心,抚摸着兔子的耳朵和眼睛,高兴地说:“真好看,哥哥的手真巧。”艾迪见meimei高兴,自己也快乐:“这是现在时兴的刺绣样式,城堡里到访的小姐们,都有。”

    总是向往着城堡的艾达,听到发间刺绣的时髦,抬头遥望树林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堡了望塔尖顶,出神地问:“城堡里,是什么样呢,哥哥?侯爵,是什么样呢?”站在meimei身后,艾迪梳理着她的发丝,静静地说:“我和侯爵,没有什么接触。”“你骗人,”艾达把脑袋扭过来一点,调皮地把发辫拽到上唇装胡子,“昨天你还说,那些好东西都是侯爵赐给你的。”

    “傻姑娘,每个人都有。”艾迪为meimei完成了发型,轻轻把她牵起来,让她在自己面前转一个圈儿,检查她的裙摆滚边和蝴蝶结针脚。艾达一边来回转身,一边期待地说:“侯爵那么大方,我什么时候也能去城堡工作呢?我可以当女仆吗,我会做针线活,也会打扫!”艾迪原本轻快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他低沉地牵着meimei走到小院里的水缸边上,打开盖子让meimei从水面照着发型,没有回答她天真的问题。

    艾迪与艾达到达婚礼现场的时候,婚礼已经几乎要开始了,全村村民欢聚在下午看着还十分宽敞,但现下已然摩肩接踵的空地上。这些朴实却不失野趣的婚礼布置是各家各户都出一点攒出来的,花环,短短的花瓣地毯,桌椅上缠绕的粗糙蕾丝布条,和新娘手里握着的捧花,都透露农民们丰收和聚会的双重喜悦。相比于贵族们复杂非常的婚礼仪式,农民青年的婚礼简洁而快活,没有那些宗教,权力的繁琐鬼话,有的只是快乐。

    村长叉腰站在大方台的中间,前面是新人和围着他们玩闹的朋友们,大声说:“好了,婚礼要开始了!”

    “哟吼——!”

    “滴——!”

    “嘟嘟嘟啪啦——!”

    村长接下去说的话几乎全部被调皮的年轻人们欢呼和吹奏树叶,小猪腿骨笛子的声音掩盖,他气得从胖到两层褶子的脖子到毛发稀释光亮的头顶。在大家多次的自发维持秩序之后,空地上起此彼伏,猴叫似的吵闹声才终于平息下去。农民们的婚礼没有牧师,教区的牧师只为贵族们服务,要想得到牧师征婚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婚礼一概由村子里的长者主持。

    “在七神的见证下,

    “两个灵魂,合二为一,永结连理……”

    艾迪看到苏珊和小威廉目视对方,轻轻地念着誓词,感到meimei牵着他的手抓紧了,他转过脸去,凝视着meimei有些发红的脸庞,将五指插入她的五指之间。艾达害羞地低下头,倚靠在他的臂膀上。在誓词的缓慢流淌之中,大家都越发安静,听着两个年轻人的誓言。

    “天父,铁匠,战士,圣母,少女,老妪,陌客,

    “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

    “从今日起,至死方休。”

    “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很可惜,沉静而感动的氛围不过持续了两三分钟,小威廉和苏珊接吻时,他们的发小伙伴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蹦上台,围着他们狂舞庆祝。吻毕,小威廉才红着脸拉了一下新婚妻子的手,下一秒便被健壮的兄弟和发小们抗起来,直接抬下了方台。艾迪和艾达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也哄笑着簇拥上去,纷纷去抚摸小威廉姜黄色的卷发,怼他的胳肢窝和大腿。可怜的新郎在现场像被抓住的大野猪猎物似的,从这头扛到那头,来回转了好几个圈,终于被放到地面。

    大家嬉笑着把新郎新娘推到一处,乡村乐手们奏响了老旧的手风琴,吹起调不准的猪骨笛子,他们便羞红了脸颊在音乐里跳起舞来。很快,围着鼓掌的伙伴们加入了新人的舞蹈,洋溢着欢乐的舞蹈很快扩散到了更大的区域,几乎所有腿脚灵便的村民们都加入了圆圈舞,搭着肩膀和胳膊,热闹非常。

    几伙先闹起来的小伙子们终于累了,和几个姑娘退出了舞蹈圈,帮着长辈们准备做好的面包和覆盆子醋栗接骨木花熬制的果酱,这可是婚礼庆典时才能使用的高级甜点。他们挨个用小刀把果酱涂在黑白面掺杂做成的面包片上,堆叠在铺了麻布的桌面,每人保证都能分得一片。

    正在挨个进行着切面包和涂抹,摆放的工作,一个年轻姑娘却发现,桌面上的面包和果酱都颤颤巍巍地抖动了起来,她停下涂抹,疑惑地按住桌子说:“谁在抖脚,不要抖。”大家都抬头看着她,姑娘发现根本没有人的腿挨着桌子,她指着桌面说:“瞧,桌子在抖。”

    抹果酱的几人纷纷停下来,盯着桌面,他们惊讶地发现,玻璃瓶里的果酱,真的在颤巍巍地抖动,这阵神秘的颤动越来越剧烈,甚至连面包的碎屑都在桌布表面蹦跳起来。

    他们疑惑地四处张望,婚礼跳舞的气氛丝毫不减,难道是地震吗,可地震也不该这么久……

    “瞧,骑兵!”

    最先发现大地颤动的女孩忽然指着村子入口处,那里飞扬起了尘土,而在朦胧干燥的尘埃之中,一队骑兵的身影越来越近。跳舞的村民们逐渐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到来,舞蹈嬉闹和音乐声慢慢冷却,大家都拥挤到前面来一探究竟。那是一小队软甲骑兵,但为首的只穿着一件松散的浅紫色斗篷,戴着兜帽,他的兜帽顶端绣着巨大的银色十字架,几乎要将他隐秘的面孔也一分为二。

    很快,他们停在了村民面前。

    紫色斗篷的人先下了马,他的身型高大非常,从斗篷的缝隙里露出一点纯金色的华发,他用马鞭拨开人群,忽然看到了矮脚桌子上堆叠着的面包。他朝着桌子走去,村民们为他让开一条道路,有见多识广的村民们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份,悄悄地弯下腰去。在桌子旁站定,他把马鞭放在跟上来的护卫长手里,摘下手套,拿起一片面包。

    “看起来不错。”他说。

    护卫长走上前去,为他摘下了兜帽,露出侯爵纯金色的长发。他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果酱,让其沾染上鲜美醉人的红色,他品尝了一点味道,又埋下头去用鼻尖嗅着果酱味道,仿佛在细嗅女人的乳沟,并用嘴唇再次摩擦湿润的果酱和汁液。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嘴唇就像喝了鲜血一般绯红欲滴,他环顾那些低矮下去身体的村民,目光与站着的艾迪对视:

    “嗨,我放假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