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5个人一起把这周的作业做完，再针对彼此的薄弱点互相提供思路，几个小时下来大家都收获不少。纪玲珑早就打定主意以后要读文科，因为自己的数学比较差，去理科班也是添堵。黄全一除了英语以外其他各科都比较平均，语文和历史更是相对优秀，但他的兴趣却在化学更多一些，因此还没决定之后是读文还是读理。其他三个人也老早就打算好，一条理科路读到黑，虽然何肆总笑话邹晓光像个球一样，一点都没有理科生的威严。

    “我有景铜罩着我，我怕什么？”邹晓光对何肆的说法嗤之以鼻。

    陈景铜没说什么，只是复习数学的劲头更猛了些。

    上午大家的作业都没做完，午饭就叫了个外卖就糊弄过去了。可下午大家作业都写完了，该复习的也复习完了，纪玲珑就想着给大家做顿饭，省得各位还要跑回家。

    “龙儿你还会做饭？”听到纪玲珑说要做饭，何肆就跟小狗似的两眼放青光。在家里他被惯多了，是个标准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sao年。

    “简单的还是会一些的，刚好我这两天去超市买了些食材。赏脸吗？”纪玲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当然要！我马上给家里打电话！本来不想麻烦你的说……”何肆马上从裤兜里翻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邹晓光和陈景铜也和家里报备了声，都等着一尝纪玲珑的手艺。只有黄全一老神在在，没有太多动作。

    “你……在这吃饭吗？”纪玲珑问，毕竟是第一次请朋友到家里，他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他们的，也只有做顿饭了。

    “当然，我出门就说过今晚不回去吃饭了。”黄全一咧嘴笑了。早就猜到今天要在这里耗上一整天，本以为晚上大家一起到外面吃个饭，没想到纪玲珑还会做饭，也算是一个惊喜。

    “那行，那我去准备了。冰箱有这些，你们要不过来看看？”

    4人分别点好菜，纪玲珑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何肆不喜欢吃黄瓜和芹菜，邹晓光最爱吃鱼，陈景铜指定多要两个鸡蛋，只有黄全一没什么要求，让纪玲珑看着做就行。把食材分别拿出来洗干净，纪玲珑就开始干活了。才刚把土豆切好，厨房门就被打开了些。

    “大厨，要帮忙吗？”是黄全一，他脱了那件短夹克，贴身的T恤下包裹着一身结实的肌rou。

    纪玲珑摇了摇头，顺着门缝过去，客厅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有些讶异，问道：“他们去哪了？”

    “晓光和景铜出去买些饮料，何肆擅自闯入你的房间玩儿电脑呢。”

    纪玲珑皱了皱眉，说：“他们不是去买啤酒吧？”

    黄全一笑了笑，说：“难说。况且一般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被闯闺房心生不安的么？”

    纪玲珑被他逗笑了，说：“瞎说什么，男生的房间都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黄全一说：“也是，男生的电脑也都那样。”

    纪玲珑似乎没听出来黄全一的话中有话，没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问他：“你能吃辣么？”

    “多辣？”

    “唔，这是我以前做的酱，可能比一般的咖喱要辣一些。”

    “你还会自己做酱料？”黄全一的眼神里多了些惊喜。

    “嗯，简单的都会一点。怎么样，能吃吗？”

    黄全一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你做的，当然要吃了。”

    黄全一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好站在一旁干等，便进去厨房为纪玲珑打打下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等咖喱正式下锅的时候，门铃响了。

    “肯定是他们回来了，我去开门。”黄全一洗了个手就冲到客厅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邹晓光和陈景铜两人，其中邹晓光两手空空，陈景铜一个人提满了两大袋饮料。

    “叮咚！龙儿，我们来帮你办入伙酒咯！”原来，陈景铜抵不过邹晓光的软磨硬泡，买了一打啤酒回来。

    “这就好玩了。哎，玲珑！晓光他们买了啤酒。”黄全一朝厨房喊了句，便提起那袋啤酒往厨房走去，准备把它们放到冰箱冷藏起来。

    “玲珑？干嘛这样叫啊，龙儿听起啦威武多了！”何肆听到客厅的吵闹声也从房间走出来了，恰巧听到黄全一的那句话，便忍不住插嘴。

    “你还叫我妈呢？怎么不见你叫我一哥哥？”黄全一放好啤酒好，继续帮纪玲珑打下手。何肆见状也跟去了厨房，倚在一边跟他们聊天。

    “才不要，叫哥哥跟个娘们一样，小爷我是正直好青年。”

    “正直好青年会随便认妈么？”

    “谁让你温柔得跟我妈一样，不，比我妈温柔多了。”

    纪玲珑在一旁听着他们扯淡，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土豆已经熬得软糯，咖喱的香味也飘满全屋，牛rou早就腌好放到一边，就等下锅了。他时刻留意着锅内的变化，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把牛rou放进去。锅内的气泡越来越多，他用勺子轻轻把它们一一挑破，再舀起一点汤汁观察。汤汁已变浓稠，土豆、洋葱等配料也已焖好，青豆、彩椒等被层层咖喱包裹着，透出些许明亮的颜色。他往身旁抓了抓，想趁机拿起装有牛rou的碟子，不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抢先他一步，把牛rou全数倒入锅内。

    他一扭头，黄全一那股邪笑就闯入他的眼眸。

    “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大厨师。”带点戏谑的、又带点真诚的小玩笑。

    “……一mama你真是个好mama啊……你们俩就像老夫老妻似的……”何肆倚在门沿边，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纪玲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也没搭话。他的心思全在这一锅咖喱牛rou上。若炖得太过，牛rou易老；炖得太收，牛rou也易无味。

    得很用心才行。

    黄全一却走过去，用力地敲了敲何肆的脑门，说：“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啊？滚。”

    何肆切了一声，摸了摸脑门就继续玩游戏去了。

    两小时后，2班后座的5人正式入座。第一次给朋友烧饭，纪玲珑有些紧张，但看到另外4人像抢食一样抢着眼前的菜肴，他也就放下心来。

    “农儿你斯在它流了……”邹晓光边拼命把饭扒下口边说，声音混混沌沌得压根儿听不清。

    “你慢点说话。”一旁的陈景铜赶紧给他扯了张纸巾，捡起对方因说话而掉落在衣服上的饭粒。

    好不容易把饭咽下去，邹晓光再次严正声明：“龙儿你实在太牛了！”咖喱牛rou就不用多说了，那一条清蒸鲫鱼也是一绝，时间控制得刚刚好，最后那一抹熟油浇上去，原本铺在表面的葱丝都像在摇摆着跳舞。

    “你太夸张了。”纪玲珑笑了一下，感觉脸有些红，平时他做饭做习惯了，倒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多好吃。今天听到他们不断夸奖，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似乎、可能、真的有些天赋。

    “我决定了，要把mama的位置送给龙儿。”好不容易在邹晓光的筷子下抢下最后一块土豆的何肆一本满足地说。

    “哦？那你要叫我什么？”黄全一一手撑着脸颊，一手在桌上轻轻敲着。

    何肆想了很久，最后一把拍在桌子上，大义凛然地说：“娘们就娘们吧！我决定叫你一哥！龙儿你就安心地做我龙mama吧！”

    何肆那一脸欠样，引得在座几人哄堂大笑。

    时间尚早，邹晓光自告奋勇地表示要去洗碗，陈景铜自然跟着。纪玲珑也不推脱，告诉他们一些物品的位置后便离开了厨房，坐在客厅和另外两人聊天。冰箱的啤酒还好好地躺在那等待临幸，但邹晓光说什么也要其他人等他一起，共度这个难忘又美妙的时刻。

    何肆：“难忘是挺难忘的，可美妙个毛啊？”

    邹晓光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走了。倒是陈景铜好心提醒：“庆祝他破酒戒。”

    何肆了然，猥琐一笑：“原来晓晓还小啊～”

    这句话成功惹恼了在厨房洗碗的邹晓光，只听见他怒吼了一声：“滚你丫的！”

    纪玲珑也笑了，冲着厨房喊了句：“小心我的碟！”

    青春就在着些毫无营养的玩笑中，悄然溜走了。

    毕竟还是几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大家都不敢喝太多，就陈景铜和黄全一一人拿了两瓶，其他3人也只是各拿了1瓶。剩下的，何肆说下次过来再消灭。

    全场只有邹晓光第一次喝酒，他最兴奋，什么都没说先低头抿了两口，然后五官狰狞地抬起头。

    “好难喝呀……”

    黄全一笑了，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就是成年的滋味。”然后和陈景铜互看了一眼，两人轻轻碰杯。

    “对，这就是成年的滋味。”何肆也仰头一灌，把啤酒喝了下肚。

    “成年的……滋味么？”纪玲珑小心地把这句话咀嚼一番，也笑了一下，抬头灌了一口。

    “干杯吧，庆祝我们即将到来的成年礼。”

    不知是谁带头说了这句。是的呢，这个学期末艺术节结束以后，大家就要迎来成人礼了。

    “干杯！”

    5瓶啤酒互相碰撞着，其中几个还激出些水花，在灯光的映衬下，反射出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