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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钰本来不应该知道的。但他看到方风潜家的门前有着暗红色的细点,像是雨天带来的淤泥一类的东西。林钰并没有想到诸如今天是晴天一类的问题,他只是心一动,然后稍稍地感到有些雀跃。相较于直接敲门这件事,林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翻过了阳台,然后试图去开方风潜阳台的门,然后发现玻璃窗上着锁。 林钰希望方风潜房间的窗帘厚一些,隔绝能力强一些。但正是这样隐隐绰绰的薄纱,在他有时在方风潜房间里醒来时阳光柔和地渗过漂浮的白色窗帘,然后温柔地落到他的脸上,是那样柔和的暖黄色。就是这样朦胧的白纱,让林钰能够清楚地看到,并不鲜明,但足够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方风潜的房间里有人。 有着另外的人。在那张床上。他甚至于能够看到方风潜的动作。对方把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抱在怀里,说话声音隐隐绰绰,也像是断断续续,但似乎是非常温柔的。林钰咬住下唇,他站在方风潜的阳台外。希望对方注意到他。然后呢?然后不管他怀里的是谁,离开那个人,放弃那个人,然后拥抱他。 林钰咬住下唇。他的手握着玻璃门的把手。执拗,接近倔强地乞求被注意。但是没有他法。别无他法。方风潜的眼里现在盛着的不是他。要想让方风潜到他可能只能用力地敲击玻璃,但多么丢人啊,多么绝望而又穷途末路。林钰宁可跳下去。 他翻过了阳台。感到几面墙之隔的地方,方风潜就在拥抱着另一个人。他擦了擦眼睛,感到无法忍受。于是他抓起自己的外套夺门而出。 天气已经渐渐地凉下来了。林钰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他茫然地走着,感到走累了于是就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把手拢在一起轻轻地呵气。脑子里想的是不知道方风潜会不会注意到他不见了。 他想是不会的。毕竟方风潜都不知道他回家了。对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但如果对方喜欢他,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某种联系的话,林钰乞求方风潜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孤注一掷,像是溺水的人扯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这就是至关重要。他被爱过,他被呵护过,于是他再也不能没有这种感觉。这是他的屏障。 林钰点着脚。他无意识地踩踏着。晚高峰早就已经过了。现在四周是一片寂静。偶尔有公交车开过来,开了门后关上又开走。我也在等待。林钰对自己说。我在等待能让我回家的那个人。 夜晚的露水重。林钰渐渐地感到有些发凉。呼出的气也带上了白雾。他把手插在兜里。林钰把下巴埋在了领子里。他垂下了眼睛。感到自己有些落魄。这是一种胶着的情感,好像裹住了他似的,让他不得挣脱,是让人想要一边笑一边哭的矛盾,林钰抿住了嘴唇。他感到丢人。 但有人走近了他。 林钰知道不是他等候的那个人。他甚至能辨别出方风潜的足音。但林钰依然抬起头,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像是普通的职员,只除了眼眶底下有着青影,看来应该是很晚了,林钰意识到。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以为痛苦时时间会放慢,但看来只是正常地流逝。对方坐在了他的身边。 沉默笼罩了他们。因为人数的增加而莫名带上了一些尴尬的气息。林钰双手插兜,他的下巴埋在外套的领子里。他不说话。 直到对方开了口,“小朋友,这附近有旅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比起yin猥,或者情色,这个问话像是带着无力,有些沙哑的,和对方眼眶下带着的青影倒很相配,像是黯淡的影子,又像是拖着脚的病人,他问出这个问题不像是想要买春,而像是一个不甚走心的推销员,抱着明知会被拒绝,但又出于义务不得不提问的无奈。林钰转头看向对方,是一个很端正的人,他想,端正到不认为会被做出这种事的地步。林钰想了想。 他伸出了手。对方皱了皱眉,然后也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好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就像林钰是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那么不情愿,林钰笑了笑,虎牙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好啊。”他说。 对方把他带到了一个小旅馆。还算整洁。但破旧。只从简陋的前台和大厅里一张磨损的不轻的布料的沙发就可以看出来。林钰因为感到新鲜而东张西望。相较之下男人则从容的多,即使那种从容带着麻木的成分。大堂的登记人员问也不问,看也不看,只是收了钱,然后给了一个小小的钥匙。 对方走在前面,林钰跟在后面。窄小的台阶容不下两个人于是林钰就跟着,对方上台阶时前后脚交错,林钰注意到对方的屁股很圆很翘,一扭一扭的。有些诡异的紧绷在裤子里。他漫不经心地看着。 “前台的小姐不会以为我是雏妓吗?”林钰想了想问。 “她就是那么以为的,所以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对方说。 林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短暂的音。“我叫林钰。”他想了想后说。 “我们一定要交换姓名吗?”前面走的人无奈地问。 “我想是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告诉我显得不礼貌。” “那我叫崔阑。” “什么叫‘那我叫’啊?好奇怪,是真的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说的就是真的。” “你又猜不出我说话的真假。” “我猜得出。”对方停下了脚,他沿着走廊向前,微微抬起头看着数字,林钰昂起头看着门上那个镀金的写着号码的号牌,起码这点倒是显得很像样,不相称的像样,崔阑停在了一扇门前,他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林钰在这时想起了蓝胡子的故事。不要打开那扇门。为了你自己。不要打开那扇门。所以的隐喻和想象都涌入了他的头脑里。处女的血,yinjing的化形。 崔阑偏过头看他。“要进来吗?现在走也可以。” 林钰下意识地抿了抿嘴角,他摇了摇头,“不要。” 他跟在崔阑后走了进去。 于是他童贞的血在这里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