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文末有彩蛋）

    他早就该明白，一切从开始就是个错误，可是他还是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亨得里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止不住地想从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逃开。然而亨得里克却阻止了他——他拉住了他的手。

    “我当然喜欢你。”他皱起眉头，仿佛说出这句话对他来说比不用飞行器登天还难，“我只是需要时间。”

    范伦汀眼巴巴地望着他：“喜欢，那你爱我吗？”

    这神情很容易使人想到某种委屈的小动物，而范伦汀的确拥有一张能令人感到罪恶与愧疚的脸，亨得里克不禁有一种屈从于面前人的冲动。

    他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说出得体但并不发自内心的话语，所以范伦汀的逼迫让他感到了一点不安，仿佛只要说出那句话，他就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另外的人来主宰。

    而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于是他换了一种更容易的说法：“我不知道。”

    青年湖水一般翠绿的眼睛凝视着他，长达数秒，忽然，他绽出了一个笑容：“我想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好了。”他回牵住公爵的手，然后自嘲地说：“总好过你说完全不爱我吧。”他靠过来，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今天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青年说，“我们要不要去外面兜兜风？”

    亨得里克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好。”

    他们从埃尔维斯府邸跑出去，坐上了范伦汀的新款悬浮车——公爵想到了范伦汀的账户余额，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车子平稳地升上半空。

    车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速到数百迈，公爵看了看他们开往的方向，不禁问“你要去哪里兜风？”

    “我说了，”范伦汀狡黠地眨眼：“外面。”

    这时，他们已经身处温莎区与奥古斯丁区的边界。

    公爵又皱起了眉头，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温莎区的出入口只有两个，你不能从别的地方走，那会召来护卫队……”

    他还没说完，车子就离开了温莎区的上空，但也立刻被防卫系统发现。车载的AI开始发出警报，亨得里克不赞同地看着他，而范伦汀仍是一脸轻松随意。

    紧接着，一架护卫队的小型飞行器跟上了他们，然后是另外三架。范伦汀降低高度，把悬浮车开入密集的建筑群中。于是护卫队也被迫降低高度，他们在有序穿行的悬浮车流中制造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

    公爵皱起眉头：“这就是你所谓的兜风？”

    范伦汀耸耸肩膀：“我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打算。”然后眼光一转，“但是看他们这样跟在后面也挺有意思的。”说着，再次加速，七拐八拐之后，把所有的飞行器都远远甩开。

    “停下来。”公爵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命令你停下。”转身一手按住范伦汀的肩膀。红发青年诧异地看着他，终于把悬浮车重新升上去，停在了半空。

    他打开悬浮车的顶棚，于是外部的世界一下子涌了过来，清新的空气似乎让他的不快都散去了，他的心脏变得无比轻盈。

    范伦汀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太严肃了，亨利。”

    公爵毫不留情地反驳：“如果你只是把擅闯成为不严肃的话。”

    “我承认这样做确实不对。”范伦汀老老实实地认错，“可是你看，这里不是比伊桑的生日宴会好多了吗？”

    朱庇特的这一侧已经进入深夜，群星的光芒穿过穹顶撒了下来。

    他忽然从礼服的口袋里掏出两支电子烟，一支叼在嘴里，另一支递到他眼前，问：“抽烟吗？”这也是艾里森给他的。

    亨得里克侧眼看着他。

    “试试看。”青年怂恿着他，于是他接了过来，任凭一点点的尼古丁进入他的肺叶，那感觉其实并不舒服，却很能使他的心情平静。

    “原来你会抽烟。”范伦汀诧异道，自己也吸了起来，但只吸了一口，就咳嗽起来，烟雾从他的鼻子还有嘴巴里跑出来。

    “你不会抽烟？”公爵把他的电子烟拿开，然后拍了拍他的背。

    “一直没学会。”范伦汀诚实地回答。

    “为什么要给我烟？”

    “烟草这东西，和酒精一样，都能使人放松。”他微微一笑，“有时候你就是得忘记一切，放松一下。”

    他接着说：“亨得里克，除去任务，你一年有几次踏出温莎区？我甚至怀疑你都没怎么来过奥古斯丁区呢。”

    公爵沉默地听着，高空的风并不凛冽，而是温柔的抚过他的脸颊，也撩起范伦汀的发梢。

    “看看我们的下方。”范伦汀说，于是他的目光也往下，“在这片灯火里，有数百万的帝国公民，也许每一盏灯旁，都有一个人在守候。是不是很神奇？”

    “是很神奇。”他附和道。

    身边的青年快活地笑了起来——其实亨得里克很少听到他这样笑——他说：“难得你竟然会赞同我。”

    “怎么，很奇怪吗？”公爵看回去。

    范伦汀做了一个怪表情：“要你同意我的说法就很难了。”

    “那是你太任性。”公爵说，“我猜你想得到什么都轻而易举。”

    “难道你不是这样？”范伦汀反问道，“我刚进军校的时候，你就已经是风云人物啦，那时候还没人知道你就是威灵顿公爵呢，但全校大概60％的人都想和你睡。剩下的都是alpha或者年纪太小……”他叹了口气，“我也说不准，所以你才……”

    公爵忽然感到一点烦躁：“这跟这些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迅速睁大，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不明白。”

    范伦汀越过他们中间的障碍，伸出手臂拥住了他，动作快得他都看不清，在他能反应过来以前，两瓣温软的东西已经贴上了他的嘴唇，那段柔软灵活的舌头不顾他的意愿撬开了他紧闭的嘴，在他的牙齿上内部舔了一圈，范伦汀的味道并不差，甚至还称得上美妙，带着红酒的微醺：这解释他今晚所有的行为。

    青年放开他，然而唇瓣还贴着他的：“我不懂，可是我爱你。”

    如此相近的距离，亨得里克避无可避，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落入范伦汀的眼中。

    那冰冷的灰色眼睛里有些许诧异，眉头仍然紧皱着，他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迎合。那里面有太多范伦汀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时一架小型飞行器终于发现了他们，迅速靠了过来，飞行器里的人打开防护罩，于是他们终于看到了对方。

    “公爵阁下，埃尔维斯勋爵。”那名队员首先认出了两个人，一脸的诧异。

    “对不起。”范伦汀探出头去，“是我的错，公爵大人只是坐在车里而已。”

    那名队员露出无奈的神情，但显然还不敢为难公爵：“请二位下回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抱歉。卫队长。”公爵把范伦汀拉了回去，代替他回答。

    于是卫队长向其他三人发去讯息，四架飞行器迅速结对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范伦汀才猛然想起，这个卫队长就是那天他在皇宫的花园里遇到的和皇太子搞在一块的男人。

    一个普通的侍卫……吗？范伦汀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