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作为一名头秀的生物科技研究员，尤其在人体生物学这门学科的研究上，顾昭向来对自己的专业技能感到骄傲。而进入seeder并参与了集团和政府合作开发的项目里，共同攻克当前人类所面临的的生育问题，这让顾昭又有了一种有与荣焉的使命感。

    但自从在来到这座岛上之后，这种感觉正在逐渐递减，从渔村里的试验样品的非法交替，军情十一处给的视频信息，再到后来茹灵涵的种种异常，裴擎的失踪再现，这背后无一不透漏着阴谋和诡异。四大家，军部，政府，巢组织，各方势力俨然将这座小岛当成了权力交锋的第二战场。

    可是顾昭不想关心这些阴谋背后的势力，他更关心的是关于他所研究的一切。OPTX－N2和HT－BXY2，这两种成分如此的接近，但是在人体中的作用却南辕北辙。黑市上流通的抑制剂，背后黑手是巢组织，而偷窃药剂的嫌疑人除了B组成员之外，巢组织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而那招熟悉的割喉手段，和医院里被杀的人一模一样，之前他的怀疑也得到了证实。

    那么最终巢组织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HT－BXY2的样品…………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二期实验的结果，是的，全部失败。没有一只被注射后的白鼠能够成功活下来，4时还有着正常生理反应的白鼠，在72小时之后，白鼠体内的信息素刺激激素的高速分泌，导致出现极度紊乱的状态，肾脏出现大出血，骨骼更是开始扭曲变形，在第80小时之后，实验体集体死亡。

    如果巢组织他们也拿到了这个样品，很有可能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他们抓他过来的目的，难道是为了继续这项实验吗？不对，看着眼前的伊格纳兹，顾昭开始怀疑，巢组织将OPTX－N2和HT－BXY2捏在手里的目的，只会更加让人惊骇和恐惧。

    “人体是一架非常精密且运作细致的体系，每一个零部件出现错位都会导致整体的运作失衡，随即人的生理反应将会消失。如果你的意思是，可以随意且容易地更改一个人的性别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现如今最为发达的三个国家，鹰国，欧国和华国，都还未曾开发出这样的技术。”

    伊格纳兹歪着头看着顾昭像个老师一般，对着他尊尊教诲，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且讥讽的模样，等顾昭把话说完了，他瞥了瞥嘴，突然朝顾昭伸手，一把把他拽到了自己跟前，而顾昭倒抽一口气，因为中间隔着一个cao作台，冷硬的台面将他的腰一顶，失重感让他跌到了cao作台上。

    被吓得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却被伊格纳兹一把按住了肩膀，顾昭抬头看向伊格纳兹，颤抖的身体和眼中的畏惧一览无遗。

    伊格纳兹的语气却轻快愉悦，咧着嘴问道。

    “那你说说，你一个beta，为什么要害怕我一个omega呢？”

    “你！放开我！”

    “啧啧啧～～～你不要害怕啊，omega不是beta和alpha可以随意玩弄践踏的吗？你怕什么？哈？”手臂上传来剧痛，原本就酸胀的部位被掐捏出青痕，伊格纳兹怪笑着瞪着顾昭，直到顾昭忍无可忍开始挣扎，他才松开手冷笑着道，“嘴上说的轻巧，不可逆不可改，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又不愿意承认。你也就是学习学傻了，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奇迹。”

    “难道你们就创造出奇迹了吗？你们让那种抑制剂流通到市面上，就是奇迹？那是害人性命的毒药！”顾昭脸色苍白，疼痛加上被羞辱的难堪，迫使他不得不做出反击，“我从来都不会用性别去界定一个人的才华和天赋，无论是omega还是beta，或是alpha。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律都是任由性别去主导，那就迟早要玩儿完！”

    伊格纳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一愣，漂亮的眉峰一挑，眼睛却瞥向了顾昭的身后，而顾昭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裤脚处却被什么拽了一下。低头，看到一只漂亮且巨大的陆龟，正咬着自己的裤脚拉扯，这熟悉又温和的信息素气息，顾昭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

    “傅老？”

    “老君？”

    什么老君？被伊格纳兹一喊，顾昭立刻愣住，先是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了伊格纳兹，随后又看向了那个站在门口，微微佝偻着身子的儒雅年迈学者。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之前茹灵涵和傅老之间的互动，怎么看都有些怪异，自己一直以为是牵扯到和学术腐败有关的事情，结果确实和巢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组织，是整个华国的omega都被这个组织吸纳进去了吗？

    “老君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会……”伊格纳兹这次的恭敬，比之他对茹灵涵的，显得更加真诚和谦卑。

    “引渡人，我想和我的学生，单独谈谈。”伊格纳兹皱眉，拿眼睛瞥了一下顾昭，点了点头便留下顾昭和傅老肚子在这间实验室里。

    顾昭自打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受冲击，这会儿看到傅老，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脚步甚至有些不稳，只能背靠着cao作台，双手撑着才好支持住自己不要颤抖。回忆起刚入学时，自己第一次和导师见面，傅老面上严厉，但治学却极其严谨，四年的时间里自己就像个蹒跚幼童，傅老拽着自己的胳膊，一点点教会走，教会跑。除了学术上的倾囊相授，傅老也在整个大学四年里，让他明白了阶级，性别都是可以被抹除的，一个人学识，才能，技术才是这个人真正能够立身于社会的资本。

    可是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位学者，却让他陌生。顾昭清楚地记得，在大学里，傅老向来古板苛刻，脸上的皱纹和刀刻般，让他看上去严肃且内敛，一看便知是一位不易讨好的长辈，更别提每次训斥学生时的语气，想想万珂文一提到傅老的名讳都要抖三抖的模样，顾昭曾经嗤笑过。可是现在，就在巢组织所在地，傅老满头银发，脸上带着温和慈祥，甚至连笑容都显得柔软起来。

    “傅老，为什么……你会在…………巢…………”

    “顾昭，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大二下学期上交过一篇有关omega性激素紊乱而导致信息素失常的论文报告？”记得，怎么不记得，只是当时傅老在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好好修改时，他未曾去注意他的导师的脸色，混杂着太多复杂的意味。顾昭艰难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傅老避开了他的问题，反而提到了那篇都快要被他遗忘的报告。

    “那你还记得，你当时在在论文中，写到过有关一位omega，他信息素的症状正式型激素紊乱造成的信息素失常，这对他的家庭，生活和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且他的健康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渐崩溃。而那位omega，你告诉过我，他是…………”

    “是我的……爸爸。”顾昭的眼圈，随着傅老的描述而逐渐变红，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