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顾昭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不善，他知道对方是个军校生，而且想到之前茹灵涵和他对峙时候，对方的来头不小，作为茹氏家族的人，本来在北都应该横着走的，但是茹灵涵当时对上曹熠戟时警戒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曹熠戟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却能给人不小的压力。 “是，当时灵涵的发情期突然提前，误入了巷子被地痞追赶，我为了引开这些人，批了他的衣服，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茹家的人……”曹熠戟没多说什么，这时候服务员已经将菜端了上来，俩人相对无言地结束了这场不算愉快的晚餐。 “我开了车，送你回去吧。” 没等顾昭拒绝，曹熠戟便去了停车场，顾昭只好等着，掏出手机发现四个未接来电，一个是万珂文的，一个是……茹灵涵的。因为下午茹灵涵的态度，再加上今天晚上被曹熠戟逼问出了茹灵涵信息素的事情，顾昭此刻并不想回复对方，心下有些烦躁，抬手便删掉了未接来电的记录。 猛禽滑到了他的跟前，曹熠戟开窗，示意他上车。 “我，听说A＋alpha很难匹配到合适的A＋omega，灵涵那边，你是打算去提亲吗？”顾昭酝酿了许久的问题，被曹熠戟听到后，对方转动方向盘的动作一滞，眉头皱了皱。 “你觉得，只要适配就要在一起？”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昭，我觉得你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曹熠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色，此刻更是覆上了一层冷霜。“如果你稍微了解过北都的政治局势，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北都的政治局势……顾昭回忆起之前万珂文说的，三角鼎力，中央政府，军部，财阀四大家…… “而且……在这之前，我连茹灵涵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和他适配？”曹熠戟的脸侧向一边，下巴微微抬起，带了丝傲慢。无来由的，顾昭想起今天下午茹灵涵问自己的问题，关于性别的选择，关于伴侣的选择，突然心里有些愧疚的滋味，说起来自己想要保护帮助茹灵涵信息素和性别，但是最后自己反而因为简单的几个问题伤到了他…… 沉默中，曹熠戟已经将顾昭送到了理工大学生宿舍楼下，正当他准备下车的时候，曹熠戟却按下了锁门键，顾昭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对方。 “顾昭，我，给你个忠告。”曹熠戟对顾昭是赏识的，凭借优异成绩考上理工大，对弱者有同情心，嫉恶如仇且勇气过人，作为一个beta，要不是因为对方身体素质不合格，曹熠戟倒是觉得他是个做文书副官的预备役。但是对方这个脑袋是做为了科学家的料，总不好勉强。 希望这样的人以后能在社会上少走弯路吧。 “茹家，在四大家里，是有恶名的。你以后，对茹灵涵要有所保留。” 随后没再多话，解开了锁门键，黑眸却冷冷地看向前方。顾昭不明所以，跟着对方看了过去，却见到前方一个身影站在学生宿舍的楼下，路灯打在那人的脸上，衬得一双湖蓝色变得暗沉。是茹灵涵，他此刻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锐利地如同鹰隼般，和曹熠戟的黑眸对上。 那是第一次，顾昭觉得这俩人之间无人可插足的情感羁绊，那是由天生的性别所带来的纽带，只是当下他还不知道自己之后会被这扭曲的关系牵扯其中。他只是觉得茹灵涵身上似乎藏了另一个影子，阴郁且带着危险的气息。 哔——————哔——————————哔—————————————————— 北都二医的ICU病房里，检测机器上显示的三条线路，有序地跳动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皮似乎在疯狂地转动，隐隐有要睁开的趋势。而在病房玻璃窗外的顾昭，眼睛冷冷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十指指尖被包扎得很到位，只是不好弯曲。他背后的曹大管家看着却有些心惊rou跳，生怕这位牵动里头外头所有人的心的主儿，会像今天白天一样。 “曹叔……”顾昭没回头，但他对这位忠心耿耿在曹家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人不陌生，“他这样，多久了？” “顾先生您走后的第一年，茹博士的身体就出现了问题，在加上他之前就不太稳定的精神状况，已经八年多了。”曹大管家解释着，顾昭努力想要回忆起自己最后见茹灵涵的样子，可惜记忆里的却是一团黑雾，迷蒙蒙的一团糊在那具他熟悉的高瘦苍白的身体上。只是来自生理性的本能反应，让他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茹灵涵最后留给他的，只有疼了。 “曹熠戟和我说，他想见我？他一直这样的状态，怎么和曹熠戟说的？” “四维空间里，信息兽会互相传递信息。茹博士曾经用他的信息兽给少爷留了消息，少爷才会出发去找寻你。” 顾昭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带上了疑惑，当初离开时是伪装了自己的死亡的，唯一知道真相的是傅老。但是傅老当时已然是将死之身，茹灵涵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还有自己的藏身之地，曹熠戟是怎么发现的？还有……为什么自己还没被巢找麻烦？ 余光微微瞥到了在走廊的两侧，一身服帖警服的身影笔直地站立在那儿，就像俩门神似的看着他。果然……不被找麻烦是因为曹熠戟给自己身边安排了人。 “茹，茹博士？” 顾昭被身后曹大管家声音里的颤抖一惊，抬头看向了玻璃窗里面。发现床上的那个人，一双微微睁开的双眼嵌在凹陷瘦削的脸上，曾经的湖蓝色失去了光泽，暗淡地被长长的睫毛盖去了大部分。此刻能够勉强睁开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的主人，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让他险些断了呼吸。 刷啦啦啦～一直银白色的鹰隼，闪动着翅膀在房间上空现出了身形，滑翔着穿过了玻璃窗户，试图想要接近顾昭的身边。只是顾昭的脸上没有见到故人久病初醒时的欣喜和愉悦，只是身后的曹大管家正在通过电话和另一边的人取得联系。 银白色的麋鹿慢慢出现在顾昭的身边，漂亮的犄角野蛮生长，头微微扬起，双眸看向那只飞舞的鹰隼。顾昭就站在那儿，和茹灵涵对视，顾昭看着对方瘦长的手指似乎在轻轻颤动，于是往前一步，将十指抬了起来贴在了玻璃上。 茹灵涵的瞳孔，在接触到那双被包扎起来的双手时，猛地一缩。只是那只麋鹿却穿过了玻璃窗户，走到了茹灵涵身边。曹大管家一个哆嗦，赶紧上前想要阻止，信息兽是可以在四维空间互相交流的，顾昭对茹灵涵的怨恨众所周知，曹熠戟现在不在，这万一出点儿啥事儿………… “顾，顾先生，您……”曹大管家小心翼翼，一边想着要如何阻止顾昭，一边要观察茹灵涵里面的情况。只是那只麋鹿走到了茹灵涵的跟前，淡淡的银光，照得茹灵涵的卷发似乎散发出了些许原有的光泽。麋鹿低下脑袋，一双眼睛看着茹灵涵，里面倒映出他的脸。 茹灵涵张开嘴，像是要呼唤顾昭的名字，却听到一道淡漠的声音自麋鹿的口中响起。 “茹灵涵，你为什么知道我还活着？你当我死了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