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选址（中）

    一八二、选址（中）

    姬武与姬苏解释：“此处皇陵乃是龙之山，其形为龙，外人难观其真容，待下至下方水镜殿，汝自水镜方可观全。”

    姬苏抱着对神秘的好奇紧紧的攥紧着武帝的大手，如同小兽一样警惕又狡猾的依偎在武帝身侧，被父亲带进了大巫的世界。

    大巫如同姬苏所想，是位年轻的仿佛十七八岁的少年，但他一头白发从身后垂下，在水晶一样的地面上铺张开很很宽，整个儿头发的长度显然有武帝两个加起来的长。

    大巫的眼睛被白色的最为上等的丝绢布扎了起来，姬苏与他对视，虽然知道这个人看不见，但莫名的有种自己被人正看穿的感觉。虽然不带一点儿恶意，但也并没有让姬苏感觉到温暖。

    这位大巫下半身浸入在武帝所说的水镜里，水镜其实就是一片小小的圆湖般，湖不深，清澈可见底，姬苏站在边缘，只一低头就看到湖底镶着无数的闪耀的石头，以至于这片小小的湖泊看起来像是倒映着一条盘旋着的巨长狰狞黑龙包裹守护住的一片星空般美丽。

    武帝果然没有骗他。

    大巫并没有看姬苏很久，他的下半身藏在自己如同海藻般的白发里不能看清，只招手唤武帝倾身过去，随后用一种古怪又神秘、像是从胸腹腔里挤压发出的声音对武帝说了一段话。

    那是一种姬苏从未听过的语言，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与空灵感。他仍记得，当年武帝听完那话后微微侧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又转回头对着大巫笑了一下，语气坚定的道：“若是，朕之决定自有朕负。”

    大巫面无表情，只点点头，抬起右手食指往姬苏眉中一点，随后无声的潜进了湖底。

    那蜿蜒而游动的白色长发柔软的在大巫的身后展开，姬苏恍然以为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水里的精灵，一条化成了人形的白色蛟龙。

    想到这里，姬苏倏然回过神：这个水一样的神奇的大巫，也会褪下龙尾走到岸上来吗?只是为了给自己挑选太子府邸?

    他想起当年的那段神秘的语言，忽然生起了一种想知道真相的心思。

    大巫显然是能上岸的，武帝显然也确实为了太子府这件事去提前找过他，姬苏来到祭殿时大巫已经在水镜殿前等着了。

    白色的头发被盘起绕在他的腰间，即使天寒地冻，大巫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丝袍，面容一如几年前从未有过变化，就连眼睛上扎住的丝条也还是那个白色。

    他并没有端坐，而是懒懒的盘坐在四个巨大的守殿将士以臂抓臂扣成的臂椅上，微微冲武帝父子三人点点头。

    在大巫的身后，是立于水镜殿前的一块巨大的天然而成的盘龙含石碑，碑上只刻了几个字：姬氏皇陵。

    他招手，姬武姬霆便领着姬苏上前，跪拜于石碑前。

    姬武道：“今有姬氏八代子孙，苏，即将授冠，故请大巫明示府址。”

    大巫面向姬苏。

    几个将士单腿跪下，让大巫降低了高度，只微微的俯视着姬苏。

    “汝，可答应?”

    天籁一样的声音响起，姬苏恍惚了一下才听明白原来大巫是在问自己。

    他忙点头伏身：“正如父皇所言，苏恳请大巫赐址。”原来大巫是会说大胤话的啊，那之前他怎么面对大佬说的是他听不懂的?

    大巫看向石碑，似是在对他们说话，又像是与碑下的皇陵古皇们说话：“神之意即决下，固尔所愿。”

    随后又是一串的古老又神秘的语言响起，这次不仅面对着姬武姬霆，更面对着姬苏。

    没有学习过这种语言的姬苏一脸懵逼加雾水，但观姬武姬霆，二人互视一眼后眼中忽然都露出一股由心的欢喜，好在他二人跪于姬苏前面，因此姬苏并未能看到他们的兴奋与得意。

    说完了话，又受了姬武姬霆的跪礼，将士拿来晶石雕刻而成的屐给大巫穿上，大巫这才落下地，嘴里念起一连串的祭文，点燃将士跪伏为案几的背上所置的香炉，随之起手散开头发，围绕着石碑，在袅袅的好闻的香气里边唱边舞。

    祭舞姬苏是学过的，很快就看明白听明白大巫跳的是祈福祝愿的舞蹈，念的也是祝福的祭文。

    显然，大巫是答应给自己去选地方了。

    姬苏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半是感谢又半是微微有愧的偷看了姬武姬霆一眼。

    他从客观理智的大局旁观角度上尊敬佩服自己的父亲，从感性的亲情爱情角度上他亲近但害怕并且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对姬武姬霆，是矛盾着的。

    如果没有扭曲的爱情而只有亲情，姬苏想，他们应该会成为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合拍的家庭和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