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说过什么你的身心都必须全部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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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燕瑛这些年来很少生病,在加上他上战场为了功绩,落下许多病根,未曾好好调养,如今这一病就让他躺了好几天。 他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只知道一直有人守在身边照顾,几次想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高热反反复复,燕瑛几次以为自己快死了,身上冒出的汗水让衣服粘糊糊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大约是看他烧得厉害,为他褪下了衣服,有人将他放入水中,又灌下苦涩的汤药。 他不肯喝就被强行灌入咽喉,腹部一阵绞痛传来,狼狈得吐出汤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太痛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肚子里搅碎再重建。 他一向能忍的,痛也不肯叫出来,硬生生的熬着,直到痛昏过去。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费劲的睁开眼,看到的是赵宥喜悦的神色,“你终于醒了,你要吓死我,足足昏迷了好几天。” 燕瑛恍然心想原来这几天一直照顾他的人是赵宥。 赵宥小心的将他扶起来,“我叫人给你送些好克化的膳食来。”他对外吩咐了几声,能服侍在身侧的都是信得过萧心腹,知晓赵宥和太子交情深厚,自然在东宫有些话语权。 “喝点水润润喉。”赵宥半抱着燕瑛,喂他喝水。 燕瑛靠在他身上喝完水,“朝堂怎么样?” “没事,我父亲顶着,陛下也在朝堂露了一面,群臣安心,没出什么事。” 燕瑛心中一惊,“陛下出现在朝堂?!” “是,只露了一面,据说身体还没养好,只叫我父亲暂时监管朝堂,等你好了再说。” 这不可能! 按照那药服用的次数来看,皇帝不可能还能起身,甚至保持神志清醒!燕瑛心里悬起,有几分慌乱,但他表情控制得很好,没让赵宥发现。 药粥很快送到,赵宥见燕瑛虚弱到脸色苍白,坐都坐不起来的样子,下意识的要喂他。 燕瑛什么都没说,只是温顺乖巧的一口一口吃下去。 赵宥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古怪,燕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赵宥忍不住一笑;“我从来没想过你病倒了,竟是这般听话。” 燕瑛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只对你听话。” 赵宥闹了个红脸,脸色纠结,最后无奈叹气,“莫要开玩笑。” “柏玉。”燕瑛只是微微侧头,就在他耳边低语,“孤心悦你。” 赵宥端着药粥久久无法回神。 燕瑛方才对着他耳朵说话时,不可置否的心跳得厉害。 “啊”燕瑛张嘴要投喂。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赵宥吃软不吃硬。强硬和直白会把人吓跑,恰当的示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的效果。“柏玉哥哥,还要。” 赵宥;“……”他失神的继续投喂,盯着燕瑛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他为这样的变化感到心烦意乱。 从燕瑛跟他表明心意后,他就无法静心。 任谁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一朝打破,还是那么直白的表明和亲吻,他做不到自欺欺人只当是玩笑。 燕瑛从来不跟他开这种玩笑。 他不由得去想这些年来的相处的点滴,他好像……跟燕瑛太亲密了? 他在家中也有兄弟姐妹,跟他们相处完全不是跟燕瑛相处的模式,对燕瑛,比对家里的弟弟还要重视。 有想过直接跟燕瑛摊牌,断了这份情谊,可是一听人病倒了,又焦急得如热锅蚂蚁,日夜不安,成日惦记着他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他不喜欢燕瑛脸色苍白,毫无动静的躺着,他更喜欢这个人如往常那般健康的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与他玩乐。 他茫然了,不知道自己对燕瑛究竟该如何,但他清醒的明白他跟燕瑛之间不可能。 无论他对燕瑛是什么情谊,都是只能是镜花水月,乱了一时的清水,连绮过后,总会平静。 他定了定神,一碗粥见底后,轻声道,“子婴,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嗯?” “我定亲了,是海家大人的千金,海朝云,见过一面,我很……欢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有几分难过。 燕瑛沉默了许久,“你认真的?” 赵宥直视他;“是,所以,上次那些话,也莫要说了。”他不喜欢纠纠缠缠,所以要说清楚,更不想让燕瑛在他身上花心思,再搅乱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 “柏玉,你不觉得这太突然了吗,这难道不是你为了逃避我而匆忙定下的亲?” “我已二十有五,不早了,正是时候,亲事定在明年,到时候……”他看着燕瑛的眼神说不下去,心里又乱起来。 “是我让你为难了柏玉,你不必内疚,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就算要娶亲,至少那个人,也是要你喜欢的。” 赵宥苦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喜不喜欢,太子殿下将来也会娶一个重臣之女。” “我若不娶呢?”燕瑛说,“我只要你一个,谁也不会娶,我敢为你去承担那些流言蜚语,赵柏玉,你……” 赵宥打断他的话,“太子殿下!”赵宥起身,一脸严肃,“您是东宫之主,未来的诸君,您不可以为了儿女私情而任意妄为。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明知不可而为之,这不叫担当,这叫自私。” 他跪在地上面对燕瑛叩首一拜,“殿下敢于面对世俗,魄力可嘉,可赵宥是个俗人,不敢有违伦理祖训,挑衅圣人礼法,请殿下三思。” 燕瑛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若我非要强求呢?” “臣唯有一死。” 燕瑛看着他许久,最终苦笑,“是我让你为难了,柏玉,起来罢,我不会……再做什么。” 从今往后,只是君臣,再无其他。赵宥闭了闭眼,起身告辞。 跨出这道门,就真的断了那份还未来得及生出的情愫,可赵宥不悔,若赵宥孤身一人,他疯一场又如何,顺心而活。 可他终究不是,他是相府嫡子,他身上有家族的责任,他不能为了自己一已私欲,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事,有的东西注定了不能拥有,不能逾越。 燕瑛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怅然若失。 从前心里想得狠,什么强取豪夺,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真正去做的时候,根本就舍不得。 舍不得赵宥难过,舍不得让他吃苦,两个男人在一起并不容易,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身份相当敏感。 君臣有别,最忌讳的就是猜忌和不信任,他信赵宥,却不信相府,若是有一天丞相成了威胁,赵宥怎么选择? 世间事从来都是没有定数的,燕瑛给不了这个承诺。 他叹息一声,一边豁达,故作大方,实际上却在克制自己不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没人比他更清楚强迫的滋味,他不能毁了赵宥,可是心底不甘心的燃烧着,蛊惑他去将赵宥抓回来,锁在只能自己看见的地方。 心情烦闷之下,叫人服侍洗漱,带着不悦去见皇帝,方才在赵宥怀里虚弱的模样全然是装的。 燕淮见到他,很是欢喜,苍白的面容都有几分活气,“九郎。” 燕瑛挥手示意宫人退下,等门一关,他就坐到床边,看着那放在一旁的药碗,似笑非笑,亲自端起来吹凉,“父皇身体可有好些。” “还好,朕听闻九郎也病了一场,看来是好了。” “有人细心照顾,是好得快些,儿臣以后每日都来看望父皇。”他说着,将药勺送到皇帝嘴边。 燕淮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仿佛喝的是灵丹妙药,而不是毒药。 “儿臣病倒之后,多亏父皇露面稳定各位大臣的心,才没出乱子。” “不必言谢,都是为父该做的。”燕淮抬手抚摸上燕瑛的脸,“气色不太好,还是要好好养一样才行。” 燕瑛抓着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父皇平日里可是闷得慌,儿臣陪您下一盘棋?” “咳咳。”燕淮咳嗽几声,依旧是病重在床的样子,“为父有心无力,只盼九郎多跟为父聊一聊也是好的。” “有心无力?父皇前不久还去朝堂露过面,怎么下个棋就没有力气?”他捏着皇帝的手腕想要试探脉象,却被皇帝反客为主握在手中,指尖暧昧的在他手心画圈。 燕瑛立刻变脸,想要甩开那只手,顷刻之间就被燕淮捏着后颈压下,凶狠的噬咬他的唇,霸道的要入侵他的口中去。 燕瑛摔了药碗就要动手,燕淮的动作比他还快,早有准备的抽出绸带将燕瑛的双手绑在床头。 “你!”燕瑛惊讶他的身手。 燕淮凶狠的捏着他的腮帮子,“凭你这点心机也敢跟为父斗?周围的人确实是你的人不假,可你怎知,他们不是为父变相送到你身边的?” “你到边疆的这些年一举一动都在朕的掌握之中!真以为能飞出朕的手掌心!” “不可能!”燕瑛不信,如果他这些年一举一动都被这个人知晓,他怎么会容许自己掌握兵权,逼他下诏立诸,控制朝堂! 燕淮恶意一笑,“你在想朕为何纵容你?不过是看你可怜的想要挣扎,由着你罢了,给你自以为是的自由再打碎,你才会感到绝望,乖乖呆在朕的身边,你若不是非要与赵宥那毛头小子有什么情愫,朕也不是不能再装得久一点!” 一想到燕瑛这颗心给了别人,燕淮想撕了他的心都有! “为父说过什么?你的身心都必须全部交出来,你好像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