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凉的秋风卷着落叶飘来荡去，路灯橙黄的光线照在黎佑和洛小天的身上，在地面投出一长一短两个黑色的影子。 金水医院这一带很空旷，基本没怎么开发出来，六车道的大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他们在外面吹了二十分钟的冷风，黎佑倒是还好，但他看洛小天身体有些发抖，连嘴唇都白了，他怕人感冒，已经给卫喆打了电话让人来接，应该快到了。 “要不还是进去等吧，风太大，别感冒了。” 洛小天抿了抿嘴唇，脚在地上踢了两下，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我怕又见到那个人……” 这语气听着挺委屈的，黎佑心里像被轻轻挠了一下，透着些痒，他挪了一步，站在洛小天身前，用身体帮人挡住冷风。 他扒拉了几下洛小天被风吹乱的头发，歉疚的说：“小天，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洛小天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人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关系，所以我替他给你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洛小天却不太赞同，“你既然都不想承认和他的关系，又为什么要替他道歉？明明是他做错了事。” 这话说的他心尖一暖，明明是想安慰小朋友的，结果被安慰的反而是自己。洛小天瘦小的身体里像是在散发无限的热能，让黎佑忍不住一再靠近，他轻叹一声，伸手把热源拥进怀里，一撮乱翘的头发蹭到他唇边，黎佑微启嘴唇，直接抿住了。 被抱住的瞬间洛小天身体就僵了，心跳快的像要蹦出胸腔，大脑更是空白一片，他两手垂在身侧，轻颤着，渐渐攥紧。 他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香味。 洛小天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黎佑哥哥……” 黎佑笑了一下，把洛小天背后的帽子拉起来，“怕你感冒，帮你把帽子戴上。”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嫌弃，也就骗骗三岁小孩了。 似乎是因为这一抱，洛小天不冷了，感觉浑身发烫，血液直冲脑门，他不敢抬头，只能平视着黎佑的脖子，看到那颗微微滑动的喉结和分明的锁骨时，洛小天不自觉的吞咽一下，竟然觉得很性感。 “嘀——” 喇叭声冲散了凝固的空气，黎佑往后退了一步，他扭头看过去，卫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那人正坐在车上一脸似笑非笑，欲言又止的看着这边。 卫喆把头探出车窗，挤眉弄眼的jian笑两声，“不好意思啊二位，我是不小心按到喇叭的，打扰你们了？” 果不其然收到了一个眼刀，他立刻拍拍嘴，安静了。 “走了。”黎佑拉住洛小天的手腕往车旁边走。 后座的门被拉开，洛小天乖乖坐进去，黎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进了副驾驶。 “嗳，我说，”卫喆贫惯了，张口就不说人话，“你俩玩儿挺野啊。” 洛小天没听懂，黎佑却听懂了，他暗骂一声，“别在小孩子面前胡扯。” 卫喆抬眼去看后视镜，但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于是他按开顶灯，这才看清后面坐着个浅发少年，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也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我靠，”他瞪大眼睛，骂道：“禽兽啊，你连未成年都搞？” 然后又对脸色胀红的少年说：“咱把他送派出所吧！哥哥给你撑腰，让这个老畜生三年起步！” 洛小天连连摆手，“不、不是的，我成年了，黎佑哥哥没有…额、没有搞我……”说完就把头埋下去，感觉头顶要冒烟了。 “你他.妈.的，”黎佑骂了一声，抬手把灯关上，“赶紧开车！” 卫喆撇撇嘴，“哦”了一声，踩下油门。 总觉得这人在哪见过，他往前开了段路才想起来，卫喆一拍方向盘，“我想起来了，老黎，这不是你之前在直——” “小天，”黎佑打断卫喆，他扯着安全带转身问洛小天，“饿不饿？晚上都没怎么吃，要不我们去吃个夜宵？” 卫喆看了眼黎佑，知道自己想的没错，但这人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他自然不能出卖朋友，只能悻悻的闭上嘴，老实开车。 吃夜宵的地点选在洛小天家附近，一是因为老城区附近夜市比较多，二是因为黎佑的车还停在这边。 晚上十点，夜宵摊子已经支起来了，来觅食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穿着十分随意，把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只有他们三个，尤其是黎佑和卫喆，从头到脚都是名贵的牌子货，洛小天左右看了看，提议还是去馆子里吃比较好，但黎佑却说没关系，在哪都一样。 他们随便找了家人少的摊子前坐下，洛小主动说要请客，小跑到老板那边去点菜了，留下的两个人就坐在小塑料凳上等着，毫不在意周围群众看过来的视线。 卫喆见人走了，赶紧问：“快说说你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黎佑抽了两张纸出来擦桌子，“别用你龌龊的思想玷污好孩子。” “放屁，”卫喆夸张的做了个拥抱的姿势，“那你俩为啥这样？” 桌子擦干净后，黎佑把纸巾捏成团扔进一米开外的垃圾桶里，他一把推开靠近的大脑袋，“取暖不行？” 信你个鬼，卫喆翻了个白眼，他还想贫两句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人说道：“老头子是真的快不行了，我之前在医院问了医生，半年已经是极限了。” 黎佑的目光追着不远处的洛小天，小朋友一直守在老板身边，手里还指指点点的，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飞快的摇头，嘴里好像一直在重复几个字，周围太吵，他听不清楚。 “上次介绍给你的私家侦探联系了吗？” 黎佑点点头，若有所思，“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姚青的账上每年一月份会打进去一笔钱，二十七年从来没断过，一共三千万左右，但是现在账上只剩下几十万。” 姚青就是黎瑞的母亲。 “三千万就霍霍到只剩几十万了？”卫喆摸摸下巴，“这笔钱哪儿去了？” “暂时还没查到，”黎佑看着端盘子往这边走的人，“我让人去盯着了，看看他们平时都接触过什么人。” 卫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来了来了。” 洛小天端着一个长方形的不锈钢大盘子，里面全是红彤彤的小龙虾，他被烫的险些松开手，还好黎佑伸手接了一把，这才安稳的放到小桌上。 他把手套分给两个人，自己在黎佑对面坐下来，“我盯着老板做的，没放香菜，黎佑哥哥放心吃。” 卫喆好久没吃过小龙虾了，有些流口水，他打趣道：“他不吃香菜我吃啊，你怎么不先问问我？” “啊…对不起，”洛小天有些为难的搓搓手指，“我……” “别理他，”黎佑把手套戴上，“要吃就自己点，到旁边那桌去吃。” 卫喆“嘁”了一声，逗一下怎么了…… 黎佑拿起一只小龙虾观察了一下，他以前在国内没吃过，出国后更是没机会吃，他看了眼对面，小朋友的手看起来很灵巧，两三下就剥出来了，黎佑也学着洛小天的手法，结果滑溜溜的小龙虾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又拿了一个，结果再次掉在地上。 洛小天吃了两个小龙虾，他抬头时发现黎佑正捏着一只小龙虾，眉头皱着，像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他又看了两眼，忍不住说：“黎佑哥哥，我给你剥。” “好吧，你来。”黎佑放弃了，他对洛小天笑了一下，丝毫不显尴尬。 洛小天点点头，打算把手套摘了拿一副新的，却听见黎佑说：“不用换。” “啊？”洛小天不解的眨眨眼，“我的手套已经脏了。” 黎佑把手里的小龙虾放在他手心里，“没事。” 卫喆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神色古怪的看着，洛小天自从帮黎佑剥小龙虾开始，自己就一个没吃，全都进了对方的肚子里，那人在小凳子上坐的四平八稳跟个大爷似的，而洛小天呢，就像一个小佣人，安安静静的伺候主子，乖的不行。 他谴责的撇了一眼黎佑，黎佑也回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妈.的。”卫喆在心里骂了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