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正轨
晚上蒋青把祁算送回了家，祁算家里还保持着那晚匆匆离开的模样，家里亮着灯，桌上还摆着那晚没来得及动的面条，电视正在播放新闻，他刚进家门，蓝猫不知从哪里飞快的跑了出来，绕在他脚边不停的叫，像在问他这几天去了哪。 祁算换好鞋，将猫抱进怀中，转头问蒋青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你早点休息，队里有点急事要处理。”蒋青婉拒了对方的邀请，祁算看起来也只是客套，没再说什么，只是跟他又道了声谢，站在家门口目送蒋青下楼。 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丰沛，远处连片的山脉在水雾蒸腾的笼罩下露出一个朦胧轮廓，树影摇曳，像是不可见的深渊。雨滴触到他的体温，化作一个轻柔又冰凉的吻，蒋青下楼之后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楼道口吹了一会冷风。 他那晚守在门外守了一夜，直到天光破晓，房间里的没了声响，一切渐渐安静下来，就像无事发生过。身后传来几声敲门声，蒋青吐出一口气，他艰难的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回头朝里看去——项卓站在门边，脸色有些虚弱的白，但眼神是清明的，看得出来他好歹已经恢复正常了。 项卓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做了几个手势。 ——衣服，叫医生。 打开门的时候项卓赤裸着上半身站在窗边，赶来的医生连忙准备给他检查，项卓只是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他。”，他扬了扬头，示意倒在地上的祁算。 祁算早已昏死过去，身上盖着一件勉强蔽体的衣物，他蜷着身子眉头紧皱，看起来可怜极了，那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明了的表情，像是对昨晚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 几人将祁算从房间抬出，蒋青站在门边，急救床和他擦身而过，他看见了祁算身上没遮住的地方全是青紫色的痕迹，吻痕叠着咬痕，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脊背，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他无意窥探他人的隐秘，可房间隔音一般，在门口也能听见压抑的哭泣，昨夜那声音若有若无传进他的耳朵里，像未开刃的刀一刀刀割着他的心脏，他站在门外度秒如年，好像被悬在半空受着连绵不绝的煎熬。 听说项卓情况恢复了正常，上面很快就派了专人来给项卓检查，项卓情况稳定，配合着进行了所有流程，蒋青一夜未眠，请了上午训练的假，陪着项卓做完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信息素浓度水平也回复了正常数值，医生说，以Alpha惊人的恢复能力来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正常开始训练。 “你不去看看他吗。”检查结束，路过医务室，蒋青停了下脚步。 听说祁算被带到了医务室，医生给他简单做了清理和包扎，现在还没醒。 “…不用，等他醒了，你就把他送回去吧。”项卓语气淡淡的，像是事不关己，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朝前方移开“团长找我有事，先走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让蒋青回过神来，有人催他抓紧回基地，临走前蒋青抬头看了看向祁算家的窗户，瞥见窗边站着一个身影，他打开车门的动作一顿，飞快转开视线上车离开了。 那之后好像没什么变化，周末发生的事好像一场荒唐的梦，唯一能证明一切真实发生过的只有他身上那股凛冽肃穆的沉静气味，与他自己的信息素混合着静静流淌过身体的每个角落，让祁算总有种时时刻刻被项卓抱在怀里的错觉。 他最近脸上笑容多了不少，生物组的老师调侃着说春天到了，祁算只是笑笑，没反驳，没了发情热的折磨，祁算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今年他申请只带了高一的两个班级，任务还算轻松，平日里上课，备课，空闲时间独自去逛超市买些食材，或者是什么也不做，抱着猫在沙发上窝一天。 宋筱又约过他两次，他看得出来小姑娘对他有意思，也不想一直让她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索性答应了对方的邀约，在饭桌上向对方袒露了自己已婚的事情。宋筱先是一愣，而后脸上像烧起来似的红了一片，连连向祁算道歉，解释自己没想过破坏他的家庭。事情说开之后，两人没了芥蒂，关系反倒好了很多，宋筱知道他平日里一个人，会邀请他出门吃饭或者看电影，祁算也请人回家吃过两次饭，他厨艺一般，也就是自己勉强凑合的程度，以至于后来宋筱再来找他的时候，两人都会默契的打开外卖软件。 就这么又过了大半个月，某天晚上祁算忽然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他那个时候正在备课，拿起手机看见联系人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上次联系还是过年的时候，父亲问他今年要不要回家，祁算嫌麻烦就没回去，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爸。”祁算接通了电话，起身离开书桌，走到阳台“这么晚了你还没睡，有什么事啊？” “小算。”父亲热切的叫他的名字“没什么，就是马上就五一了，想问问你假期回不回来。” “…”祁算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已经快到月底，他今年还没回去过，想想是该抽空回去一趟，便说道“再看吧，如果五一不值班我就回来。” 祁算站在阳台吹了会风，觉得有点凉，又回到了房间，他用笔在桌角的日历上做了个记号，父亲又跟他聊了几句，多是些关切的话，祁算一一答应，对方才依依不舍挂断了电话。 月末各个年级都有月考，考试结束之后就是小长假，今年值班没排到祁算，倒是排到了新来的宋筱，祁算便买了三十号回南湘的高铁票，准备下午监考结束就回去，宋筱听说他要回南湘，便嚷着让他带点伴手礼回来。 “我听说南湘好吃的东西可多啦，看在我要值班的份上，你回来的时候可要帮我多带点。” 祁算哭笑不得，答应了对方。 岐山到南湘要坐差不多六个小时，他下高铁的时候十一点半，出站口除了黑车司机没什么人，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父亲的身影，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朝他连连挥手示意。 “爸。”祁算没带什么东西回来，就简单背了个背包，他走到父亲身边“我不是说我自己回来吗。” “臭小子真是好心没好报。”男人好像没什么变化，鬓边多了几缕花白的头发，但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父亲玩笑似的拍了拍祁算的肩“让我看看，怎么好像瘦了点？” “没有，天气好了穿得少而已。”祁算说着，向四周看了一眼“就您一个人啊？” “你程叔去开车了，估计快上来了吧。”正说着，一辆轿车便稳稳停在了两人面前，父亲拉开车门，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程叔叔。”祁算上了车，礼貌的和驾驶座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小算，好久不见了。”对方发动了汽车，从后视镜与祁算打了个照面，他笑眯眯的“你可算回来了，你爸每天都在念叨你呢…回来这么晚饿不饿，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吧。” 祁算今天下午忙着赶车，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确实有点饿，便点了点头。汽车调了个头，朝夜市区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