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生杀予夺
南秋死了。 死在了冬尾初春,他怕冷,这个冬好不容易快熬过去了。 桃花的香气不再,辗转着碾落成泥,无声无息。 那天,他们玉阁的很多人都去送南秋。 棺木选的都是上好的,丧葬事宜安排得也很妥帖,一行人撒着白色纸钱,敲敲打打的将他送在一块风景很美的山上。 落土为安后,方故渊白洛几个人又留了下来,陪南秋说会儿话。 方故渊给他又烧了一些纸钱,说道,“枇杷树已经大了很多,眼看着就要结果了,你前段日子还念叨着喝枇杷露呢,等过些时日,我给你送来。” 白洛说,“我们宅子已经找好了,特意给你留了间房,你要是愿意就来住,不怕你闹鬼。” 他们说一阵就忍不住哭一阵,一个个的眼眶都红肿着。 除了猛烈的悲伤外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命运从来不会给予他们以优待,玩弄于股掌之间反复的捉弄,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要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便死。 想看他们生机勃勃,又将他们推入深渊,想看他们苦苦挣扎。 谁又能浴火重生,逆天改命呢? 方故渊最后还是没有跟他们说沈狄的事情,说到底,方故渊心里是没什么依托的。 沈狄公务繁忙,他是皇上的贴身侍卫,需要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只有夜晚偶尔才能过来。 他一直想去趟北境,找五王爷要卖身契,可是抽不出时间过去。故渊让他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但沈狄心里边总是有无限的愧意,他可以买下故渊一夜两夜,却没有办法一直包下他。 让他亲眼看着故渊接客,雌伏在别人身下,实在是如万箭穿心的难过。 只是日子还得这么过,一日,赵詹找了过来。 他是故渊这里的老客了,虽然手段很恶劣,但对方故渊确实还算得上有情有义的。新朝经过一番大动荡,赵詹的权势地位不如从前了,好在他擅长明哲保身,还能站得住脚。 对于在鞭打玉儿这件事上,赵詹乐此不疲,他尤其爱玉儿一身血色,血腥味儿弥漫,妙不可言。 故渊也很习惯他的手段,一般来说,都能承受得过来,只是今晚,赵詹的情绪明显不太对。 他欲望的发泄,全在那根鞭子上,并没有任何调戏狎昵的心思,手上用的力道极重,眼神都发着狠。 鞭子从rutou那里直接划到了小腹,立刻起了一道血痕,玉儿闷哼了一声,赵詹没有多余的废话,紧接着又是一鞭子。 划破夜空的声音簌簌响起,玉儿还是很庆幸赵詹个子小,力气并不如王爷那样大。 但是时间一久,这点庆幸就没了。 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玉儿感觉嘴里的那块rou也被自己咬破了,铁锈味儿很呛。 赵詹气大概还没散完,但是力气已经不支撑他继续鞭打了,他把玉儿放下来,让他跪在了地上。 实际上,玉儿跪也跪不住了,只能虚虚的趴着。 赵詹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正欲提枪上阵时,门开了。 能这样直接闯门的人,实属不多。 赵詹扭头去看,是离汀鸿! 他满腹的郁气又上来了,但是身份压制,让他不得不从玉儿身上起来,给离汀鸿下跪行礼。 离汀鸿懒得看他一眼,快步过去瞧玉儿。 “小渊。” 玉儿给他磕头行礼,“王爷。” 离汀鸿皱眉,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血迹斑斑,声音都是那么虚弱。 离汀鸿觉得心口闷,没来由的烦躁,转身看向赵詹,“你很闲啊?” 赵詹还跪在地上,回道,“还好。” “你家都萧落了,你还有心思在玉阁花天酒地。” 赵詹忍不住反问,“那王爷回离城呢?” 离汀鸿说,“我回来述职,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以前离汀鸿就和赵詹不对付,不单单是政治上的,还有为人处世的性格上。 “以后别来找小渊了。”离汀鸿冷眼看他,“收起你那一套残暴的手段吧,你手底下死了多少小倌儿你心里没数?” “只是鞭打而已,王爷不是也喜欢?下手可比我重得多。” 离汀鸿走过去,一脚踩住了赵詹的手指,赵詹吃痛。 离汀鸿说,“小渊是我的人,我有权对他做任何的处置。以前我愿意让他给你玩,现在不行了。” 说着,他脚还用力的在赵詹手上碾。 赵詹冷汗直冒。他自知还是没有办法与王爷做斗争,只能闭嘴不言,连求饶都吞了下去。 一旁的玉儿静静的待在一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这么看着离汀鸿与赵詹的对峙。 “滚吧,最好滚远点,我虽然不在离城了,但是扳倒你还绰绰有余。我是看你帮过小渊的面子上留你一命,不要得寸进尺了。” 离汀鸿收回长腿,赵詹落荒而逃。 离汀鸿喊人打来热水,帮玉儿清洗身上的血污。 这是第一次。 这是王爷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护下他,也是第一次给他擦拭身子,细心的涂上药粉。 玉儿感到浑身的不自在,甚至有些吊诡。 因为他能察觉到王爷在触碰伤口的时候,指尖在颤抖,眉间的蹙起的沟壑也格外的深沉,一贯风流慵懒的眼眸,却显得有几分紧张。 大概是太痛了,痛得神志不清了,玉儿不能判断自己所看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疼痛让他近乎麻木了,耳边有声音在轻唤。 “小渊。” 离汀鸿将他拥在怀里,“小渊,我想你了。” 玉儿分出神智,偏头看他。他的情话还是这么好听,温柔缱绻,织就一张细密的网要将人擒获。 “小渊?” 离汀鸿看他不说话,疑问了一声。 玉儿假意没有听到前面那句,不着痕迹的换了话题问,“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离汀鸿捏了捏他的脸蛋,说,“今晚刚到,直接就过来了。” 玉儿表示惊讶,离汀鸿怅然叹了一口气,“北境太无趣了,那里的青楼都没意思,甚是空虚。” 离汀鸿看向玉儿,“我是真的挺想你的,你这次跟着我回北境吧。” 他不是在询问玉儿的意见,而且一个直接的陈述。 玉儿沉默了一会儿,正想要如何拒绝。 离汀鸿却忽然起身,目光投向窗外,“谁?” 玉儿也跟着起来了,随手披了一件外裳。 门被推开,是沈狄。 他应该是刚从宫里出来,还穿着圆领窄袖侍卫袍,腰间佩刀。 沈狄并没有进来,离汀鸿皱起眉,“怎么是你?” 沈狄说,“听闻王爷回来了,便过来看看。” “皇上派你来的?” 沈狄眼神平静,“不是,我有事要找王爷。” 离汀鸿疑惑,“什么事?” “我要玉儿的卖身契。” 离汀鸿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是寻乐子来了。” 他转身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以前瞧着你跟在老六身边,不苟言笑,钱财美色都贿赂不了你,没想到,你是好男色的。” 离汀鸿好整以暇的看他,慢条斯理的倒了杯酒,“进来谈吧。” “小渊的卖身契我还不能给你,人你倒是可以玩,哦…对了,不要在他身上留伤。” 沈狄紧抿着唇,沉声,“我需要玉儿的卖身契。” “为何?” “那王爷又是为何?” 离汀鸿不悦,“他是我的人,我答应了养他一辈子,你要不问问他?” 沈狄没有去看故渊,直接跟离汀鸿说道,“我从未听说将人养在青楼的,王爷身在北境,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还要困住他到何时?” “你在威胁我?”离汀鸿眸光泛冷, 沈狄站得挺直,不卑不亢。 “我只想要玉儿的卖身契,王爷并不在意,为何不肯放人?” 离汀鸿翘起唇角,“谁说我不在意,我千里奔赴而来,就是为了小渊。” 不仅是沈狄不解,连玉儿也感到迷惑。 离汀鸿招手让玉儿过去,那是给雌犬状态下的一个手势。玉儿顿了一下,双膝一屈,顺从的跪了下来。 手肘撑地,塌腰翘臀,一步步朝他爬过去。 这大概是沈狄第一次看他这样,玉儿垂眸,强忍住翻涌而来的酸涩,尽量平稳的跪趴在离汀鸿脚边。 离汀鸿摸了摸他的脑袋,“下一步呢?” 玉儿俯首,在他鞋子上落下一吻。 玉儿心里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王爷还是那样,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归属。 沈狄拳头攥得紧,指尖都发着白,心里早已是一场兵荒马乱。 “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汀鸿慵懒着说,“没什么意思,明天我去见老六,就不劳烦你多嘴。” 离汀鸿抬起玉儿的下颌,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巴,然后悠悠的捅了进去,三指在他的整个口腔里肆意亵玩。 一面懒洋洋的说,“老六那小子,不是最讨厌手下人沉迷美色,留有弱点吗?怎么,他还不知道你来玉阁吧?” 沈狄面色阴沉,敛眉去看地上跪着的人。 玉儿被迫仰着头,手指直往喉咙里面戳,做性交状逗耍。玉儿无法兜住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几行,又落在了地上,莹亮又yin靡…… 沈狄看不下去了,手抵在刀柄上,兀自微不可察的颤动。 “还不走,是要看活春宫?” 离汀鸿撩起眼皮,扫了沈狄一眼。 沈狄脑袋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从万人中杀出来,历经苦难杀戮,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要如此憋屈,连想守护的人都护不了。 他有想法,想一刀直接了断了他。 沈狄眸中暗色,玉儿嘴巴获得了自由,赶紧偏头去看他, “沈大人,您走吧,求您。” 眸子湿漉漉的,眼神哀求。他想让他离开。 沈狄一直紧攥的拳头终于松了,说了两个字,“等我。” 这两个字,在糜烂的夜里,是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