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从此送君去无归(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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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下过一场雨,空气愈发闷热浮躁,红蕖在睡梦中翻过身,手搭在旁边枕上摸索了一会,不适地皱起眉。 秋涉江不在床上,幻境意识也在试图cao控她,想来又是到了一个重要节点。 睡前才被秋涉江压着折腾了两回,现下又困又累,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忍着浑身酸痛起身穿戴。 也不知这深更半夜的,阿蔓暮和林阆长老两人不睡觉要做些什么。 说起来,葛铮之事后阿蔓暮可以说是触了众怒,再加上一些魔修不断挑事作恶,魔域与修真界关系越发紧张。以五大宗门为首发起号召,百家宗门陆陆续续联合到一起,欲一举铲除魔域暴徒。 对比修真界的满城风雨,红蕖与秋涉江在魔域则过得十分太平,转眼便过五月。 近几个月来,那股意识亦极少再cao控他们。初漪偶尔来报,不过是修士那边某某宗门也响应了号召之流,又或者哪个魔修又在修真界闹了什么事。 这厢想着,红蕖脚下一转拐入了花园中。 里头站着两人正在低声交谈,正是秋涉江和……嗯? 风渐和? 她眼中一亮,是风渐和! 林阆长老的剑叫流光剑,在神兵谱上排行第三,更是为数不多修出剑灵的,风渐和就是那个剑灵。 红蕖面色不动,心中欣喜难掩。虽未曾见过林阆长老本尊,但她两百多年前有幸在剑冢一睹流光剑风采,她当时馋死了这把剑,可风渐和不愿再认主出世,于是在风渐和的推荐下她将就选了一把初开灵智的神剑。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偏偏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风渐和被同行的魔修连哄带骗拐回家,如今再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想骂声:变态! 秋涉江没有说话,风渐和反倒先开了口。 “魔女,你又来做什么!” 红蕖垂眸转了转腕间金镯,笑道:“长夜漫漫,孤枕难眠,自然是想念林阆长老了。” “你知不知羞!不准再缠着主人了,强扭的瓜不甜,你死心吧,主人是不会喜欢你的……”风渐和挡在林阆长老身前,气呼呼的。 “小剑灵你不懂,瓜甜不甜无所谓,本座就是想把他扭下来高兴高兴。”红蕖凝眸看向秋涉江,唇角残留一缕笑意,“对吧,林阆长老?” 风渐和气的直眉瞪眼,秋涉江沉声道:“小风,你先回去,我有话同阿蔓暮姑娘说。” 风渐和抬高下巴,神情倨傲,用鼻腔冷哼了声,消失在原地。 流光剑在红蕖心中的形象霎时一落千丈,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少年人,和两百多年前见到的那个风渐和联系到一起。她那年遇到的风渐和气度沉稳,大抵是经过岁月的磨砺,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雍容不迫如光风霁月。 “你要与本座说什么?” 她信手一推,欺身将秋涉江抵到了树上,指腹压在他唇瓣轻轻摩玩,好不狎昵。 感觉到秋涉江身体忽然僵硬,红蕖踮起脚,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气息幽幽缠绵交织。指腹下的触感软润微凉,她加重了力度,那下唇就被蹍摩出了些许热意,红艳充血。 “阿蔓暮,半年之约已到……”秋涉江捉住她作乱的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长老打算就这样回去吗,”看破他的意图,她扯开嘴角轻笑:“不先杀了本座?” 沉默良久,久到红蕖都以为他不愿回答,秋涉江才开口,他声音平缓道:“你我殊途,是林阆负你。” 不知想到何事,红蕖笑弯了眼,“那日长老遭人暗算神智不清,是本座趁虚而入,长老何错之有?”她顿了顿接道,“况且长老已经履行约定,陪了阿蔓暮半年,我们两清了。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下药之人,让本座得偿所愿。” 原来马车那日,林阆长老身上的催情药并非阿蔓暮所下,红蕖心中震惊,还来不及细想,阿蔓暮又说话了。 “林阆长老的身体,本座用起来甚是满意。” 她这番话说的轻佻无礼,秋涉江眉头一皱,只把视线偏移,并未反驳,可握在她手腕的五指却骤然收紧。 “又生气了?”红蕖细腕翻转,反手擒住他脉门仔细一探,不由赞道,“长老好生厉害,不过半年灵力竟恢复了五六成,想必境界很快就能回到巅峰时期。” 秋涉江无动于衷,抿唇不语。 她低声喊他:“林阆。” 秋涉江垂眸看她。 她仰起脸,“你亲亲我。” 喉头滚动,眸色暗了几分,秋涉江眼中松动转瞬而逝。他阖上眼,复睁开时,目光岑寂清明。 “抱歉,林阆该回去了。”他神情淡然,把人朝外推了推。 “一次就好。”红蕖倾身压了过去,双臂环住他后颈往下带,义无反顾地吻住了他的唇,秋涉江仿佛被她行径惊到,僵在原地恍若失神。 他一动不动只是僵立在那里,像张拉满弦的弓,紧绷着身体似乎下一瞬就要推开她,垂下的手紧紧握成拳状,晦暗的眸子辨不出情绪。 红蕖觉得自己好像在亲一截毫无感情的木头,没有反抗,没有回应,也没有缠绵悱恻。 干涩,悲怆。 满是决绝。 她厮磨了会,泄气般狠狠在那唇上一咬,退离了身子。 避开那双眼,背过身轻喘着,“长老慢走,阿蔓暮就……不送了。” 殊途难同归,聚散不由人。 红蕖满腔酸楚,她忍不住想,阿蔓暮应当是极其难受的吧…… 身后传来动静,是秋涉江离开的脚步声,沉稳坚定不含半点犹豫。 “林阆!” 她忽然颤声唤他。 感觉到他脚步顿住,红蕖没有回头看,也可能是不敢回头,怕只能见到他的背影。 “那碗莲子粥真的很好喝,长老救过无数人应当记不起了罢……”她竭尽全力压抑住声音,维持着体面不让肩膀颤抖得太过明显。 “天很冷,粥很暖,很甜。阿蔓暮记了两百六十三年,做了无数次,可不知为何,总也做不出来那天的味道……”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连视线都模糊了,她几近呢喃,几次都快说不下去,却仍旧执拗地说完。 红蕖心有所感,也许好喝的并非那碗粥,阿蔓暮执着的也不是那个味道。 所有情绪感知均来自施粥之人。 恍惚间,想起那碗被打翻的莲子粥,当时林阆长老反应异常,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再开口时,语调淡漠而疏离,“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你若是再为恶,他日再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受到刺激般,红蕖声音陡然变冷,狠戾道:“什么是恶,什么又是善?本座只知,拦在本座面前的人——统统都该死。” 红蕖抬手,手背覆住眼睫,任凭泪水决堤,湿透掌心。 无声却悲恸。 “既如此,到时我会亲自动手。” “好啊,我等你。” 她仰起头,眸中泪珠滚落,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覆巢破卵,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