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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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夏侯刈颔首行礼。 沉於也同夏侯刈一般行礼，唯独尤洺，他闻声后脚步轻快地跑向叶姬，但是跑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在原地踏步，他忘了如今自己与沉於正绑在一起。 他只道:“叶姬殿下，我想死您了，您今日真的太美了。” 沉於:“......” 沉於帮他把缠绕在了脸上的黑发拨弄开，露出一双星星眼，只见他一脸崇拜的样子:“好美。” 沉於:“......” 叶姬立在容诩身前，眸光幽幽地落在律子寒身上。 律子寒将头垂的更低了些。 叶姬目不转睛地盯着律子寒，却对着夏侯刈冷言:“当下外患未除，四殿这又是作甚？” 夏侯刈辩言:“殿下，子寒他本性纯真，您并非不知。” “莫不是我知其本性，便可放其祸乱？”叶姬叹了口气，“四殿，你要明白烛阴的存在本就是大患，高迁将其唤醒，目的明了，就是想见我们内斗，如此，他方可从中获利。” “可......” 夏侯刈刚开口，宋砚急忙扶住脚跟不稳的容诩，然后紧锁着眉道：“你伤如何了？” 叶姬闻后，反手攥住他的手腕，指腹压在他的脉搏上。此刻容诩脸色苍白，他半靠着宋砚，上眼睑无力地一张一合，宋砚将掌心覆上他的额头，全是冷汗。 叶姬面色凝重，抬眸对着容诩道：“趁你的禁锢还未完全消除，赶紧跟我回湮川，不然玄明暗火会把你吞噬的。” 容诩语气硬冷：“不回。”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你跟我回去，或许还有救。” 容诩反驳：“跟你回去，然后再困我个几百年？” 容诩话音刚落，他便周身泛着白光，当即变回了原型落在宋砚怀里。 叶姬“嘶”了一声，摸着下颌抬眸询问：“今日初几？” 宋砚：“十五。” “原来如此，”容诩变回原型，她便好办多了，于是伸出善意的手：“容诩，乖，跟我回去。” 容诩伸长脖子用喙啄向她，随即将头埋进宋砚的怀里，身子也往里挤了挤。 沉於与尤洺察觉腰上一松，再抬眸一瞧，像是发现新玩意儿一样凑到宋砚跟前。 “沉於，你说我用这毛给你做一件黑羽衣如何？” 沉於一脸嫌弃：“得了吧，他泡过玫瑰浴吗？” 容诩：“……” “你不要，我要了。” 尤洺语毕正伸手，宋砚猛地攥住他的手。宋砚眼里的冷意与怒意让他一怔，不可轻视。 “行了，你俩也自由了，该回乐极殿了。”叶姬最终发话。 尤洺回头之际瞬间变脸，眉开眼笑地抱住叶姬的手臂，“不嘛，叶姬殿下，您难得光临咱们业川，多留一会儿嘛。” 叶姬：“……” 她抬脚往一旁迈了一步，但是下一刻尤洺的蛇尾巴缠上了她的双腿，使她动弹不得。 叶姬：“……” 真是个缠人的小妖精。 沉於侧目睨了一眼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尤洺，然后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少了两个人吗？” 叶姬早就发觉了，只是她未说。 宋砚别有深意的望向叶姬，他将怀里的容诩抱的紧了些，容诩似乎也很喜欢这种被包围的安全感，于是轻轻地叫了一声。 宋砚低头浅浅一笑，抬眸时看着叶姬心里暗想，莫不是叶姬故意放走他们的？ 叶姬：“宋公子，把容诩交给我吧。” 宋砚打量叶姬一番，有些为难。叶姬也觉得身上这玩意太煞人了，于是从身后掏出一把刀，她微笑：“从哪里开始剥皮比较合适？” 尤洺见好就收，十分老实地立在沉於身侧。 叶姬上前抱住容诩，可这家伙的喙正咬着宋砚的束腰死活不肯罢休，他不想当街出丑。 “且慢。” 叶姬抬眸，疑惑地看向宋砚，只见他从叶姬手里又将容诩抱回了怀里。 宋砚询问：“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叶姬想了片刻，答道：“法子是有，不过执行起来有些困难。” 容诩听后也伸出脖子观之。 话音刚落，叶姬从腰间取下一枚锦囊，随后她打开，无数的瓷瓶从锦囊中涌了出来，一直涌出一座小山丘才止。 宋砚：“这是……药？” “不错，”叶姬蹲下身，拿起药瓶双眼微眯地凑近一看，又放了回去：“不是这瓶。” 她又拿起另外一瓶：“也不是这瓶。”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叶姬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是哪一瓶？” 宋砚与尤洺也在帮忙寻找，但宋砚看着瓶子上的字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是“送西丹”还是“还西丹”？ 尤洺叹了口气：“帝君是不是该练一练字了？” 叶姬：“这不是字的问题。” 尤洺：“也对，上次帝君敕令百鬼，结果写成赦令百鬼。” 宋砚：“然后百鬼夜行，祸害人界了？” 尤洺扬讪讪一笑，不曾想一旁的沉於开口道：“然后帝君又写了道敕令百鬼，但写成了敕令百人，你能想象酆都里全是人的诡异吗？” 宋砚：“……” 叶姬睨二人一眼：“那日帝君与东岳大帝多喝了几口小酒而已。” 语毕，叶姬又拿起药瓶，双眼微眯凑近瞧了瞧，随即起身欣喜道：“寻到了。” “那快让容诩服下吧。”宋砚一垂眸，却发现容诩昏睡在了自己怀里。 见此叶姬只好道：“沉於尤洺，去帮我扳开他的喙。” 尤洺挽起袖子，“这种事我最在行了。” 二人扳开了容诩的喙，看着叶姬将小小一粒丹药放入，之后容诩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醒了。 宋砚顺了顺他的羽毛，只听一旁的叶姬道：“刚刚那粒丹药是帝君早年为他准备好了的，可以暂时禁锢他体内的玄明暗火，而变回原型是他每月十五必经历的事，等过了今日他便可恢复人形。” “原来如此。” ︿ 户川河畔。 律子寒立在岸边，河风吹起他身后如墨的长发。他听见脚步声，回身之时只见夏侯刈怀里抱了软糯糯的小毛球。 律子寒露出欣喜之色：“包子？” “嗯。” 小毛球抖了抖毛，从夏侯刈的怀里探出脑袋来，一双圆眼微闪烁着光芒，随后小毛球落地化成一个小孩模样扑进律子寒怀里。 “阿律，包子好想你。” 律子寒：“没想到几百年没见，如今你已可以化成人形了。” “那也是阿爹教的好。” “阿律不在的这百年，阿爹很辛苦。” 律子寒抬眸时，夏侯刈已然来到他跟前。夏侯刈伸手摸了摸包子松软的头发，律子寒轻言：“我以为你不喜欢包子。” 夏侯刈笑言：“怎会，包子很乖。” “阿爹也很想念阿律呢，”包子扯了扯夏侯刈的衣角，“阿爹同阿律讲否？” “还未。” 包子又扯了扯衣角，“那阿爹快讲与阿律听。” 律子寒蹲下身板过包子的身子，轻言：“包子先去玩可好？阿律还有话与你阿爹说。” “嗯。”他转身之际变成了一只灰色的小毛球，滚入丛林里不知去向。 见包子离开后，律子寒直起身缓缓道：“我要离开了。” 夏侯刈攥住他手腕，紧锁眉头质问：“为何？” “高迁在我体内放了茧虫，一旦我背叛他，我的修为将被他吸尽，直至灰飞烟灭。” 夏侯刈抬手，玄武破月刀在他手中显现，他转身厉声：“我去杀了他！” “子寒。”高迁空灵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律子寒反握住他的手腕：“夏侯，别去。” 律子寒松了手，做了最后的嘱咐：“不要插手。”话音刚落，律子寒消失在岸边。 夏侯刈上前，奈何一缕烟尘也握不住，他攥紧长柄目光狠戾地望向远方。 ︿ 律子寒现身在山巅之上，身侧立着一名身着深棕束腰衣袍的男人，男人微微侧面露出银色的面具，刚好遮住他的一只眼睛周围的毒疮。 “我这皮囊可好看？” 律子寒“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高迁来到他身侧，俯瞰整个北境，他微微扬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此吗？” 律子寒抬眸，此番他的眼里并非无神而是充满纯净没有丝毫的杂质：“为何？” 高迁伸手用指腹轻轻在他脸上拂过，随后高迁收手，“往后你便会知晓了。” 高迁：“这里是葵阳北境，上接神界天池，下连冥司酆都，当真是咽喉要地。” “你要去神界？” “不，”他垂眸瞧着山下的北临城热闹非凡，“陪我去看看这个人间。” 高迁从临安郡一路至此，吸食了不少精魂，也顺带占用了一个贵公子好看的皮囊。既然到了他计划里的终点，那便去看看这些不知情的人们，也再最后看一眼这葵阳国，因为过不了多久这一切将颠覆。 高迁话音一落便消失在山巅，律子寒思忖片刻也从山巅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