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交易

    雄虫保护协会的各种设施在这些年又增加了不少，因而伦雅进行的身体检查又更细致了些，从身高体重到基因精神力十分完备。

    兰伯特先生拿到报告的时候，略微出神。作为S级雄虫这种堪称战略级的重点保护对象，伦雅身上的每个数据都值得他们仔细研究，甚至只是一根头发丝儿。

    数据的表现总是格外清晰，无论是精神力还是其他，都远超过完美A级雄虫的兰伯特。因为S级雄虫的样本数量太少，而雄虫和雌虫的差异又比较大，没有太大参考价值，所以帝国并没有给S级雄虫设定一个具体的标准。

    但能肯定的是，接下来的百年来，因为S级雄虫的出现，斯塔尔帝国将进入一次史无前例的高速发展期——雌虫主要是个体战斗力的进化，而雄虫则专注于脑域进化。虫族历史上，S级雄虫的脑域极度发达，这意味着他们将极其具有创造力，也意味着变革！

    “S级雄虫，虫神在上……你是奇迹！”

    年轻的雄子并不回应，只是略微出神地看着那行“基因不稳定”，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有兴趣跟我谈谈你和那个星盗的事情吗？让我想想，他应该是叫，法兰克林？”兰伯特打破沉默，“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

    伦雅一愣，但没有感到太过惊讶。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能是当局者迷，但其实谢菲尔德也应该想到的，毕竟，一个雄虫能在星盗那里活下来……说起来上将先生虽然外表冷漠但实际上很温柔呢，并没有开口询问他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

    “星盗的事情不说也没关系。”兰伯特先生很好脾气，也很好说话，“但关于觉醒期——是谁？”

    “……”

    “不是谢菲尔德？”兰伯特冰绿色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脸色变换了一瞬，“我大概猜到是谁了。从结果上来说，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太坏。至少从基因等级上看，你们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伦雅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朦朦胧胧，并不清晰，但大概有个雏形了。

    两个雄虫互相打着哑谜。

    “你的野心，我不反对。甚至，我会支持你站到帝国乃至全星际权利的顶峰。但是……唯独那个家伙。”兰伯特先生叹了口气，“疯子是无法掌控的。而且基因等级的提升，也意味着生育率的降低。”

    “是意外。”漂亮的雄子忍不住道。

    “意外吗？”兰伯特并不反驳，冰绿色的眼睛充满着智慧与包容，“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要些什么。”

    “谢菲尔德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揉了揉伦雅的头发，手感一如既往的柔软顺滑，摸起来非常舒服，“军部有心让他代替帕特里奇元帅——元帅年纪大了，而谢菲尔德是他所有子嗣中最出色的那个。而且，你跟他关系应该还不错？”

    “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雌君的选择的确要好好考虑。毕竟，无论是谢菲尔德还是那几位小斯莱特林，都是不可能做雌侍的。”兰伯特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出声，“唔，如果是伦雅你的话，也说不定？”毕竟是S级雄虫，帝国独一份的存在。

    “……您说笑了。”

    “有雄虫保护协会做你的后盾还不够吗？何况，斯图亚特的那位——”兰伯特见好就收，不再调戏小雄子，“你的基因等级就是你最大的优势。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解决基因的不稳定。”

    “你已经去过圣歌帝国了吧？”兰伯特这句话是陈述的口吻，“那么，只有虫族最原始的方法了。”

    “与雌虫结合？”

    “是。”

    “真的有用吗？”

    “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

    “生活有些时候并不顺心如意，事实上，我们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笼罩在不如意的阴影中。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你只能尽可能地适应它。”

    “我明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完美的布局，即使天时地利人和皆具，也可能突然冒出一个不定时炸弹来，一下子搅得天翻地覆。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这种选择，伦雅并不喜欢。更准确的说，他彻底厌恶了这种被动的行为，这种就连身体也无法掌控的状态，是多么地、多么地——令人嗤笑！

    只能接受。

    只有接受。

    也唯有这样，他才能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弱者”的地位。看清楚自己的模样，认清楚当前的形势，这过程固然苦涩，但不可缺少。

    紧握的拳头被兰伯特先生轻轻打开，“我的孩子，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有结果对了，过程怎么样真的很重要吗？”

    “您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有帮你。我只是……帮自己。”兰伯特的视线空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我看不到的风景，希望你能替我看一看。虫族已经平静的太久太久了，是时候有个家伙站出来打破这个僵局。”

    “你可以当做是一种投资，我选择了你。既然都要选择，那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我足够信任的存在呢？”兰伯特先生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再无温情可言。这一刻，两个雄虫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关系。

    虫族本就是这样一个感情淡薄的种族，雄虫尤甚。他们对幼崽的照顾贴心备至、与生俱来，但一旦成年，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人类大抵自私，虫族也不例外。

    “投资吗？”伦雅阖眼，再睁开时，已经敛去了野心家的欲望，仿佛一柄宝剑归于鞘中，锋芒不再，“希望我们都不会后悔。”

    “舟车劳顿那么久，应该很累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你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我陪你逛逛主星。或者，你叫上谢菲尔德一起，培养一下感情？还是说那几位小斯莱特林？”兰伯特开口。

    “好。在那之前，我想，我还需要一张公民身份卡。”伦雅满口答应。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之后送到你的房间里去。噢，对了，你暂且先住在雄虫保护协会？还是你之前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兰伯特道，“我名义下还有几套空着的别墅，你喜欢哪个就送你好了。”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这样就太疏远了。”兰伯特亲了亲他的额头，不带一丝情欲，“我们本来应该更亲密不是吗？你可是我的接班人啊，小先生。”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我会尽力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