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恼羞成怒
夏临渊穿着乔伯给她的士兵服,出去给男人打回来一盆水,营帐里一片漆黑,可她就是能感受到那双盛满怒意的眼睛正直勾勾瞪着她,似乎还夹杂着怨愤和悲伤。 她堪堪将水放下,男人带着劲风的掌力将她震出帐外,在没有伤及皮rou的情况下,意味很明显,就是要赶她走。 夜已深,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巡夜的士兵撑着困乏的眼皮来回走动,她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帘帐,哀叹口气,避开来往巡逻的士兵,灰溜溜的离开了营地。 只身一人出来,没有马匹,她回不了城郊的院子,想着先在西京城里落脚,走着走着,忽在一处大宅门前停住了脚步,红漆为底,外镶金边的门匾上,赫然写着“赵王府”三个大字,是赵淮在西京的府邸。 她驻足良久,一瞬不瞬的盯着,无月的夜晚连星辰都暗淡不少,偶尔几声犬吠将夜衬托得更为寂寥。 夏临渊低下了头,努力回忆曾经的赵王府是怎么样的,可惜太久远,她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王妃笑眯眯的送来糕点,她欢喜极了,可吃了后没多久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了,哭也哭不响,别人只看到她大张着嘴巴,眼泪一直流…… 后来,突然有一天,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把一颗药丸递到她面前,强迫她吞下,只冷冷说了两个字,“解药。” 之后一段时间,每隔半月,她在睡觉的柴房角落里都会发现一个小盒子,打开来是和那天黑衣人给她的药丸一模一样的东西,她也没有太多选择,每每都吞了下去。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年,她的嗓子才能依稀发出些声音,彼时她连说话都快忘了。 思绪渺远,她又想起当初对少年赵淮做的那些荒唐事,她也说不清是报复还是什么,总之就是想戏弄一下他,可没想到小王爷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单纯得很,更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哥哥…… 她摇了摇头,阻止自己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她答应了师父,从此与赵淮,就当阴阳两隔…… 清晨的一阵鸟叫把少女从梦中吵醒,她昨晚在一处破庙过了一夜,醒来隐约还能闻见身上混杂的情欲味道,干渴的舔了舔唇,她改了主意,打算折回军营看看。 可白天军营守卫森严,士兵都在cao练,她就算穿着同样的士兵服,也很难混进去,因为单独行动,容易引起怀疑,更重要的是,一旦暴露,赵淮一定会发现她。 夏临渊犯起了难,躲在远处暗中观察,不仅军营大门有人把守,周围每隔数十步也有人巡逻,想要不知不觉的溜进去,没那么容易,昨晚是趁着夜色,她混在交叉巡逻的士兵中才侥幸蒙混过关。 正在这时,有几个人正朝着大门的方向逐步走来,定睛一看,那不是她师父和赵淮吗? 他们出来了?是要去哪? 两人接过小兵牵来的马匹,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鞭启程。 她赶紧藏在墙后,收敛气息,紧张得一动不敢动,不一会,急促的马蹄声接踵响起,一墙之隔,几匹骏马飞驰而过,落下几声叱咤。 若是他们要出城,她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只能赌一赌自己的猜测。 夏苍泽与赵淮来到赵王府门前,下人接过马匹,两人一前一后步上台阶。 余光瞥过门前的石狮子,夏苍泽蓦的顿住了脚步,只见石狮子旁,不知是谁丢弃了一方小小的丝绢。 男人见了那丝绢后,冷淡的神色似有了裂痕,他抿了抿唇,波光暗涌,可也没有其他动作,很快便扭过头跟上前面的步伐。 在书房里呆了快有一个时辰,开门时赵淮如释重负般伸了个懒腰,“那么就有劳夏军师了!” 夏苍泽点点头,“臣定当尽力。” “昨日看你脸色很差,身体没什么事吧?” 男人僵了一下,面上却不见波澜,“没事,谢王爷关心。” “呵。”赵淮似乎想否认,临到口又止住了,他揉了揉连日来酸痛的脖子,疲惫道,“本王想休息一会,夏军师请便吧,不用拘谨,可随处走走,等工匠来了我们再议。” “好。”男人拱手告退。 书房出来正对着一方荷塘,深秋的荷叶早已枯萎凋零,残荷浮在水面上,瑟瑟萧条。 荷塘上方架着榭廊,夏天的时候,却是赏荷的好去处,信步于廊间,秋风吹起未束的发,霎时间青丝飞扬,男人那张遗世芳华的脸,更无遮拦的显现出来。 路过的丫鬟赫赫的红了脸,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都是些歆慕的目光,还有羞于启齿的女儿家心思。 男人却如木雕般不为所动,这时他想起某人说的话,说他尽招小姑娘喜欢,于是便敛了眸色,转身背对她们。 “哎哟!”身后的丫鬟突然惊叫起来,微恼道,“哪里来的小石子,嘶!” 男人猛的朝岸边看去,只见几个丫鬟捂着小腿,哀声叫唤,见他回过身来,不好意思的扯扯裙角,有些狼狈的跑走了。 若有所思的眯起眼,夏苍泽大步走下廊台,行到假山之后,忽道,“出来!” 等了一会,一个怯怯的身影才缓缓从拱门后探出,小声唤他,“师父……” 夏苍泽沉着脸,嘴角抿得微鼓,背着手不说话。 “对不起……师父……”少女扯了扯衣角,满腹纠结的说。 闻言,男人才稍稍缓和了神色,动了动唇,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少女又道,“可我不后悔,师父,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 “你!”男人额鬓的青筋涨起,俊美的脸庞却抑制不住的红了,恼羞成怒道,“滚回去!” 他现在不想看见她,更不想她出现在这。 “哦……那我走了。”少女悻悻的低下了头,又做贼似的抬起眼皮偷偷瞥他,见男人还是盛怒的绷着一张脸,脑袋一缩,脚底抹油的溜了。 夏苍泽懊恼的揉了揉眉心,就这么个丫头,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情绪,哪怕他平日里是怎样的云淡风轻。 赵淮没有和他用午膳,他以为他仍在休息,用完膳后便独自等在书房门外,直到工匠被侍卫带了过来,房门依然紧闭,他不得不抬手去敲门,“王爷,工匠到了。” 等了许久里边还是没有动静,他推开门,环顾四周,书房里没有人,赵淮不在房内! 夏苍泽皱了皱眉,问侍卫,“王爷去哪了?” 侍卫一脸懵怔,想了想道,“王爷许是去了祠堂……” 祠堂…… 胸腔莫名感到一股怅然压抑,夏苍泽沉吟半晌,在书房中缓缓坐下,“你去把王爷请来,告诉他人都到齐了。”就等他了。 侍卫点头应道,“是。” 过了一会,侍卫还是一个人回来了,为难道,“夏军师,王爷他,要你过去……” 闭目养神的眼帘轻轻颤动,缓缓睁了开来,男人目光淡凉如水,甚至夹杂着丝丝冷意,静默良久,等待的侍卫无措的哀哀看着他,桌上煮沸的茶水已无余温,他才施施然起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