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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夜里,院里布谷鸟鸣。 拔步床上窸窣的蠕动,渠锦堂盯着身边,朦胧里紫灰的一弯起伏,伸出两根指头,不敢放开胆子碰,沾上肩膀就立刻规矩地停下:“月儿……” 常乐背着身,没动,也没搭理,也许是话都说开了,最近夜里渠锦堂总这样,一次两次还能装睡,多几晚就熬不住了,他颠了下肩膀,拘谨的手指从肩胛上滑下去。 指尖隔着衣服触碰到身体,渠锦堂愣了会儿,一颗心忽的被只大手攥住,好久才能喘气。 “月儿……”呼哧呼哧的热气儿,汩汩地往敞开的衣服领子里涌,喷在锁骨上,眼皮突突跳,常乐揪紧了衣服,往外缩腿。 渠锦堂锲而不舍地贴过来,还是同一对手指,有了心跳怦怦掩饰,壮着胆,绕过常乐耸着的肩,兜住他埋在被子里的脸,捧什么精贵的宝贝似的,轻轻往自己这边儿拨,鬓角才露出个边儿,就叫人用嘴吮住。 头皮上一阵疯长的麻,常乐眨着眼,两手攥了拳,怎么也推不开他。 “月儿……月儿……”渠锦堂弓着背,两片背脊耸着拱着,嘴巴在常乐的脸颊、鬓边、耳垂到脖颈露出来的皮肤上没命地嘬,眼瞅着就要啃到他嘴上。 啪一声,渠锦堂扭过头,常乐眼睛里冒火,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渠锦堂摸着下巴颏,没觉得多痛,只是火辣辣,眼角洇开一片水光,没隔多久,又厚着脸皮来扒他的手臂,没羞没臊地往他身上缠。 常乐当然不依,两只手拍着搡着,脖子一扭,guntang的脑门贴着颈窝,揩下湿乎乎的痕迹。 没有一点声音,常乐的脑子不会转了,手脚没了劲儿,瞪着眼叫渠锦堂抱住。 耳边,很轻,很微弱的抽噎,两条锁着自己的手臂,要镇住什么似的绷紧,渠锦堂抵着常乐的肩抖了好一阵,终于开始挪动。 那道水痕先是蹭湿了衣领,在锁骨上停了停,而后不依不饶的往上,黏糊糊地吸住常乐的唇。 再往后的事儿就不说了,常乐觉得自己快被渠锦堂的双手掰碎了,揉散了,张嘴只有出的气儿,没喘够两下,又被渠锦堂追上来,抱住了脑袋,湿漉漉吸他的嘴,往他的嘴里伸舌头。 常乐被他吻得五迷三道,突然拔了魂的哼哼,惊着似的一瞪眼,搡他越扭越动情的肩,从鼻子底下发出声:“别……” 渠锦堂自己也喘岔气了,脑袋里嗡嗡响,浑身的舒坦劲儿,吸着吮着,缠绵地跟他分开,分开了,又一秒钟都等不及,捧起他的下颌,轻轻啄他的下巴颏:“别怕……”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也知道这话太傻气,没说完先红了脸,“过去我老恨我的病,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只有我……现在我明白了……” 这刻,渠锦堂的眼里忽的亮起把光,是那种剔透的,一眼便能把肚肠藏的拐拐弯弯都看透的明亮,从未说过的情话,因为没说过,所以说出来,特别真。 “那是老天爷要我遇上你,把你送到我身边,哪怕这么和你搂着一辈子……我也知足了……” 就是这么笨拙的一番话,常乐听信了,于是当渠锦堂再缠着亲上来,他一点没躲避,很轻易的叫他吻住。 他们借拔步床落下的幔子吻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另一边二房的西屋里,母子俩就着灯说话。 渠庆堂心里一直有个疑虑:“大哥那病……会不会是装的?” 渠庆堂的娘今年刚三十六,一双凤眼没施妆,眼尾高高往鬓上飞上去,依稀还残留旧日里暗娇妆靥笑的冶艳。 “不是装的。”她手里一串菩提子的佛珠,入府那年为讨好老夫人,如今倒成了自己的习惯,当时,渠锦堂还是个牙没长齐的娃娃,“大房那病,是她从娘家带来的。” 渠庆堂惊讶地望着他娘:“是……大娘?” 珠子在二房的手上捻动:“那时候你还小,有回夜里吵闹……”她出门找乳娘,经过小院,听见景山后断断续续的抽泣,好像是大房,家里的长兄犯了癔症,投河淹死了,“她们家,一直有那种病……” 渠庆堂张嘴,想讲什么,又迟迟说不出一个字。 “一辈一个。”二房后来找以前的姐妹托人打听过,得了这种病,有上吊的,有烧了房子的,最吓人的一个把自己新婚的妻子都绞死,像个下了咒的劫术,他娘说,“到了这辈,就是老大。” 渠庆堂敛眉,眉心深深的悬针纹:“爹知道吗?” 他娘的目光从珠子上,挪到他脸上:“庆儿……” 她极少那么叫自己的儿子,怕太过亲密,磋磨了男儿的心性,又怕暴露了宠爱,招来别人留心。可现在不同了,老三穆堂还小,老大又患了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酿成灾祸的病,只有自己的儿子,越来越像个爷们的样子。 “担心你爹,就替他多分着点心,渠家呀……”她终于敢说,“往后可靠你了。” 渠庆堂心里装着事儿,没把他娘的话听真切,他的思绪飘出屋,惶惶落向东厢,他想啊,常乐知不知道渠锦堂这个病?知不知道自己守着的,是只会伤人的老虎? 不行!他得找个时间,把这事儿告诉常乐! 西北风呼呼,也没把渠庆堂一壶水开的脑袋吹得静下来,等他回神,人已经站在东厢院里,头顶一盏昏暗摇曳的灯笼,隔着窗,听见屋里一只脚凳被踹翻。 门没关严实,押了条很小的空隙,屋里的热气蹿出缝儿,有股暖炭和人身上说不清的气味,渠庆堂缩着膀子抖了抖,很尖的一声,绣面上绷紧的飞针,刺穿花蕊,噔一下扯断线,陡然坠下去…… 他一定是疯了心,向哪里借来胆子,抬腕一推门,床上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一点没留神有人进来。 渠锦堂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脱了上衣,跪在床的地坪上,两只手,一手一边掰开常乐的膝盖,托起一只脚,高高架到自己半跪的腿上:“你踩着我,躺好……” 常乐的声音很轻,像在受苦,又像哀求,颠颠倒倒说了好多求饶的话,不要……渠庆堂没听过那种声音,像春夜的风勾住叶稍上的一滴露珠,蜻蜓点过水面,留下一池不安宁静的涟漪。 屋里,粗喘和呻吟越来越重,大得人面红耳赤,渠庆堂从未想到他大哥,横眉竖眼的大哥,渠家高高在上,轻易不对人露好脸子的大少爷,会有这么一天,不堪地跪在一个男人的脚边,比伺候人的妓子更不要脸地飞快抖动两只手,伺候人舒服。 常乐的脚踩着渠锦堂的大腿,五个趾头难受地蜷成一团,他快受不住了,扭着屁股,伸手去推他:“你……你放开……” 渠锦堂哪儿听他的,低头,张嘴含住那地方。 “啊啊……嗯……” 变了调的黏稠叫声,萦回在床幔下,逐渐地小去。 渠锦堂抬头拭了下嘴角,喉结上下滚了滚,好像吞了口东西。 渠庆堂的身体猛地一摆,有了想尿尿的冲动,他该逃出去,可他的脚却僵硬,被铁钉一锤子钉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盯着床幔后耸动的人影。 渠锦堂扒了裤子,撅着半拉光溜溜的屁股拱上床,挤到常乐身上,特放纵,也特不要脸地逮他的嘴亲,边咂边哄人:“我不进去,不进去……” 渠庆堂忽的意识到他来晚了,他的大哥和常乐……他们俩……早在他不知道的某刻就好上了,又心酸地想,没准这些天,他们俩关起房门倒到床上,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些旁人无缘见到的放浪,拥抱,交合。 他俩已经暗中无比熟稔的干过无数次了。 常乐的脚滑下床,被捞着重新兜上来,渠锦堂伸手进裤裆掏出根模样骇人的大家伙,和常乐耷拉下的东西握到一块儿:“弄出来一次,我们就睡觉。” 那么沉的拔步床,被他们晃得要塌。 渠庆堂满耳朵都是常乐夹杂啜泣的呻吟,像一只有形无实的手,拨开床幔来到他身边,倩俏,又下流的一把攥住他丑陋狰狞的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