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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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好香,雪君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了家乡盛开的桃花。他带着笑意睁开眼睛,随之映入眼帘的,就是杨烨俊朗的侧脸。 “什么时辰了?”雪君睡眼惺忪的直起身,没想到竟然真的靠在这人怀里睡着了。 杨烨一直都在仔细注意着怀里的人,雪君刚醒来的前一刻,他就把环在雪君腰上的胳膊松开了。 雪君约摸睡了一个时辰,他轻声答道:“应该是申时了。” “我睡了这么久?”雪君惊讶道:“那你怎么不叫我?” 其实雪君年岁着实不大,此刻刚刚睡醒,精致的眉眼不带平时的那种防备疏离,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些许稚气。 杨烨情不自禁的笑了,觉得这个样子的雪君可爱的紧。 雪君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搂着他脖子晃了一下,“你笑什么?” 杨烨摇摇头,柔声道:“你说你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雪君怔了一瞬,转而又挑眉逗弄人,“你之前不是急着要走的么?”他又恢复了那副轻佻神态,贴着杨烨的鼻尖说:“三公子温香在怀,又不想走啦?” 杨烨果然不禁逗,立刻就恼道:“我是要走的,你赶紧下去!” 雪君却真真被他这傻样逗笑了,捧住他的脸对着唇就亲了一下,“三公子何时再来呀?” 杨烨脸红心跳,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雪君是不是真的盼着他来,盼着见他。 雪君却没等他回答,跨下他的大腿站了起来,抿嘴笑着问:“腿酸了吧?” 雪君再纤瘦也是男子,骨架和他差不多,一样的身量高挑。坐他腿上一个多时辰,确实有点酸。 不过杨烨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平日时常会去登山或者蹴鞠,虽然看着清瘦,但身子很结实。 杨烨起身走了两步,端正了身板道:“不酸。”顿了顿,他又瞧着雪君说:“我走了。” 雪君浅笑着,嘴角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我送三公子出门。” 两人刚开了小包间的门,等在门口的小福立刻迎上来,先是引着杨烨签了帐银,随后就跟在雪君身后送杨烨到一楼大堂。 这会儿春碧堂内外已经灯火阑珊,夜间作乐的宾客络绎登门。 杨烨皱了皱眉,偷偷瞄了眼身边的雪君,心底忽然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讲不出道不明,总之丝丝缕缕的不痛快。 马上就要踏出春碧堂的大门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软糯的一声,“杨公子?” 杨烨刚回头,娇小的男孩儿就扑了上来。他记得,是那个叫阮阮的。 他慌忙把阮阮推开些距离,不安的看着雪君。 雪君却笑盈盈的揉了揉阮阮的后脑勺,歪头看着杨烨,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阮阮滴溜溜的眼睛在杨烨和雪君身上转了转,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杨公子喜欢雪君。” “嘘~”雪君把食指抵在唇边,眨了眨眼说:“小点声,杨公子怕羞呢。” 杨烨涨红了脸,却见这一大一小站在一起,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杨公子,”阮阮把两手圈在嘴边,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小声说:“你下次再来找雪君,也带上我吧,我可乖了,能伺候好公子。” 雪君噗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杨烨目瞪口呆的表情更是笑的止不住。 杨烨拿这两个狂蜂浪蝶没办法,再杵在这他准会变成烤红薯。 “我走了!”他羞恼不已的瞥了眼雪君,急急的跨出了春碧堂的大门。 阮阮望着杨烨的背影兀自叹了口气,委屈巴巴的仰脸对雪君说:“杨公子为何就不喜欢我呢,他肯定能是个好人。” 雪君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两手捧住阮阮的脸蛋揉了揉,笑道:“因为他傻。” 阮阮噘了噘嘴,转而又欢喜的问:“那他今天一个人来找你,是不是喜欢你啊?” 雪君眸光闪了闪,随即淡笑着摇摇头。 他凑到阮阮鼻息边嗅了嗅,“这么大酒味?” 阮阮嘴巴又噘起来了,小声道:“刚才在包间里喝的,柳柳的恩客,偏拉着我喝。” 雪君拉着他往楼上走,皱眉道:“柳柳又欺负你?” 阮阮撇嘴道:“他憋闷着呢,听说之前那个白公子答应要给他赎身,每次都拼了命伺候,可是有好一阵子都不见白公子来了。” 雪君垂眸哼笑一声,柳柳和他同岁,也是跟他同年进的春碧堂,可偏偏总是轻信不该信的话。 两人刚走到三楼,就听西头的走廊深处传来几声模糊的惨叫。 阮阮怯怯的抓住了雪君的手,小声道:“是下午刚送来的几个男孩儿,师傅正训呢。说是月末要开雏宴呢。” 雪君揉了揉阮阮的小脸,紧紧牵着阮阮的手回了卧房。 关上了房门,阮阮又欢腾起来,从胸口掏出了一个小帕子,里头包着两块精巧的点心,“这是五贵斋的,可好吃,刚才包间里的客人提来的,我偷偷藏起来两块。” 说着,他就捏起来一块递到雪君嘴边,“山雪哥哥快尝尝。” 雪君又把阮阮的手推回去,温声道:“哥哥吃过,你吃吧。” 阮阮使劲儿摇头,呲牙笑出了两个酒窝,“刚才在包间里我都吃好多了,我就坐那男的怀里,他面前的一碟点心都叫我吃了。” 雪君疼爱的捏了捏阮阮的脸蛋,张嘴接过阮阮递过来的点心。 “对了,”雪君给阮阮泡了一杯清酒茶,“你身边的小贵呢,怎么总不见他跟着你?” “哼!”阮阮耸了耸鼻子,气鼓鼓的说:“师傅不在,他惯会偷懒!盯钟总不准时,好几次超过好久都不摇铃。还跟师傅乱说,说我在房里又哭又闹,不好好伺候客人。” 雪君蹙眉道:“回头我跟师傅说说。要不先让小福跟着你,让小贵到我这来。” “不用。”阮阮喝了口热茶,“师傅说人手不够,过阵子会再找一批随从,到时候就把小贵换了。” 月末正值暑热,日头明晃晃的挂一整天,坐屋里摇着扇子也闷的人心浮。 这日杨烨在书房里练字,练字讲究的是心静,可天气炎热,杨烨心里也躁,静不下来。 距离上次去春碧堂还伞已逾半月,自从回来后他感觉自己心上像是生了草,做什么都不得凝神,总是能想起那个人来。 午夜辗转时分,他鬼使神差的,回想起小室里的满目红烛,雪君倚在他怀里,额头贴在他脸侧,还有那双唇贴过来的触感……他下头的分身就会悄然挺立,躁得他整夜难安。 杨烨素来持身端谨,自渎都极少。可这阵子那种悸动却来势汹汹,让他又臊又恼。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见见那人,但前脚刚迈出大门却又停住了。 有什么由头去呢?他想念那双波光流动的眼,又怕那双眼里的轻佻和讥讽。 笔下字迹越发潦草,杨烨郁闷的把笔甩在桌上,墨点贱到宣纸上,晕染出朦胧的形状。 这时门口扣了几声,小厮刚说完白公子来了,白世杰就已经闪身走了进来。 杨烨突然觉得白士杰格外面善,高兴道:“白兄自由了?” “婚事定了,我那老爹终于肯放我了!”白士杰上来就一通抱怨,不拘形骸的歪在檀木椅里,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哦?”杨烨走过来坐在旁边,“定在什么时候?” 白士杰苦笑道:“中秋之后就成亲。” “这么急?” “我爹娘急呀,让我早成婚早定心。”白士杰又喝了口茶,转头对杨烨道:“令堂还没筹划杨兄的婚事?” 杨烨摇摇头,脑海中却晃过雪君的脸。 “我还不打算娶亲。”他敷衍的笑了笑,又问白士杰,“那你成了婚,往后可不自由了吧?” 白士杰意味深长的笑,“醉红楼里成婚的少么,哪个不自由了?高兴了便抬回家,有几个男人少了小妾。” 杨烨淡笑着没接话,心里头惦记着另外一桩事。 他曲起指节敲了敲几案,状似随意的问:“令尊倒是严厉,春碧堂那样的地方定是不叫你去了吧?” “我正要与杨兄说!”白士杰眼睛放光,“今晚春碧堂设雏宴,听说有好几个小美人呢,咱们去瞧瞧。” 杨烨暗自欣喜,面上却不显,“我记得上回白兄和那个叫柳柳的很好哇,不中意了么?” “嘿嘿,柳柳是挺能黏人,但再美味的菜肴吃久了也腻啊。”白士杰猥琐的笑了几声,“要说我最惦记的还是雪君,可惜一直不得机会亲近,哎!” 杨烨听到这话不舒服,转头看向一边的屏风,不接话。 白士杰见他似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赶忙劝道:“杨兄可不能推辞啊!我再叫上齐公子他们,权当是我们会饮。” 杨烨调整下情绪,片刻后才缓缓点头,“好吧。” 炙烤了一天的日头终于落了下去,晚风撩人,暮色降临。 春碧堂门庭大开,匾额上的红缎子蜿蜒垂挂,厅堂里烛光如昼丝竹声声,宛如大户人家的婚庆礼宴一般。 杨烨跟着白士杰一行人进了大堂,被小厮引着坐到厅中央右侧的一桌。 平时一楼大厅里是没有这么多桌椅的,大约是今天开宴,特意改了陈设。这会儿基本已经座无虚席,约摸城里爱好此道的风月老手都聚在这了。 雏宴还未开始,各桌人互相打着招呼,来回敬酒。此刻酒色还没浸身,众人端着礼仪倒是道貌岸然。 白士杰敬了一圈酒回来,兴奋的说竟然有好几个意想不到的世家公子都是此道中人,真是相见恨晚。 一些装扮靡艳的小倌陆续从楼上下来,各自围在熟客身边献媚调笑,没一会儿众人便酒酣耳热,兴味勃然。 杨烨这一桌也坐了两个小倌,是没见过的,正跟白士杰他们打情骂俏。 杨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闲谈,眼睛时不时的朝楼上瞟。 方才进门的时候,白世杰问过小厮了,小厮说今夜春碧堂的人都在。 不知雪君此刻在做什么,杨烨又期待又紧张,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一瞥,却瞬间定住了目光。 雪君侧身站在厅左侧的楼梯口,被一个魁梧的男人揽着腰,半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