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春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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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风城落了春雨,大地桃红柳绿。 杨烨今日应邀,赶赴城内风雅之士云集的春日宴。 这宴席是风城商贾大户傅家一手cao办的,虽说傅家是商人,但偏爱附庸风雅,每年第一场春雨过后,都要请城内才俊到傅家赴宴。 宴会上舞文弄墨吟诗作赋,倒也一派欣欣之象。不少人的确文采斐然,文士互相切磋,进益良多,往往一通宴饮下来就引为良朋。 不过杨烨与这些人本也不陌生,在座的青年雅士大多都是世家公子,平日里也经常交流饮乐。 杨家也是风城世家,杨烨今年十九,是家中第三子,杨老爷的继室所生。上头有两个哥哥顶立门楣,所以他乐得清闲,整日只摆弄些琴棋书画,或三不五时的与其他子弟交游玩乐,悠闲自在。 这日傍晚,傅家的宴会散了,一群风流才子依然情绪高昂,张罗着换一个地方继续饮宴。 晚间饮宴做乐的地方只有青楼楚馆了,杨烨不热衷,但也不排斥。偶尔确实有那么几个才艺好的妓子,去了听听琴欣赏欣赏歌舞,倒也不算无趣。 但今日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不去那些红袖香阁,改去坊间大名鼎鼎的春碧堂。 杨烨知道这个地方,风城最大的妓院是城北的醉红楼,而这春碧堂则在城南与之分庭抗礼。 那些传闻听起来yin靡放荡,杨烨不想去,就推说累了,要回家休息。 可身边的白士杰偏偏拉着他,“杨兄,这花红柳翠都是一样的,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白士杰祖父曾是京里大官,福荫庇护,他虽是这一辈的家中长子,有些才学,但更好纵情享乐。 这风城里好吃的好玩的就没有白士杰不知道的,众人聚到一起,那些新奇的点子都是白士杰提出来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劝着杨烨,春夜良宵,闷在家里岂不糟蹋。 杨烨性格温厚,这会儿又盛情难却,终是被一行人拉拉扯扯的带去了春碧堂。 夜色撩人,春碧堂门前的几排大红灯笼照亮了半条街,三层楼阁灯火如昼。 早就听说春碧堂比醉红楼还要红火,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杨烨如今亲眼见了暗暗称奇,难以想象这里头到底会是个什么光景。 虽然烟花之地杨烨之前也踏足过一些,文人sao客聚会到楚馆里欣赏歌舞助兴是常态。但之前的红楼香苑里都是女人,而这春碧堂里,却个顶个的都是男子。 男风盛行由来已久,可男妓馆他着实还没见识过。 一行人被门口的小厮引着进了大堂,白士杰已经是这里的常客,鸨公见了立刻迎上来,略微弯腰脸上堆笑,“白公子来啦,这些天柳柳一直念叨公子呢。” 白士杰满意的点头,“叫柳柳来。”随即他又问:“雪君在吗?” 鸨公探手在前头走,领着众人去二楼的大包间,边走边讨好的回话,“雪君出堂了,约摸晚点能回来,等雪君回来我立刻告诉他,白公子等着见他呢。” 白士杰遗憾的摇头叹气,“这都几回了,只在宴席上听过一场雪君抚琴,连酒也没喝上一杯呢。” “这不是不凑巧嘛。”鸨公笑的眼尾褶子都出了好几道,“谁让雪君是咱们这里的仙人儿,最近刘府的公子喜欢的紧,说不准还要给雪君赎身呢。” 说着话一行人就进了大包间,包浆的红木桌椅,吊顶的灯笼外罩着轻纱幔,光线婉约暧昧。 一落了座,白士杰就惋叹道:“可不就是仙人儿么,自从见了雪君,我真是魂牵梦萦啊。” 鸨公逐个给这些公子哥填茶水,继续陪笑道:“谁说不是呢,但咱们柳柳也是个贴心人儿,我这就去把柳柳叫来,他日夜叨念着白公子呢。” 鸨公一出了包间,就立刻有人急着问:“白兄,那雪君当真如传闻一般出挑吗?” 杨烨也有些好奇,白士杰也是个风月老手了,能让他这么念念不忘,该是个怎样的人呢。还是一个男人,杨烨着实想象不出。 在座的有两个个也跟杨烨一样,是头一次来,都好奇的看着白士杰。 白士杰端起茶杯拨了拨茶叶子,饮了一小口才悠悠开口道:“百闻不如一见,等你们见着了就知道是个怎样的妙人了。莫说这春碧堂里,就是整个风城也找不出能比得上雪君的标致人。” 有人不大相信,“连醉红楼里的姑娘也比不上他?” 白士杰这会儿却不言语了,只高深莫测的笑,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像是在回味。 杨烨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垂眸笑了笑。不是不信白士杰的话,只觉太夸张,再如何标致也是男子啊,清俊公子并不算太少见,可没有像白士杰说的那样的。 这会儿包间门开了,鸨公先是引小厮上酒菜,接着七八个男孩就走了进来。 这些男孩看着都不大,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青葱水嫩,看人的眼神娇羞勾缠,可真是一点不逊色醉红楼的姑娘。 之前杨烨一直想象不出男妓是什么样子,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也暗自觉得荒唐。 倒不是轻视这些风尘中人,只是明明都该是男子汉,却尽做女儿态,这成何体统? 为首的男孩身量纤细唇红齿白,微笑间腮边还有个小小梨涡。他对众人福了福身子,眼睛却只柔情款款的看向白士杰,“公子可来了。” “柳柳快过来,”白士杰眉开眼笑的朝柳柳招手,“才几天没来看你,怎么就消瘦了。” 柳柳立即乖巧的小步奔过去,一双柔顺的眉眼含羞带俏,声音像含了水,软软道:“我一直念着公子呢。” 白士杰嘻嘻笑着把柳柳抱到腿上坐着,“公子这不就来看你了。” 其他男孩也都陪坐在各个公子身侧,填酒夹菜,锤肩揉腿,极尽谄媚功夫。 杨烨身边坐了个很娇小的男孩儿,白嫩水灵,妩媚的眼波盯着杨烨不放,一个劲儿往杨烨怀里蹭。 “公子,”男孩儿倒了杯酒递到杨烨嘴边,“今天是头一回来吧,我叫阮阮,咱们可真是有缘分。” 杨烨被他身上的熏香刺的有点头疼,自己接过酒杯,把阮阮推开些,“你不用顾我,我自己饮酒就成。” “那怎么成呢?”阮阮人如其名,身上软的没骨头似的,可劲儿朝杨烨怀里贴,“让人看见,以为我伺候的不周到呢,你瞧瞧别人,哪对儿不亲热。” 杨烨抬眼一看,可不是么! 白士杰搂着柳柳你侬我侬的互相喂酒,时不时的嘴对嘴直接亲上了。其他人也各自搂着个温香的身子,调笑着上下其手。 那些小倌外头的罩衫半褪,露出里面像女人那样的隐透彩色纱衣,胸襟大敞,比醉红楼里的女妓还大胆放荡。 杨烨虽然去过不少风月场,但并不和白士杰他们一样纵情声色。每次去烟花巷都是本着欣赏歌舞的态度作陪而已,酒宴散了从不留宿。 为此白士杰他们没少惋惜,杨烨生的丰神俊朗,家世才学更是样样不缺。每次去青楼饮宴那些妓女都明着暗着的贴着杨烨,可惜杨烨始终克己守礼,白白浪费了红粉知己的春情。 “杨兄,”白士杰从柳柳脖颈里抬起头,看着杨烨苦口婆心道:“有花堪折直须折,你何苦委屈自己呢?” 杨烨赶忙摆摆手,“无妨,白兄自乐就是了。” “你再这样下去不如出家算了。”白士杰笑道:“趁着今日春夜如许,你就开个荤吧,要是你身边那个你不满意,不如我忍痛割爱,把柳柳让给你?” 柳柳听了立刻搂紧了白士杰,眼里一汪水似的,“白公子……” 白士杰笑嘻嘻的拍了拍柳柳的屁股,“我跟他说笑呢,公子哪舍得柳柳。” 其他人也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边衣衫不整的跟怀里人狎昵,一边抽空劝说杨烨不要负了良辰美景。 杨烨无奈的摇头,面对满屋的非礼场景也不知道该往哪看,只好垂眸饮酒。 可旁边的阮阮听了白士杰的话后却对杨烨更加热情,钻到杨烨怀里又扭又蹭的,怎么拽都拽不下去。 杨烨羞恼的俊脸通红,他还从没跟谁这么亲密接触过呢! 以前去醉红楼,他只要正色拒绝,那些女妓就不会再纠缠,至多调笑的搭一搭肩膀。 眼下这个阮阮简直孟浪的超出他想象,也不知道在他怀里怎么蹭的,连上身内里的粉红纱衣都蹭开了大半,青葱似的脖颈连着大片平滑光裸的肌肤,全贴在他胸口。 “公子,”阮阮见杨烨这样慌乱,料想这会是个好人,于是更加大胆。 他趁杨烨手忙脚乱的时候,把手伸到下面,隔着不厚的裳衫一把就抓到了杨烨胯下的那坨软rou。 杨烨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桌边酒盏都被撞倒一片,阮阮也被他直接掀到地上。 “你!”杨烨气的直发抖,“你怎么这般不知廉耻!” 这时候屋里却突然静了下来,众人连带着地上的阮阮,都直直的看向杨烨身后。 杨烨坐的位置背向包间的门,此刻他又急又怒,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缓缓扑到鼻息间,不像其他小倌身上的味道那样刺鼻,还夹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清冽气息。 紧接着杨烨顿觉耳畔酥痒湿热,如泉水潺潺的清澈低音竟然就贴在他耳边,“请问这位公子,何为廉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