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枪吻在线阅读 - 2,吻

2,吻

    这场激烈的性爱从傍晚持续到深夜,我们在床上相拥而眠。

    被褥是刚换上的,残留着太阳晒后柔软蓬松的味道,投过斜斜的阁楼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星星,我被我哥搂着,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哥,”我翻身压在我哥身上,他已经是个完完整整的成年人了,不像我,还残留着少年的青涩。

    “你想死吗?”我问他.

    我哥呼噜了一下我刚吹干的头发,我也去揉他的寸头,刺刺的,很扎手,一点也不像他这个人。

    他很温柔。

    我哥又去摸我的眼睛,我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糙,又问,“你二十八了,看到过生活的希望吗?”

    我以为我哥会摇头,可他却很轻快的笑起来,“你就是我的希望。”

    我愣住了。

    我哥翻了个身把我抱在怀里,呼吸喷洒在我的耳边,“要是没有你,我早就不活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恨过我吗?”

    我是指小时候,我的到来让他挨的打呈倍数上升。

    “你是来救我的。”他咬咬我的耳朵,又亲昵的舔了舔,“我很感谢那个给你生命的男人,至少他让你干干净净的,没有爹身上那样肮脏的血。”

    我被他舔咬的有些痒,只听他又说,“你考上大学,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干干净净的重新生活。”

    我说好。

    我哥很高兴,不一会儿他情绪又低沉下来,“如果以后,你只想我是你哥,那我就只是你哥。”

    我不想听明白他这话背后的意思,我只知道他有结束的意味在里面。

    我抬肘打他,又抬腿踢他,他手忙脚乱的又重新把我抱住,连声道歉。

    “不准再提了。”我哭着吼他。

    他沉默的点头,guntang的泪珠洒在我的后颈上。

    我们是断了翅膀的鸟,绑在一块儿才能飞,散了,就都掉下去,粉身碎骨的摔死了。

    好像殉情啊。

    但亲兄弟一块死去,我又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殉情。

    第二天我又睡过头了,再加上做的实在是太狠,索性不去了。

    我哥也不计较这一天半天,他问我想不想出去疯会儿。

    我说想。

    他扔给我一个头盔,推出机车带我去兜风。

    这里是平原,公路拖出去很长很长,很多喜欢公路旅行的人会来这里开车跑。

    我跟我哥也喜欢。

    油门加到底,感觉要飞起来一样,风踩在脚下。

    像极了鸟在飞,无拘无束。

    我们都是笼中的鸟,在笼子里挣扎,有朝一日挣扎出去,却忘记了自己早已失去生存的本能。

    “你说,我们,是什么人——”我哥大声吼着问我。

    我站起来扶着他的肩,隔着头盔大声吼着回答他。

    “我们,都是,被命运枪毙了的人!”

    我哥哈哈大笑,“可我们,还不想死——”

    “我知道——”我也哈哈大笑,只知道眼角有湿热的东西在流淌,我不知道我哥是不是也如此。

    “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被命运枪毙了的人。

    可我们还不想死。

    ——我知道。”

    那又如何呢?

    我放肆的笑,放声的哭。

    我有我哥,我爱我哥。我不想死去,可命运早已扣动扳机。

    学校里的流言翻飞,畏惧讥讽恶心的目光一起射过来。

    我听的早已经麻木。

    “他被他哥cao?”

    “卧槽槽真的假的?这么劲爆!”

    我穿过人群去打饭,所有人都避开我,还好没有来挑事的。

    还有一个月高考了,不论如何,学校还是寄希望于我这个年级第一的。

    纷纷扰扰的生活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高考的紧迫感了,就连最混的都知道摊开那崭新崭新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着记公式。

    那个最混的学生像是幡然醒悟,拼了命的用功。

    夜里我起来上厕所,看见他在卫生间哭,边哭边学,打着手电筒看书。

    我知道,想逃离这个地方的不只是我一个,每个人都想,可只是想,又走不了,所以一个比一个的沉沦麻木。

    众生皆苦,佛怎么度的过来呢?

    高考让这个最混的孩子醒了。

    少年心气,谁甘心留在这个垃圾的地方?谁不想看看那个更广阔的世界?

    我给他辅导了整整一夜。

    这个平日里恶心讥讽我的学生收敛了所有尖刺,他说,“你爹妈猪狗不如,可你哥好,你命好。”

    我笑了,我第一次对着外人说起下流的话,我说,“我哥cao我呢。”

    他尴尬一笑,抽了根烟,用中指指了指着破烂的地方,说,“就这垃圾地方,人人自顾不暇,谁他妈吃饱了撑的管你家的事?”

    我点点头,我又说,“我爱我哥。”

    他震惊的看着我,烟都掉了,说,“cao你来真的?”

    我笑笑没回答,拿了他一根烟,走了。

    第二天半夜他来敲我房间的门,我不在。

    那天我翘了晚自习,跟我哥去吃火锅了,顺便zuoai。

    复习太紧张,我忍得难受,我哥也是,毕竟他又不找别人。

    第三天半夜他又来了,问我,“亲兄弟在一块儿啥感觉?”

    我白了他一眼,“你也跟你哥好?”

    “我就是好奇。”他挠了挠头。

    “没什么感觉,正常恋人,只是没了爱情,还有亲情。”我想了想,决定认认真真的回答他,“血缘是世界上最桎梏的枷锁,我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而坚不可破的至亲血缘能让我安心。”

    他又挠头,说,“没听明白,简单点就是分不开了对吧?”

    我想了想点头,“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自那之后,学校里的流言散了,我知道,是那个半夜打灯学习的学生做的。

    他感激我帮他辅导。

    我也是第一次从除我哥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难得的真情。

    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人世间,我竟有些受宠若惊。

    我哥抱着安慰我,说,“每个人或许本性都不坏,只是生长环境太坏了,让树苗都烂了根。”

    我帮了那学生一把,我挑了几本他吃的透的笔记给他,他哭着向我道谢,开始没命的学。

    一个月之后我高考完了,六月末,最早一批的通知书,送到了我哥手中。

    我哥又哭又笑,抱着我一直亲。

    我放松身体让他进来,我知道,当初他应该也是最早一批收到通知书的。

    只是,一百三十万,换走了他的前程,让他再无法挣脱这地方的腐烂。

    他现在有多高兴,当初就会有多恨爹。

    当初我不懂,如今我懂了。

    但现在换成我,我们如愿以偿。

    一星期后,红色的火车奔驰在广袤的平原上,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天空,太阳从未像此刻这样温暖而耀眼。

    我跟我哥并肩坐着,手牵着手十指相扣。

    周围的人们祥和的交谈,没有人知道我们那些阴暗肮脏的过去,也没人看得见我们衣服遮盖下身体上的伤痕,更没有人知道我们是亲兄弟。

    一切都好极了。

    我心想,我哥似有所察觉,他侧过身子吻了吻我的唇瓣,我笑着扣住他的脑袋,加深这个干净纯粹恍若新生般的吻。

    ——我不想死去,可命运早已扣动扳机,枪毙了过去的我,复活了如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