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若还记得旋律，就是真实的记忆
莎娜带可颂走过一条小路，穿过繁茂的树林，一片静谧的湖水，如魔法般出现在二人面前。 “很神奇吧？这么大的一片湖，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藏在森林里，简直跟童话故事里一样。” 莎娜尽可能让语气轻松些，可手还是忍不住紧紧抓住可颂的衣摆。 “搞不好……我才是第一个发现的呢……”为排解心中的紧张，莎娜继续说道，“我还给周围农庄的人一笔钱，让他们买两条小船，去里面仔细看看，没准真的有什么，很神奇的……” 莎娜声音抖得厉害，胃里阵阵痉挛，双手渗出细汗，捏成不自然的形状。 “大小姐……还觉得害怕吗？”可颂低头，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就是有点……紧张……稍微……” 莎娜大口喘息，低着头在窒息感中奋力挣扎。 可颂看在眼里，拉过莎娜，把她一把拥入怀中。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可颂轻轻拍打莎娜的后背，“如果感觉害怕，可以抱紧我。” “嗯嗯……”莎娜轻轻呼吸了一会儿可颂胸前的味道，从怀里轻轻挣开，“但我都已经成人了，不能总是求抱抱……没关系，我差不多缓过来了，咱们去湖边稍微坐一下吧……” 两人在松软的草地上并肩而坐。 莎娜摆弄着肩头的麻花辫。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这些小动作很蠢，如今方知，所谓“少女的娇羞”，实则为恐惧的表现。 恋爱是恐怖的，被拒绝的恐怖、被欺骗的恐怖、被抛弃的恐惧…… 不然，我们又为何要“怦然心动”呢？ 莎娜强迫自己去看令她心跳不止的湖水，但刚一开口，目光就不争气地落到脚尖上。 “呐，可颂……”莎娜声音轻轻颤抖，犹如风雨中的蛛丝，“你知道，做梦是什么感觉吗？” “如果非要说的话……”可颂小心组织语言，“在我待机，也就是‘睡眠模式’的时候，会感受到一些残留缓存文件造成的幻觉——这或许跟大小姐所谓的‘做梦’一样。” “残留的缓存，幻觉，啊啊，好比喻呢。”莎娜苦笑道，“本该删除掉的东西，却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了……” “大小姐……也被什么梦困扰着吗？”可颂试探着问。 “诶呀，你最近越来越聪明了呢！”莎娜笑道，“算不上是困扰，但我总是会梦见，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明媚的下午，mama带着我，来到也是这样平静的，仙境似的湖边。” 莎娜说着，扭头去看岸上的小船，开口道：“mama把我抱上船，小船就那么摇摇晃晃的，把我们带到湖中心。我在mama怀里，mama轻轻唱着歌，啊啊，我现在都记得那首歌的旋律……” 莎娜闭上眼睛，靠在可颂肩头，轻轻哼唱起来—— ?夜深了/小镇静谧而安详 ?睡着了/像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寂然啊/这个被施了魔法的小镇 ?女孩啊/我将一直守护着你 ?Dudududu Dudududu ……你的微笑 ?Dudududu Dudududu ……一场梦啊 ?Dudududu Dudududu ……重新开始吧…… “可颂，你说……”莎娜疑惑地问道，“梦里的内容……是真发生过的吧？不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吧？你看，这首歌我都能唱出来……” “是的！”可颂声音不大，语气却无比坚定。 “诶？”莎娜吓了一跳。 “只要还记得歌词、记得旋律，那就一定是发生过的，最真实的记忆！”可颂直视莎娜的双眼，“大小姐您无需怀疑，一定是真的！” “我、我知道啦……就是说说而已，这么严肃干嘛呀……” “抱歉，大小姐……” 可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并不妥当。 “比起这个，可颂啊……”莎娜抬手，指着在岸边搁浅的小船，“我一直都想，在现实里体会下，那个梦里的内容，但总是没有机会……你，可以帮帮我吗？” 可颂脱下靴子，挽起裤腿，把小船拖进湖里。小船在可颂手中，犹如水中的一片树叶般轻盈。 可颂上船，在里面来回走动，时不时蹲下检查。确定足够安全后，她把船摇到岸边，对莎娜伸手道：“没问题，大小姐可以上来了。” 莎娜双手提着小靴子，赤脚站在草地里，缓缓迈开步子；脚趾刚一接触冰凉的湖水，莎娜仿佛触电般收脚，僵着身子低头不动。 “大小姐，我抱你上来吧。”可颂建议道。 “没事的，”仿佛是下定决心般，莎娜把手里的靴子，咚咚地抛到船上，一脚踩进水里。 梦里的自己，是多么喜欢水呀，莎娜不停地劝自己，水里有圆圆的石头、细细的沙子、凉凉的水草，还有半透明顽皮的小鱼，痒痒地亲吻自己的脚背…… 但是水里也有mama的尸体……同样长长的黑发，缠住莎娜的脚踝，拉扯着她不停下沉…… “啊啊！”莎娜双目紧闭，尖叫地往前扑去。 可颂早就做好准备，一把抱住莎娜，把她轻轻提放到船里。 “哈啊……哈啊……你看……”莎娜浑身颤抖，紧紧抱住可颂丰满的腰身，嘴上逞强道，“我这不是……能做到吗……” “嗯……大小姐真的很勇敢。”可颂奖赏般地抚摸莎娜的头，“我为你感到自豪。” ——勇敢的孩子，mama为你自豪…… 可颂撑起船桨，小船温柔摇晃，在如镜的水面，划出淡淡的波纹。 “唏！” 这一下可把莎娜吓坏了，她猛地蹲下，双手紧紧抱住胳膊，颤声尖叫道：“怎！怎么了呀！晃得这么厉害！” “抱歉大小姐，我不怎么太会划船……”可颂淡定地说。 “啊？”莎娜先是僵住，随后睁大眼睛尖叫，“哈啊——？你！你不会划船！你怎么不早说！船、船不会翻了吧！” “一定概率的。”可颂说。 “你、你别胡来呀！”莎娜惊恐四顾，小船已经驶离岸边，周围都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你可得保护我呀……我、我我我……” 可颂看莎娜泫然欲泣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湖底存在活火山，并且在此刻爆发的话，咱们的小船，倒是有一定的概率翻掉。” “哈啊……”莎娜瞪着眼睛，许久才回过神来，“不错啊，你这家伙……还学会开玩笑了是吧……” “抱歉，大小姐……” 连番的惊吓，莎娜感觉筋疲力竭，索性直接在船里躺下，看着湛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