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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然的笑容转瞬即逝:“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宋安。”因为缺水缺食,他的声音好像断了线抽了丝的轻絮,飘飘忽忽的,但他的神情与态度无不在显示着他的坚决。 “我会杀了他。”席然一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他的手上有一环红色的狰狞的圈痕,是挣脱铁链时的擦伤,像一道被划开的血。席然双眼空洞洞地恍若出神,没有一个确切的焦点,慢慢地说:“你们把我捆起来,不让我动,我就饿死他。” 席然又笑,他眼神空落落的,嘴角却近乎要咧到耳根,阴森至极,令人看了不寒而颤。席然轻咬着一字一句,猛地看向宋安,瞪大了眼睛问道:“宋安,你猜猜看,是这个孽种先死,还是我先死?” 气氛一瞬降至冰点,宋安的脸色并不比席然的好看。 他整张脸,就像一个凝固的雕塑,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 半晌,宋安的声音如刺骨寒冰:“他不会死,你也不会。” 席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还能决定我死活?’。 宋安冷静地道:“木毅笑能切开你的食道和胃,插根管子,往里面送食物和水。” 席然怔了两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失声痛骂:“疯子!你们这群疯子!” 宋安沉默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谁更疯一些。 席然喊完,眼神一变,摁着小腹的手徒然发狠,宋安眼尖,长手一挥,直直地抓住他手腕,将人一拉一扯,席然整个人便被扯进他怀里,鼻尖撞上宋安的胸口,被宋安抱住了。 席然浑身发抖,疯狂地挣扎起来,发了疯地狂叫不止,却被宋安越抱越紧。 “你不会死。”宋安将他环在胸前,贴在他耳边,音色沉沉发冷:“我不准你死,你不能离开我。” 这一句话,犹如九尺寒冰,生生地撞进席然身体里,令他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他伸出手,在宋安的胸口又抓又拧,妄想用指甲刮出五道血淋漓的指伤痕来,嘴上不停哀嚎,可宋安哪是会被他弄伤的人,席然的反抗,于宋安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唔——!” 突然,宋安单手揽过他后脑,将他往前带,凄厉的哀伤全都吞进吻里,消了音。 席然拼了命挣脱,却被宋安死死地摁住后脑勺,被迫接受了这个漫长又痛心的吻。 怎么会有人嘴唇明明贴在一起,心却是割离的。 一吻结束,宋安将人搂在怀中,抬眼发现席然早已哭成泪人,宋安伸手去拭他的眼泪,用手捧住他脸颊,用大拇指的指腹缓缓擦掉他面上的泪滴与泪痕,他的手又长又宽,席然的脸在他的手心里,一对比便显得小巧。宋安着迷地看着他,只觉得席然太漂亮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五官好似一幅精心绘制的水墨画,浓淡有致,眼似笔锋极顺极细的两勾,下压的那杏眼睛是最重的黑,这双眼时是懵懂小鹿,时是妩媚的狐狸。鼻尖挺翘,唇是轻淡的一撇,明明每个五官都不甚出彩,合在一起却好看得很。眼下这哭泣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好好怜爱。 若不是宋安的双瞳沉如深不见底的黑潭,还透着一股他人不可违逆的火气,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偏执又可怕,不然他为席然扶泪的动作是温柔到了极致。 “我爱你,席然。” 宋安深深地看着席然,两人脸靠的极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宋安将鼻尖靠在他脸上来回摩挲,满是眷恋和爱意。“我爱你。” 席然悲痛欲绝地摇头,睫毛像是沾了水的蝴蝶翅膀,难以飞翔。 “不会有别人,我保证。”宋安嗓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又带着蛊意,慢声细语地说:“这一辈子,只有你,我只要你。我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愿意。”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发自肺腑,真情实意,那片癫狂的黑潭在此刻化成爱意的水,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就连席然都觉得目眩神迷。 ‘爱’字一落地,宋安浑身的血沸腾起来,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大的勇气,令他一股脑地冲席然表达自己的爱意:“你喜欢什么,我学。你讨厌什么,我改。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我道歉。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保护你,呵护你,爱你,永远。” 他的目光,几乎是祈求地看着席然,像全身心地将自己奉献给信仰中的神明,“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对你好。” “席然,跟我在一起。”宋安本能地将这一声说成了命令,过了一秒,放低了语气,期翼地问道:“好吗?” 席然虽然眼尾还晕着哭泣的嫣红,但神情已经镇定了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冷酷无情,他迎上宋安的目光,说:“不可能。” 宋安眼底仿佛空了一秒。 “宋安,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你不但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实验怪物......” 受害者压抑着吐出那个词:“你还是一个强jian犯。” 宋安僵在原地。 “强jian犯的爱,你敢要吗?”席然反问他,看到永远高高在上的宋安神态变质的那一刻,他心生愉快,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角,本是红彤彤的双眼硬是笑出两个酒窝,笑容就在他泪痕未消的脸上上荡漾开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你有好感吧?” “照顾我,爱我,别笑死人了!我听到就恶心。宋安,你配不配啊?”席然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晰,刻骨,兴奋地欣赏着宋安的所有表情,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在自己的话语里一步步分崩离析。 “你这个定点发情的怪物,我在你这里,除了寻欢......”席然的笑意渐渐褪去,磨牙凿齿:“就是寻死。” “你把我当什么?不过是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罢了!你说爱,你有那个资格吗?我求你别爱我,我不稀罕,我恶心。”席然满眼仇恨,几乎要把宋安看穿,句句掷地,字字诛心:“宋安,你不配爱人。” “我巴不得你去死。” 宋安神情呆滞,脸色苍白,他从来没有这般失态过,已经算得上是失态了。他是宋氏的掌权人,生意场上游刃有余,推杯换盏间就能赚到别人半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他时常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好像永远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永远泰然自若,无懈可击。 就算他被实验,他也站在高处,因为林海生物局承办至今,全靠宋氏资金补给,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如果哪天他不想,林海倒台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席然,他做了很多伤害席然的事,但是他喜欢,太喜欢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这么好的一个人,他忍不住,他想跟这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他鼓起千万分的勇气表达自己的爱意,却怎想那人早就恨他入骨。 宋安的眼眸在那一瞬间,金光大盛,虹膜即刻溢满金丝,瞳仁先挤压后舒展,变成鳄鱼般的兽瞳,就连宋安本安安静静的躺在在房间地板上的蛇尾,也开始不受控的快速移动起来。 ‘新种’发作了。 席然想他又要疯,瞬间变得很惊恐,欲要调头下床逃跑,却踩到了壮硕的滚动着的蛇尾,吓得他忙缩在病床的角落,身体抖成筛子,声音却徒然拔高:“我不怕你!” 怎想宋安只是坐在原地,黄金瞳逐渐湿润,最后,流下了一滴泪。 席然震住了。 眼泪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滴滴的从宋安的脸上滑落,他薄唇半启,神色恍恍惚惚,似不知自己早已被泪水洗面。 宋安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撕开了,漫天昏黑,他的心脏里面装着一颗炸弹,由他主动交付给席然引线的另一端,席然只要稍稍动动手指,他就会粉身碎骨、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