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摆脱

    “怎么，最近看你值班越来越勤快，是被506病房的帅哥吸引了吗？”医院走廊，两个护士正好迎面遇到，其中一个看了看她刚才出来的病房，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另一个护士羞涩地笑了笑，她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脑袋里依旧浮现出刚才病房里的男人，原来二次元和三次元也有相交的时候，那个美男就是最大的证明。

    “这个病房的女孩儿不简单，每天来看望她的都是帅哥，”负责陆之妍的护士叫做陈夏，今年21在医院只待了小半年。最近在这个病房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一种在看言情剧的错觉。

    这个叫做陆之妍的女生18岁上下，一星期前被送来，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

    陈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看望者对她说的一些话，她能猜出，这个女孩儿一定被他们伤得有些深了。

    陆之妍身上有很多伤口，都是撞伤导致，这些其实都是小伤，即使不来医院都能治愈。关键在于心里……陈夏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其实……”陈夏刚想说什么，忽然被开门声打断，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男人关上门，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里面的人，然后才离开。

    男人转过身的时候，陈夏下意识躲了一下，甚至没法多看男人几眼，她有些紧张，因为男人长得非常让人惊艳，却带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他脸上没有笑容，大概是因为在病房又碰了钉子。

    直到完全看不到男人的身影，陈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男人也太好看了吧，是她的哥哥还是恋人？好好奇！”

    陈夏不说话，她朝病房里面看了看，发现那个女孩子正坐在飘窗的地方，看着外面，面无表情。

    陈夏当天晚上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循环着女孩儿孤独地坐在窗口的样子。

    第二天，陈夏去医院，正好病房门口的保镖在换班，她一边吐槽着有钱人家的奢侈，一边拿了药进了病房。

    女孩儿的病房总是有人在守着，有时是昨天那个长得很美的男人，有时候是一个气质很好的漂亮男孩儿。

    “之妍，你想一想你母亲，她看到你这样，一定不会安心的，”门内，女孩儿的床边坐了两三个年长的人，他们穿着朴素，和平时来看望她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当初为了10万把我卖了，阿姨，”女孩儿因为很久不开口，声音有些不稳，软软的，有点颤，陈夏觉得她可能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之妍啊……”被叫做阿姨的卷发中年女人叹息着喊了一声，“之妍，你母亲都去世了，你就看在她的面上，别这么对待自己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也心疼啊。”

    “我被她打的时候，我瘸着腿来找你们帮忙的时候，我没钱继续上学的时候，我被她卖给变态的有钱人的时候……”说到这里，她忽然哽住了，大概是怕会哭出来，所以开始沉默着不说话了。

    “哎……孩子，当时我们也确实手头紧，加上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们也没法干涉……”

    “你们走吧，我在这里是死是活，也和你们没关系，”这个叫做陆之妍的女孩儿躺了下来，侧过身，不想和他们继续说话。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听不进去话呢？”

    “哎，好在现在有人照顾他。”

    “人家条件多好，干嘛非得这么寻死觅活的？”

    “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做，过几天就会自己想通了。”

    陈夏在门口，看着他们一边聊一边走出病房，心里的震惊完全不能平复。

    陈夏例行给她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女孩儿很听话，伸出被子的手有些不健康的苍白，她最近吃得不多，和一开始进医院时候的歇斯底里大相径庭。

    “jiejie，”忽然女孩儿开口了，她定定地望着陈夏，有些示弱地开口。

    “怎么了？”陈夏愣了一下。

    “我想离开这里，”女孩儿捏紧了被子一角，“再待下去，我会死。”

    陈夏忽然慌了一下，她在医院听说过不少病人跳楼的事情，只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心理上的折磨，为什么这么多人对她好，她却依旧如此绝望。

    “我帮不了你，”陈夏深知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那些男人一看就是有背景的，她只是一个护士，父亲母亲只是公务员，她根本就做不出这种仗义相助的行为。

    女孩儿不说话，她收回手，放回被子，继续躺了回去。

    陈夏待了一会儿，做了点记录，见她已经不愿开口，虽然不忍心，还是只能选择无视。

    门外，是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孩，看到陈夏，他礼貌性地对她笑了一下，陈夏却感觉到一丝苦涩。

    陈夏看着他进了病房，一时半会儿大概也不会出来，她正要走，却从里面发出一声惊呼。

    “之妍！之妍！”

    男孩一直都是冷淡又自持的，如今这么惊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夏忍不住开了门，然后惊呆了。

    陆之妍正坐在窗口，半个身体在外面，她看着男孩，眼里全是嘲讽，还有痛恨。

    “陆行川，我要离开，”陆之妍表情漠然，和陆行川的焦急完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之妍，只要你下来，我们一起离开，”陆行川声音不稳，他试图靠近，可是每靠近一步，陆之妍就会朝外一点。

    陈夏吓得半死，看着刚才该乖巧地躺床上的女孩儿忽然准备寻死，愧疚感使得她觉得是自己的错。

    “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们，”陆之妍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窗外来得吸引人。

    “两年前，你们亲眼看着容楚折磨我，如今又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实在让人恶心。”

    陆行川面色苍白，想解释，却根本没有借口。

    “陆靖泽……为了救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记得吗？”陆之妍面无表情地开口，每一丝动作都让人的心吊到了最高点。

    陈夏虽然听不懂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事情，却依旧能听出一些信息，她心情跟着伤感起来，同时又因为眼前的景象感到紧张。

    那一天，女孩儿离开了医院，只带了一些随身的衣物，走得悄无声息。

    然后，那个叫做容楚的男人几乎将整个医院掀个底朝天，还动手打了人，后来，陆续来了一些人，还包括一个大人物，事情过了很久才得到平息。

    陈夏到现在还是会想起这件事，不过时间长了，带来的感觉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

    直到有一天，她去B市旅游，然后在街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化着淡妆，虽然不是让人惊艳的漂亮，却看着十分舒服。她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从一家奢侈品店里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个男人却让陈夏不敢多看一眼，再好看的五官都遮盖不住他身上令人害怕的气质，说不出原因，陈夏就是不愿再靠近一步。

    B市，这里以乱出名，又吸引着不少人前来寻找快感，多的是流氓混混，多的是赌徒和瘾君子，也多的是横跨黑白两道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