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不想思
永不相见,永不相见!元承霄回过神,狂笑数声,满面悲凄,自怀中掏出那张薄笺,狠狠的甩在风若行脸上,怒吼道:“是他绝情在先!” 风若行喉咙被紧紧地掐住说不出话,身形反而一挺,眼神亦毫无惧意的迎向那彻骨的杀气,满面不信加嘲讽之色。 元承霄手上慢慢用劲,一旁的冷卓慌忙扑上来拽住了他手,也不顾以下犯上,恳求道:“主人息怒!求您看在郁公子的份儿上,放了他吧!”换来元承霄一句冷眼,“不放又如何?” 冷卓咬牙道:“他冒犯主人,理应该死,冷卓愿意代替他以一命换一命!” 元承霄冷冷盯了他半晌,忽地改指为掌,一掌将风若行打翻在地,斥道:“你俩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冷卓大惊着奔上前扶起风若行,后者低低安慰他道:“放心,我没事,他手下留了情。”瞧向冷卓的目光柔软,温情无限。 冷卓面上表情如释重负,待风若行站稳之后,恭敬地谢道:“谢谢主人宽宏大量!” 风若行劝道:“阿卓,你愿意同我离开吗?我们两人可以一起浪迹江湖,一同寻找千惆!” 冷卓道:“是郁公子重要还是我重要?”话语中醋意明显,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当真如此。 风若行急急郑重的解释道:“你不明白,千惆他就像是我亲弟弟,是我此生唯一的亲人!而你,便是我这一生一世唯一的‘爱人’! 如有半丝虚假,愿遭天打五雷轰!” 冷卓连忙捂住他的嘴,口中没说什么,举动神情明明白白告诉风若行他完全相信。 “还不快滚!”元承霄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喝斥! 冷卓深深的一鞠躬:“主人保重!”两人很快走出了大门。 元承霄伫立良久,念及自身,曾经也像刚才风若行那般真心实意的表露过,但郁千惆从未曾回应,就算口中说着心甘情愿之语,也从未说过喜欢两字,更别说爱了! 可是那身体的回应……那清亮双眸中将露未露的情感,似乎是在传达着心悦的讯息。如果不是,又怎会甘愿付出?想当初少年费了多大的毅力与决心负隅顽抗,直到彻底将他折服? 那么到底为什么郁千惆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这般绝情的对他? 难道……难道仅仅是为了报他的恩? 以一月为期,以身体为注,还他数次来的相救之情? 元承霄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冷意直直覆了全身。他红了眼眶,忽又在语声中收敛所有情绪,随意指着场中的一个少年道:“今晚你来!” 少年面露惊讶,脸上颇有忐忑。 元承霄哼了一声,背负双手,转身即走,少年跟随着他来到卧室。 房内再无他人,少年依旧低垂着头,始终没敢抬头直视元承霄。元承霄身量又高,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看了许久,很想从眼前之人的身上找出些什么——譬如……郁千惆的影子,很遗憾,两人绝无半分相象! 元承霄不由握紧了双拳,烈火犹在炙烤着他的内心,痛得他缓不过气。 少年的双手不停的揪着衣角,顿了半晌不见主人的声音,鼓起勇气道:“主……主人,您要小的怎么做,请……请吩咐。”语声颤抖,似能听到他的牙齿打颤声。 元承霄猛然欺进少年,揪住他的衣襟,抬起少年的下巴,强迫少年正视他,少年一个哆嗦,身子都软了一半! 元承霄微扬嘴角,松开手,冷然道:“给你半个时辰,将房间打扫干净!”说完径自走了。 少年如释重负。 其实房间相当干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少年打量下四周,神情放松下来,还是尽心的整理一番。不小心碰倒身旁的画卷筒,一堆画散落一地,手忙脚乱的一一拾起。见到桌子底下还遗落了一幅,捡起后鬼使神差的想打开来瞧瞧,乃是一少年男子的画像,年纪与他差不了多少。眉目有霜雪之色,既标致又孤冷,多看几眼,便觉这画中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姿,就算在这美男如云的天一庄,似也不输任何一人! 少年看得出神之际,元承霄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一把抢过画像,将他掌掴在地。面上的愤怒足以将少年整个燃烧! “谁许你翻这画像的!”声音更是凌厉。 少年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不敢吱声! “说,是哪来的!”元承霄再一次厉声追问。 “是小的无意间从……从桌子底下捡到的……” 元承霄脸色缓和了些,转首盯着手中画像,死死的看着画中人——他穷尽半生心力追寻的人,如今却不说一声绝决而去,他想将其尘封,束之高阁,天意又被现于他眼前! 他闭目垂泪,双手缓缓将画团起,握紧,掌心微一凝力,整幅画顿时碎如纸片,在两掌分开之际,飘飘落落洒满一地! 少年更是惊恐的大气都不敢出。 元承霄冷冷喝道:“来人,拖下去,鞭刑一百!” 少年一下瘫软在地。 房内只剩元承霄一人,静得可怖。他缓缓踱到桌椅旁,桌架上有笔墨纸砚,他怔怔的瞧了一会,便自然的执起笔开始作画。想来已是画了无数次,画得无比娴熟,是以才寥寥几笔,整个轮廓已初显端倪…… 门外有人禀报道:“主人,那少年没到一百鞭便挨不住……死了……”元承霄手一顿,画像上多了一点,“葬了!”语声毫无感情。 果然,再无一人有那毅力,当初,少年吃了多少鞭?吃了多少次?好似记不甚清了,唯一印象犹深的是那清朗的眉目坚定不移绝不动摇半分的神色,折煞了他的心,自此半生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