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珀尔

    “你应该感激这个机会。”

    “我当然感激。我理所当然地感激。”珀尔扬起嘴角，“人人都在关注这位明星，而我得到了这个去采访他的机会，我怎么能不感激？”

    “噢珀尔，”米卡叹了口气，“不要再皱着眉头了，我知道你想做一些大事情，但毕竟你上面还有着这么多大人物，让他们做他们的，你利用好眼前这个机会好吗？”米卡点了点珀尔的眉心，“不要再愁眉苦脸了。晚上我能准时在餐厅见到你吗？”

    “你要穿那条黑色的连衣裙吗？”

    “你喜欢我穿吗？”

    “是的。”

    “我会穿的。”

    “我会去的。”

    “我的好女孩。”米卡搂了搂珀尔，“现在去吧。你知道地址吗？”

    “就算原先我不知道。最近它出现在报纸和新闻上的频率足以把州监狱的地址刻进我的骨髓。”珀尔做了个鬼脸，“祝我好运。”

    “我的女孩不需要那种虚假的东西。”米卡微笑，“但依然祝你好运。”

    伊斯顿莱特杀死了他的丈夫。这本来只是一桩随处可见的谋杀案。或许也不是那么常见，鉴于这是一对同性恋人，而现如今的同性情杀总是要比异性之间的恩怨更能激起人的眼球，而更加让这件事变成一块重重地砸入水中的大石的是，伊斯顿莱特杀死的对象，巴特莱格吉尔，碰巧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以同性恋身份闻名的主持人，在多年来不遗余力地为着平权做着斗争，而更凑巧的是，在巴特莱死于伊斯顿莱特的刀下之前，他们因为在荧幕中的恩爱而闻名。

    伊斯顿莱特拿着刀浑身是血地下楼，邻居的老太太还以为他在做晚餐，“需要我借你一把锋利的刀吗莱特先生？”据说可怜的老太太还这样询问过他。

    而伊斯顿莱特只是微微一笑，“谢谢你，这把刀能把巴特莱弄死，我相信它已经要比大多数的刀锋利。”这是老太太在昏厥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据说在警察局时老妇人一边披着毛毯喝热可可，一边说出的话语是：“我看见他攥着一根无名指。”

    珀尔当然应该为得到了这个机会而感到感激。事实上所有人都挤破了头相见伊斯顿莱特一面，哪怕并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单单只是见到了伊斯顿这个噱头就能让报纸的销量一下突破天际。但珀尔不怎么情缘，如果真要说的话，她确实想做另外一些事情，离这种诡异的情杀越远越好，另一方面的话，伊斯顿莱特，莱特这个姓氏，恰巧也属于他们的股东，多么凑巧的巧合。一篇长篇的采访与报道。博人眼球。

    或许替一个杀人犯争取到一个死刑的免除。谁都不知道出于同情一个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珀尔向后理了理头发，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振作精神。珀尔为自己打气。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她对自己说。

    “我相信我和伊斯顿先生有个会面。”珀尔对狱警说。

    “名字是？”

    “珀尔尼克莱斯。”

    “跟我来。”

    于是珀尔穿过了走廊，与她想象中的不同，算的上是窗明几净，珀尔猜她被汉尼拔洗脑了，并不是所有的监狱都应该是吝于安装窗户的。“他等你很久了。”狱警说。

    于是珀尔在除了新闻和报纸头版以外的地方看到了伊斯顿莱特。对方面带微笑。冲她微微点头示意。金发整齐地向后梳理，只除了一绺头发垂在额角，伊斯顿莱特有着整洁的脸，精致的面容，挺拔的身形，优雅的微笑，坐在玻璃窗的后面，像只潜伏的野兽。

    珀尔走了过去，她拉开了椅子坐下，珀尔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她从眼睫下面抬眼看伊斯顿莱特，忍不住地吞咽。对方身上潜藏的气息让珀尔想起了童年时遇到的野狼，珀尔见过，一个瞬间，饥饿的豺狼咬死了牧场的绵羊叼在嘴里，巨大的头颅回转，森绿的眼睛至今依然停留在珀尔的记忆里。而现在深埋的记忆如此轻易地再度复苏。

    伊斯顿莱特眯起眼睛。他弯起嘴角，因为微微昂头的动作而下巴上抬，于是看着珀尔时样子也像是睥睨，他对珀尔伸出了手，像是忘记了他们处在玻璃窗的两端，“你好，珀尔小姐。”

    于是珀尔开始了对一个杀人犯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