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住处的厨房是西迢很少涉足的场所,里面只有一套咖啡机是他的,所以当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人高马大的周燃系着粉色小围裙熟练的cao作各种烹饪用具的时候,真是有些目瞪口呆。 这个气场冷峻的男人,拿起锐利的餐刀娴熟的处理青菜的模样真的是……就跟他房间里那个住在粉色盆子里的仙人掌一样有些可爱。 西迢不自觉的唇畔噙了几分笑意:“需要我帮忙吗?” 周燃瞟了他一眼。 他显然是换衣服了,现在的这一身书卷气十分浓,衬衣外浅色毛衫,口袋里一支笔和一副眼镜,笔直的西裤,头发也很好的打理过,与厨房十分的不搭。 现在想来似乎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干净整洁纹丝不乱的模样,自己总是狼狈的要死…… “会切菜吗?”周燃毫不客气。 “恩……应该可以。”西迢迟疑了一秒回答。 周燃利索的让开,西迢卷起袖子进了厨房,厨房本来不小,可他一进去空间却忽然变得拥挤起来。切菜板比较中小型,他一个巴掌就占了一半,显得特别可笑,他拿起一旁洗净蔬菜,犹豫了一下问:“要怎么切?” 周燃正在配料,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听见了西迢的问题头也没回:“青菜中间一刀,胡萝卜要丝,土豆要片rou要块。其他的你看着办。” 西迢抓着把青菜,拿着刀比划了许久,终于在正中间落下了第一刀。 转身的间隙看着他拿着刀十分不熟练的模样,周燃微妙的觉得心理平衡了些,掺杂着大事解决过后的轻松,嘴角少见的微微扬起。 阳光正盛的中午,掺杂着事物扑鼻的香味和蒸汽,这个空间变得极为平和甚至还有说不出的温柔。 西迢也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和谐,他收拾完菜看了周燃专注做饭的背影一眼,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厨房。 中午十二点半,四菜一汤摆上了桌子。 两荤两素,香味扑鼻,颜色也十分好看,西迢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他鬼使神差的放下手机来到餐桌边乖乖坐好。 “喝酒吗?”周燃支着冰箱门问。 “……一点点。下午还有课。”他犹豫了一下说。 本来是不该喝酒的,不过他看得出来周燃真的很轻松……想了想还是不要这么扫兴。 那边的周燃一手拎着两罐啤酒一手关了冰箱门,来到桌边西老师正要伸手拿说谢谢的时候,周燃躲了一下。 西迢疑惑的抬头看他,手还没来得及收,周燃却开了一罐啤酒冷不丁的塞给他,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拿起剩下的那瓶漫不经心的撞了一下,扯开自己啤酒的拉环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潇洒利落。 西老师默默的收回手,抿了一口。 这大概是周燃式的干杯吧。 喝了酒下面酒要吃菜,西老师夹了一筷子尝了尝,有些惊艳:“十分好吃。” 周燃嘴角一扯笑了笑,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正和西迢的坐姿行成鲜明的对比,他吃了几口说:“家常菜。” “我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西迢认真的说。他觉得自己的馋虫好像被勾出来了,根本舍不得放下筷子。 “那你平常都吃什么?” “中午吃学校食堂。我只会一些简单的西餐,”西迢如实说道。 他在国外一日三餐都有专人负责,是按照最健康的菜谱定制的高级营养餐,每份食材都十分昂贵,可对吃惯了中国菜的西迢来说,就有些难以让人接受。 有工作需要参加晚宴的时候吃的也大多是西餐,哪怕去了极好的中餐馆,也都为了适应国外做了一些味道上的调整,以及都是一些花哨的大菜。 回国之后因为对事物没有特别的需求,加之作为老师真的十分累,也就没有特意去找这些。 周燃却有些搞不明白了,他皱了皱眉:“听说你很厉害。”可你为什么过得这么穷? “emmm,我的所有宝贝就在你身后~”西迢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一刹那灿烂夺目俊美无铸。 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太庄重,西迢稍微收了收笑容说:“其实我最近是回来修整的,所以工作室不会再为我安排工作。” 周燃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那是西迢的书房。他也懒得去想西迢的宝贝是什么,只是随口接:“哦,那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或许很快或许还要很久。”直到他交上去一个令老师满意的作品,这次度假才算结束。 饭菜很香,周燃也很放松,此时西迢也就少了几分克制,多了一些熟稔。因气氛好的像是他跟周燃是多年老友一样,于是在想到了周耀的时候也就轻松的问:“你呢?你的事情算彻底解决了吗?” “快了。”周燃回答,语调没有什么变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快了,那就是还没有。 “他要钱了?” 以周燃外冷内热的脾气来说,对他弟弟必定是十分心软的,现在要撇清关系,自然会提出补偿或者同意他弟弟提出的要求,想来想去,无非就是钱了。 西迢的语气很笃定,他微微侧头表情柔和又郑重。这是一个成熟又聪明的男人,甚至长得也无可挑剔。周燃哪怕不怎么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人。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被这目光看的脑子一懵:“当年……是我没考虑周全。” 话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这件事过去太久他本来不想再提,不过说都说了。看了眼做出倾听姿态的西迢,周燃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离开之后公司的股份就算是给了周耀,可惜他太小了。亲戚拿到了股份之后对他不怎么好。他高中都没上完。现在跟着小混混四处溜达,又学人家赌,欠了一屁股债。” 说着他眼里出现了几分讥讽:“在警局他说他过得很苦,都是因为我。可谁的日子会过得一帆风顺。我对他说‘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 在那间屋子里,听到了这句话的周耀显然有些惊愕,他没有想到,周燃会这么说,或者他一直以为不论怎么闹,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的脸一瞬间涨红又变白,是急的:“你……你不能……” “我能。”周耀说,“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走的时候没拿你的一分钱,也就身上的衣服。这些年四十八万也足够还给你衣服钱了。” 他坐在那里像一座不可高攀的大山,神色肃然甚至有些冷酷,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锐利的刀,周耀只觉得咯噔一声,什么东西被周燃斩成了两半。 “提你的要求,以后不要来找我和我身边人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