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也太能装了吧
徐尧夏喜欢江恪这件事，其实很偶然。 他和江恪初中时就在一个学校，虽然并不在一个班级，江恪的名字徐尧夏却是知道的，因为江恪在厕所抽烟被年级主任抓住了，让江恪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 那天初升的太阳正挂在主席台上，徐尧夏在刺眼的光晕中就看到那个瘦高的男生一脸冷漠，念检讨的语气都是恹恹的，下台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讥讽。 徐尧夏当时对江恪这种行为表示不爽，低头跟身边的死党耳语，“他也太能装了吧。” “没办法，他帅啊。” 徐尧夏哽了一下。确实，江恪长得很帅，有不少的女孩子明里暗里的追他，“校草”这个名号，在不知不觉中传了个遍。只不过江恪的性格太古怪了，他从未接受过谁的心意，身边也没有任何朋友，孤身一人，独来独往。 整个初中，徐尧夏和江恪并没有任何交集。要说唯一的，就是徐尧夏追过的女孩转头就追了江恪，徐尧夏莫名就觉得江恪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把他压得死死的。 后来，他们一起升了高中，而且还被分到了一个班级。虽说江恪性格怪异阴鸷，但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对于这一点，徐尧夏自愧不如。 班主任安排了个学习小组，江恪当了组长，正好需要负责徐尧夏那一塌糊涂的数学成绩。 徐尧夏硬着头皮，对上江恪黑沉沉的眼眸，莫名就打了一个寒颤。他战战兢兢的给江恪递过去一张惨不忍睹的数学卷子。 正思虑着如何开口比较好，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怕我？” 这是江恪跟徐尧夏说的第一句话。 徐尧夏摸了摸鼻子，“没啊，我有几道题还没明白，老师说找组长.......” 江恪比想象中好接近。徐尧夏这么想着。因为放学后的时间如此宝贵，江恪居然给自己讲了快一个小时。 直至橙橘色的夕阳从天边慢慢褪去，江恪凌厉的眉峰再次不耐烦的挑起，“你到底懂了没？” 徐尧夏闪躲着他的目光，不自然的说，“懂，懂了吧。” 江恪再也不想管他了，收拾了桌上的书本，兀自起身，留给徐尧夏两个字，“真笨”。 徐尧夏目光追了过去，气得脸涨红，半天又找不到话来回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恪的背影渐行渐远。 晚上还有晚自习，徐尧夏干脆没有回家吃饭，去超市买了块面包啃，临走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让老板又拿了一块，顺带加了瓶牛奶。 回教室的时候，死党飞扑过来，笑眯眯的准备接走他手上的吃的，徐尧夏立刻转过身护着， “别动！不是给你的。” “那给谁？你又想追哪个小姑娘？” “追个屁！老子就追过一个。” 徐尧夏看了看江恪的座位，江恪还没回来，徐尧夏抱着吃的忿忿的坐下来。 感觉自己是个傻逼，他骂我我还给他买啥吃的，耽误他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能饿死。 徐尧夏的东西最后还是没能送出去，因为江恪一整晚都没来上晚自习，那些吃的自然就被死党抢走了。 春末夏初了，天气逐渐闷热，这点闷热被拉得格外冗长。 徐尧夏保持着他那不上不下的成绩，虽然有江恪这个学霸做学习组长，但是自从上次被他骂过之后，徐尧夏就决定再也不去找他了，成绩差点没关系，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骨气！ 然而，徐尧夏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的观察着江恪，看他沉在暗处的眼睛，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线条分明的薄唇...... 有时候，江恪会回看他一眼，徐尧夏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立刻调回头，等狂跳的心脏渐渐趋于平缓，又会思考起，关于江恪的一切。 比如，为什么他晚自习总是不来教室， 为什么总是穿着长袖长裤，哪怕体育课热极了也不曾见他脱一层外套， 为什么他面上总是阴沉沉的，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孤独？ 越想越深，徐尧夏被自己层层泉涌的想法给吓到了。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大抵就喜欢上了江恪。 这种感觉很奇妙，徐尧夏无法用他贫瘠的语言表达，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见江恪，这种想法被他付诸了行动，并且每次江恪回看他，视线交汇的时候，徐尧夏心脏就猛烈的跳动，脸颊也跟着通红直烧到了耳根。 这跟当初追女孩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他面对着近在眼前的江恪，无法开口，无法行动，只能隐秘而又疯狂的渴求着。 下课铃响起去吃饭时，徐尧夏打发了同行的伙伴，故意挨时间等着江恪拿出饭盒走出教室，借着潮涌的人流，跟在他不远处。 一起下楼，一起穿过长廊，一起经过篮球场，一起去食堂，在同个窗口打菜，吃完在同个地方洗碗。 偶尔，徐尧夏会走快一点，走在他前面，希望江恪能注意到他，然而一回头，徐尧夏就把他丢了，徐尧夏丧气又懊恼。 自从他确定自己的喜欢之后，徐尧夏就变得畏首畏尾了，其实他大可光明正大的拿着他的数学习题册去找江恪的，但是一想到江恪不耐烦的对他说“真笨”，他就不想去了，现在已经不是骨气不骨气的问题了，是怕江恪嫌弃自己..... 放假那天，徐尧夏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不巧下起了磅礴大雨，雨势越演越烈，徐尧夏立马回身看了一眼江恪，等到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深呼吸了几下，大着胆子接近江恪。 江恪抬起眼皮，好看的眸子里，黑色的瞳孔深沉得看不见底， “什么事？” 语气冷淡差点把徐尧夏建立起来的一点勇气冲垮了。徐尧夏缓了缓，问道， “外面下雨了，我有伞，一起走吗？” “不用。” 还是冰冷的声音，让徐尧夏有些不知所措，他寻思着自己也没那么差吧，虽然比不上江恪，但也有两三个女生追他来着。 雨迟迟没好转，豆大的雨滴砸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呈现出一片凌乱的涟漪，徐尧夏吸了吸鼻子，说， “走吧，我就送你去校门口搭车，待会儿教室要锁门了。” 江恪半阖着眼睑，收拾了书包站起身往教室门走去，见徐尧夏还没动静，停住脚步不耐烦的说， “走吧，” 徐尧夏惊喜的转身，看着江恪眼睛瞬间亮了，“走！” 下了教学楼，徐尧夏拿出一把透明的小雨伞，抖了抖雨伞正准备撑开的时候，江恪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伞柄上方， “我来打伞，你太矮了。” 徐尧夏手指都僵了一瞬，脸上表情变换的极为丰富，最终还是把心里话嚎叫了出来， “那是我矮嘛！明明是你太高了！你都一米八三了！” 江恪举着伞步入雨中，语调平常，“这么了解我？” 徐尧夏红了一下脸，随即颇为得意的说，“可不是，” 不止是身高，徐尧夏知道的还有很多呢，例如体重啊，生日啊，星座啊，喜欢在食堂哪个窗口打菜啊，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喜欢书桌上是怎样的摆放啊...... 以前他最不屑用这种偷偷摸摸打听的方式追女孩，觉得特傻逼矫情，现在啪啪打脸。 那天是徐尧夏第一次那么喜欢下雨，雨帘垂下，江恪撑起一方天地，干净明朗。 徐尧夏靠近站在他身边，鼻尖靠近他的肩膀，还能闻到淡淡的清冷香气，徐尧夏有些恍惚，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