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而寂寥2/重逢/相拥/小可怜的贴贴/
外界车水马龙与喧嚣人声都和叶炀无关。 晨光撒入室内 却衬得室内更加破败荒寂。 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梦醒了,人也消失不见。 可他偏偏又记得那人温热的掌心,鼓噪的心跳和被自己推开时,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推开他吧? 或许他就不该去招惹他,在看见他的当头掉转身子就走,这样两人都该好过些。 可他又忍不了。 他想问对方,为什么躲着自己。 叶炀手中捏着自己的手机,杨临的电话号码十年都没变,这十年他一想起他就会给他打电话……作践自己,把自己的姿态放低的如同尘埃。 可那人始终没接起过。 他又想他了。 在他推开他之后。 叶炀最后还是给杨临打了个电话。 反正他不会接。 况且那电话卡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了,或许他早就换了电话卡,只是没有注销手机号罢了……这么想着,房间外头却传来一阵音乐声。 连同自己手机,也响起了同样的铃声。 那是叶炀守了十年的铃声,在屋内外响彻,搅动着叶炀的心脏,化作利刃的铃声毫不留情的在叶炀心口割了一道道伤痕,把他的一颗心搅得稀巴烂。 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还颓丧的躺在床上的人,如同垂死挣扎的蛇蟒,连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出房间。 房门打开那一刻,清晰的歌声灌入耳中。 叶炀的目光触及之处,终于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人。 他没走,他和自己就隔了一道墙壁,默默的守在他的房间外。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 手机在茶桌上震动,歌声并不悦耳。 那是十年前的寒假,两人第一次去KTV录下来的合唱的歌曲,叶炀在唱,杨临打拍子。 可叶炀天生的五音不全,根本跟不上调,于是后来杨临为了迁就叶炀,连打的拍子也是配合着他来打的。 少年清朗的声线灌入耳中。 叶炀心中纷纷杂杂的念头,最后只余一个念头。 他没换手机号,可是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睡在沙发上的人不满的梦呓,叶炀将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身形单薄的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半点儿遮盖物都没有,衣服被叶炀扯得皱巴巴的挂在身上,穿了等同于没穿。 客厅的窗还开着,冷风灌进来,他又打了个哆嗦,把自己蜷的更紧。 他的身子在席卷而来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脸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杨临全身都泛着股病态的美感。 叶炀怔怔的捧起他的脸。 一如多年前,他总爱捧着杨临的脸去亲他的眼睑,脸颊,唇瓣,再一路向下,含住人的喉结,一边含糊的说话,牵着杨临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心脏。 跳动剧烈。 叶炀着魔了一般,将脸贴在杨临脸颊上。 鼻尖去蹭他的鼻尖。 好烫…… 干的起皮的唇瓣互相蹭着,叶炀想撬开他的唇,睡梦中的人却发出了泣音。 咸湿的泪划到唇边。 叶炀终于回过神来。 指尖触碰到杨临灼热的皮肤,刺激的叶炀脑子一片空白。 铃声停了。 室内又回归寂寥。 19. 他把杨临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昏睡的人全身都透着一股无力感,脆弱而纤瘦的人陷在柔软的大床上,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稍微磕碰一次都怕将他摔碎了。 失而复得,是什么心情呢? 叶炀忙上忙下给杨临降温,喂药,最后反复测量他的体温,眼看着温度计显示人的体温回归正常之后才钻进了被窝。 把人搂紧怀中。 像是搂着什么珍贵的易碎物品,身子贴着人的后背,在心中默念着。 默念什么呢? 20. 这是我的宝藏,我的人,他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再也不会放手,也再不会把你推开。 你逃不掉的。 21. 小孩子谈起恋爱来和老房子着火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不过周末分别一天甚至只是在岔路口分开回 到家,叶炀也还是想杨临想的紧。 那时候的杨临是没有智能机的,唯一拿着的手机 还是充电话费买一赠一那种质量极差的手机。 那是同住在居民区的大妈送给杨临的,杨临只拿 它看时间。 在和叶炀恋爱之后,破破烂烂的手机终于有了用 武之地。 他是叶炀寂寥时的唯一寄托。 叶炀总热衷于打电话给杨临,在三更半夜里,伴着他的心跳,或是做作业,玩游戏,或是一起入眠。 听着人平稳的呼吸,偶尔半夜一声不甚清晰的梦呓,总会觉得对方像极了.....他的珍宝。 杨临不会讲话,就他一个人讲。 他让杨临敲桌子示意自己在听,敲一次是喜欢,敲两次就是非常,非常喜欢他。 他就是流氓,就是在耍赖。 杨临不会讲话,他就缠着杨临用其他方式开口。 杨临总会惯着他,每次都敲三次桌子。 “咚,咚,咚。” 像是少年人的心跳。 热烈guntang。 他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藏。 是他的星星。 他只是围着星星打转的尘埃。 他是恶龙的宝藏。 或者是高塔上的灰姑娘。 想把他囚在自己的身边儿,哪儿也不能去。 可先离开的也是他。 22. 叶炀发出去的消息,打出去的电话,递出去的便签,全被杨临收着,半点儿没遗漏。 两个少年不过分别半刻便忍不住去找寻对方。 何况是十年。 叶炀心心念念了杨临十年。 时光最消磨人的感情和耐心,可叶炀没有。 他只是日渐烦躁,可内心想的还是杨临。 磨平了边角的便签,被珍而重之截屏下来的通话记录,偶尔录制的,青涩又暧昧的视频,处处透露着叶炀对杨临的,无法填满的爱。 于是在见到杨临时,也不可避免的,丧失了理智。 他将他赶走了。 被囚于高塔的灰姑娘。 被恶龙珍而重之的宝藏。 被星尘围绕的小行星。 被叶炀一手摧毁了。 他破灭了自己的梦。 23. 室内空调被调高,闷在被窝里的人出了一身的汗。 好不容易撑着虚软的身子想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人禁锢着。 腰肢被人抱住。 杨临怔了怔,小心翼翼的将身子贴在那人的怀中,一点点细数着他的心跳。 他睡着了。 呼吸撒在杨临的脖颈。 没有凶他,没有赶他走,没有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 叶炀把他搂在了怀里。 这个认知杨临心跳都加快了些。 小心翼翼的在人的怀里翻转了身子。 他还是比叶炀要高一点,能轻易的看见叶炀的发顶。 翻动身子的时候叶炀不安的又将他抱紧。 好勒...可是好开心。 感觉像是他还被他爱着一样。 目光扫过叶炀的眉眼。 杨临的脸和叶炀的脸相距不过一拳之隔。 可杨临不敢靠过去了。 他怕叶炀醒来又要赶他走。 用凶恶的,险些要将人吞噬的目光看着他。 或者是厌恶的,厌倦的目光。 直视着他,眉梢中带着腻烦,对他说,我不喜欢你了。 让他滚开。 远离他。 再也不能看见他。 一想到这就好难受。 杨临咬紧了唇。 不敢吵醒他。 他的目光是柔和的,带了爱意和眷恋,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存于内心的爱意,再一点点释放出来,发现对方没有要醒来的痕迹的时候,小心的伸出了手。 温凉的手贴在叶炀的颈侧。 奔流的血液划过那一点凸起的大动脉。 指尖一点点往上蹭着。 从喉结摸到下颌线,往上慢慢摸索着。 他像是一个盲人,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去勘探那人的肌肤。 最后摸上了他的眉梢。 杨临小心的呼出一口气。 叶炀不安的皱了皱眉,他赶忙去抚平。 身子不小心又往叶炀怀里蹭了一点,想抽身开来,又被叶炀抱紧了一些。 室内寂寥。 外界的光摇摇晃晃的洒进来,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彼此清晰可闻的只有心跳和呼吸。 细微的动作也被放大,衣服布摩挲在一起,发出点点声响。 世界上只余他们两个人,相拥而眠。 可他也只敢去摸人的眉梢。 努力将人的眉抚平,却没发现自己被圈的更紧。 不敢挣脱,怕将梦境击碎。 他在梦中也不敢放肆。 24. 两人的呼吸也交缠在一起。 少年原稚嫩的脸经过十年打磨张开了一些,眉眼锋利而带有侵略感,哪怕是在睡梦中也没收了那一身的气势。 他是未出鞘的利剑,可那剑鞘也遮挡不住他的锋芒。 杨临的心是酸涩的。 经过十年两人早就不同往昔,可他只觉得叶炀越来越好,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他确实不能和叶炀比肩。 腰肢被人搂着,他不敢动,更不敢泄出一点声响,抚上人眉梢的手又偷偷收了回去,眸中氤氲的雾气更甚。 他明知道梦醒之后迎接自己的只有叶炀厌恶的眼神,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在靠近他一点。 贪恋着这十年来都没得到的,那人的体温。 他好想叶炀。 可少年只存在他的记忆中,每次回想都像是在播放老电影一样,有声的无声的,可到底都是鲜活的。 少年像是炽热的太阳,照亮了杨临灰暗的世界。 带着满腔的爱意。 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只有痴缠的爱意。 像是一阵风裹挟他的身躯,将他包裹在内,不给他留哪怕是半点儿缝隙。 少年最轻狂。 被人捧在手心上宠着的人,也感受到了少年的爱意。 一点点的,主动的靠近他。 为他学着笑,为他去看那些腻死人的情话,再红着脸写给他看,为他努力学习,妄图以后也和少年站到一起。 他要走,杨临没拦。 他不问少年何时回来。 不问少年还会不会继续爱他。 他没让少年记得想他。 他对少年说一路顺风。 他想让少年以后的生活都平安喜乐。 他放下了少年。 一点一点的,脱离了少年的视线。 他自以为是。 他也想让少年遗忘他。 走向更高的巅峰。 和更好的人恋爱。 他做着少年年少时的镜花水月一场梦。 可他也忍不住,想去接他的电话。 把少年发送的信息放在心口一点点咂摸。 每一句,每一句。 从充满爱意的,失落的,烦躁的,恼羞的。 每一句,每一句。 一点点刻在脑中。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想让你变得更好。 求求你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 我害怕。 怕我一个忍不住回了你的消息。 忍不住把你牵扯进深渊里面。 将你的视线凝固在我一人身上,不许看其他人。 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杨临曾经也在脑海中,疯狂闪现这些念头。 想独占叶炀。 25. 他终于要从叶炀怀里脱身了。 可那人睁开了眼睫。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杨临张了张唇,指尖还摸在了他的喉结上。 慌慌张张的收回了手,叶炀却执起他的手放在,温凉的手心贴合在叶炀的脸上。 “好凉。” 乍然间,年少时的叶炀像是重回在杨临面前,可他分明还是这般锋利的眉眼,只是嗓音稍软,没有昨日那般暴躁。 软哒哒的砸在杨临的心口。 他又不舍得抽身了。 他实在太过贪心了些。 可叶炀没赶他走。 杨临清楚的知道叶炀这是在纵容自己。 叶炀又闭上了眼。 25. 暧昧的气氛消融在室内,描摹过叶炀眼睫的视线,最终还是被叶炀腾出手遮住了。 “别看了。” 青年的嗓音沙哑。 杨临小心翼翼的拿脸去蹭他的掌心。 手中攥着他的衣角。 他不明白。 他好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人和人的爱恋基于性欲之上,再往下点儿,就是日常琐事事中灌满的,充斥着满身的,无处发泄的爱意。 可叶炀和杨临的爱从来不是基于性欲之上的。 两人的爱更加纯粹,纯粹到不像是爱恋,而是兄弟间的,像是亲情。 纯澈的爱意,消融在两人心中。 可再要仔细咂摸,又哪有兄弟和他们一般暧昧。 像是决堤的冰川,扑啦啦的带着一堆碎冰儿雪堆猛地砸过来,将人包裹着在满是爱意的绝境里头。 杨临不知道该是抬腿就跑,还是等着冰川融化。 腰肢还被人钳制着。 双眼被人温热的手遮住。 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