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杨泽躺在床上，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脚踝的链子冰凉刺骨。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钟表的嘀嗒声。 恶心的味道，恶心的感觉，让饥肠辘辘的身体失去了知觉。 门外的钥匙声哗啦啦作响，杨泽有些艰难的翻身坐起来，梁俊峰带着打包回来的夜宵走进来。 “吃点东西。” “可以放我走了吧。” “不可以。”梁俊峰笑着回给杨泽三个字。但杨泽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坐在床边，梁俊峰的眼底尽是嘲讽和藐视，他大概从来不会重视一个人吧。 “变乖了呢。”梁俊峰把袋子拎到杨泽面前，杨泽接过袋子，就麻利的把袋子打开了。梁俊峰扯开外套随手一扔。 这是第几天了，杨泽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放弃似乎没用多久。一个前脚还讨论女人爽不爽的家伙，后脚就被男人给强了，就算他再厚脸皮，也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打击只能跟随终身。 “喂，你别一脸死气沉沉的，你不是也在享受嘛？”梁俊峰看着杨泽。 话落，杨泽扔掉了手中的饭，握紧拳头就要挥上去，链子咔啦啦的响着，另一头栓着的铁床也被拽动了一丝距离，但拳头依然挥出去了，被梁俊峰的大手紧紧攥住。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拳头有多疼了？”梁俊峰就像个喜欢血腥味的鬣狗一般，他靠近杨泽，另只手扯住杨泽的头发，那头发上沾着恶心的粘稠，拉扯间又沾染到梁俊峰的手上。 拳头嘛？杨泽记得，那天他反抗了，换来的是被打到晕过去，醒来就被困在了这里，想喊人，却没胆量让别人看到狼狈的自己，也许是还没被折磨到失去自尊。就是那一刻，杨泽才发现自己的可笑。原来自己的自命清高和大男子主义完全就是笑话。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杨泽带着哭腔乞求梁俊峰，但那语气里却充斥着绝望。 “快了。”梁俊峰放开杨泽，“我带你去洗洗。” “你别碰我！我不要！不要！”杨泽抗拒那浴缸！“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好吗！我求求你了！” “乖。”梁俊峰大手叩住杨泽的头，食指直接探进杨泽的嘴里，摸到舌根的位置时，杨泽忍不住干呕，梁俊峰却笑着玩弄杨泽的舌头。 杨泽害怕的发抖，嘴却不敢闭上，哪怕牙齿轻磕到梁俊峰的手他都不敢。 “这样才不会疼啊。” …… 星野泷窝在沙发上，依旧抱着自己的胳膊。看起来害怕又恐惧。 在迎面的拥抱过后没多久。星野泷就发疯似的赶走了季萧。他知道，再缠上季萧，他就会成为一个罪人。 天边破晓，星野泷没有丝毫困意，冷冰冰的感觉一直围绕着自己。儿时的记忆终于清晰可见。 阳台外，星野泷听到了猫的叫声。他起身走到阳台，空旷的街道上空无一物。破晓的颜色和黑夜两方分明。 星野泷静静的看着阳台外的街道，片刻后，走到玄关抓起外套开门，却看到门外披着衣服戴着帽子的季萧坐在地上。 “阿泷！”季萧站起来，衣服从身上滑落，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就算是艺人也是习惯熬夜的吧，但那双眼睛里却充满着疲惫，好像熬了数个夜晚一样。 “你。”星野泷没有问出那句你为什么在这儿，想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走。 “阿泷，你，还好吗？”季萧微微前倾身子想看看星野泷。星野泷却向后倾身，躲开了季萧的热切。这个动作深深扎在季萧的心里。 “我没事，你别赖在这儿碍眼。”星野泷冷冷扔出几个字儿。季萧愣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你听出来的意思。” 季萧心里一沉，什么话也没说，踩着地上可怜的衣服离开了。 星野泷看着季萧离开，又看看地上的衣服，蹲下来把衣服抱在怀里。衣服上还残留着季萧身上的温度和味道。 …… 一星期后，秋风肆虐的时候。 星野泷看着酒客们陆续离开酒馆，不知道为什么，星野泷突然发现自己早就开始舍不得了。 “你这星期怎么了。”俞尚从吧台出来，“问你好几次都说没事，你确定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们了，你信吗？” “什么？你怎么了？”俞尚有点怀疑星野泷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你遇到什么事了？算了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做完这个月，下个月我就不来了。”星野泷干净的长发在身后微微晃动了一下，“我有些事要处理。” “这。”俞尚很想追问，但星野泷的性格，也不会跟俞尚说。“那你随时保持通话，我不想哪天要联系你的时候给我来个空号或者拉黑。” “嗯。” “那你先走吧，我把店里收拾一下。”俞尚说着犹豫了一下，“兄弟，抱一下吧。” 星野泷看着俞尚，好像还记得，第一次摁住俞尚的时候，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俞尚接触，在那之后，兰静不小心的触碰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后，几个人默认般的保持了距离。 星野泷走上前搂住俞尚。 “如果你和兰姐结婚了，我会去的。” 俞尚拍拍星野泷的背。两个人分开，星野泷独自离开酒馆。 公寓楼下，早就已经开始空荡荡了。 大树的落叶散了一地。黑暗的角落里也不会再跳出某个人，来吓唬自己。 这一个星期，星野泷回归了以往的日子。 想念着季萧，星野泷的心里来不及装下别人，树后某人却突然上前扯住星野泷的手，另一只手捂住星野泷的嘴，后退几步，把星野泷摁在树上。 “这几天过的可好。”那声音贴着星野泷的耳朵。 “梁俊峰？！” “真不乖，你应该叫我哥。” “不叫又能怎么样，你在乎吗？” 梁俊峰舔了一下星野泷的耳朵，把星野泷翻过来的一刹那，直接压上去。外套蹭在树干上，沙沙沙作响。单薄的身子就算隔着衣服也被梁俊峰摁的生疼。 “我快玩腻了，你准备好了吗？” “滚开！” “真是一点没变呢！”梁俊峰黑色的眸子眯起来，把星野泷看穿。 星野泷挣扎着，梁俊峰低着头吻在星野泷的头发上。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的长发。” “混蛋！滚开！”星野泷怒吼，双手抵在梁俊峰胸口，借着树干把梁俊峰推开。 梁俊峰踉跄了几步，调整好情绪，又不急着继续强势。 “那个叫季萧的，他已经开始着手隐退的事了，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踏下心来找你。你曾经孤儿院的好友，如果知道欺辱你的人就在你身边，你说，他会怎么做？” “我不认识什么季萧！” “嘴硬向来不是最好的办法。”梁俊峰深吸一口气，“他退隐生涯但凡有一个污点，你都不可能再和他发生任何关系了。”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季萧！”星野泷握紧拳头。 “我已经找到狗仔跟着他了。” “你个混蛋！”星野泷大步上来直接轮圆了拳头打在梁俊峰脸上。梁俊峰后退几步，伸手擦擦自己被打的脸。 “我允许你生气。” “混蛋！我已经不会再被你玩弄了！”星野泷被愤怒冲昏了头，上来扯住梁俊峰的衣领，但梁俊峰确实比星野泷高，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梁俊峰实在不想放弃这个画面，这个一边哭一边逞强的孩子，不论何时都带着诱惑的味道。 星野泷没有规律的挥着拳头，有些打空了，有些落在梁俊峰脸上，有些被梁俊峰的手臂挡住。但是发泄出来之后，星野泷的气息越发粗重。 梁俊峰在挡住星野泷的再次挥拳后，一手掐住了星野泷细长的脖子。 “你好好收拾公寓，该处理的处理好，下个月，我会来接你。别再想着离开，我会紧紧盯着你。” …… 今天下雨了。 程颐支开了辞海，借着黑夜去了酒馆。 酒馆里冷清了不少，程颐坐在角落，要了一杯酒。 熊丽在舞台跳舞时，发现了角落的程颐。一曲跳完，熊丽躲开人群，走到程颐面前。程颐的手戳在桌上，托着下巴。 “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辞海呢？你一个人来的？”熊丽坐在程颐对面。 “我也来体验一下你的生活。”程颐笑着，“离开舞团以后怎么样。” “你看到了，前途肯定是没有跟着你光明，但比跟着你自在一些。”熊丽坦诚相对。 “你那个男朋友还在找你麻烦吗？” “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程颐听完熊丽的话，沉默了，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熊丽有些不适应这种尴尬，“舞团你还在练吗？” “嗯，领舞一直没找到。好在最近一直在上综艺，但是一旦有演出，基本不理想。”程颐喝了口酒，“怎么样，给推荐推荐吗？” “推荐嘛？”熊丽沉默了，这个机会给星野泷也是好的，但是星野泷下个月就要离开了。“我还真没有。” “有私心了？”程颐说笑到。 熊丽忘了，这一场是星野泷的。 舞池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星野泷上场了。流苏的舞裙摆动，脚上黑色的细高跟让整个人的气场都一样了。 程颐没听到熊丽说的话，眼睛却被星野泷深深吸引了。 “她，你熟吗？？” “他下个月就要走了。”熊丽解释。 “这个机会给她，我不信她会走。”程颐有些着急了，但看得出，程颐惜才了。 “他不太好说话。” 程颐全程目不转睛，看着星野泷。也许真就是男人更了解男人。星野泷的每一下扭动就好像是故意引诱一样，总是能在奇怪的地方抓住男人的眼光。 在舞停之后，星野泷深吸一口气，下了舞池，熊丽在一旁叫住了星野泷。示意了一下程颐那个角落。星野泷明白熊丽的意思。 星野泷坐在桌边，熊丽选择坐在两边都不挨着的凳子上。 “我是程颐。”程颐双手托着下巴。 “找我什么事。”星野泷的声音听起来清脆，但是仔细听一下，确实可以听出区别了。从遇到季萧之后，星野泷开始找回自己了。 “男的？”程颐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很有特点嘛！你想不想出名变红？” “不想。” “为什么不想？！”程颐有些惊讶，“我换个问法，想让舞蹈生涯更光明吗？” “我真的不想。”星野泷看着程颐，“我这样很好。谢谢。” “还真是不太好说话。”程颐叹口气。随后拿出手机。“扫个码吧，加个好友，如果有什么事，好联系。” 星野泷看看程颐，拿出手机加了好友。 “这里会跳舞的很多，你可以继续找，但恕我爱莫能助。”星野泷说罢起身弯腰鞠躬，随后离开了。 熊丽托着腮帮，若有所思，如果星野泷是个女人，那这个性格就像女王一样。可他是个男人，那性格还真是别扭。 “你要再看会吗？”熊丽问程颐。 “好啊。在辞海找我之前。” …… 之后的几天，程颐一直坐在固定的位置，借着昏暗的灯光隐匿，喝着同样的酒，看着同样的人，只是一天比一天沉溺。 星野泷结束舞台上表演，换了自己的衣服。没有人在意他穿的怎样。 程颐把酒饮尽，看着星野泷。 “怎么了？”程颐笑着，询问星野泷。 “你的经纪人知道吗？你每天在这灯红酒绿里沉溺，对自己是不负责任。”星野泷把程颐面前的酒瓶拿起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坐在程颐对面。 “有什么责任要负，都是靠流量靠脸的，赚够钱了，也就该过普通人的生活了。”程颐不想把自己的人生说的那么直白。 “干一行爱一行。” “想出名吗？我想邀请你来我的舞团。” “我做不来。”星野泷还是拒绝。 程颐端着的酒杯停了一下，似乎有些什么事要说。但程颐看了一眼星野泷，酒杯放在桌上。 “你和我是一路人吗？” 程颐的话打到星野泷身上。星野泷还没反应过来，程颐立刻摆手，移开视线，“我只是随便一说，我可能喝多了。” 在程颐的脸上，星野泷看到了期待和一瞬间的希望。但星野泷不明白程颐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一个艺人，在吃喝不愁的时候应该会选择寻求精神的契合吧，寻求精神上的期待吗？星野泷起身拿起旁边被冷落的酒瓶，给程颐倒满酒。一路人吗？谁和谁才是真正的一路人呢？ “是我喝多了。”程颐见星野泷没有回答，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俞尚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端了果盘走到桌前，放下果盘时特意看了一眼星野泷，万年不变的清淡如水，似乎毫无感情波澜。 “吃点水果，你俩给我注意点。”俞尚嘱咐星野泷。 说是这么说，男人喝酒不是有心事就是苦情。喝起酒来谁劝得住。 程颐一杯接一杯，三杯下肚后，星野泷实在有些不忍，就抓住酒瓶拉倒自己面前，程颐微醺的抬头，眼眸中的湿润被灯光映的时而闪烁时而无光。 “别喝了，叫你经纪人来接你吧。” “我不需要。”程颐说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着眉间。 星野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起身拿着酒瓶走到吧台，把酒瓶放在吧台。 “就剩下一杯的量了。”星野泷看着俞尚，把酒瓶推到俞尚面前。 “倒这里吧，一会儿就喝掉。”俞尚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星野泷随后将剩余的酒倒在杯子里。 “星野泷，”俞尚看着酒杯，突然开口，“月底我要去求婚了，我想关一天门，在这里和兰静求婚，我希望你能见证一下。这些年来我们三个人磕磕绊绊走到现在，虽然你是个沉默少语的人，但你从来没有疏远过我们。我们也从没想过打扰你的过去。就当是挚友，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请求。” “我会在这里等你的。等你和兰姐的爱情常跑结束。”星野泷微微笑了，他端起酒杯的一刹那，让俞尚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俞尚说完就后悔了，“你当我没说！” “我听见了。”星野泷喝了口酒，“我知道你在夸我。” “你变了，你知道吗？”俞尚认真的看着星野泷，“你遇到了一个对的人。” 星野泷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俞尚，随后转身离开了吧台。 程颐看着星野泷，眼里只有星野泷的身影，如果能把他带到舞团，那对程颐来说，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可程颐知道，辞海不希望程颐再去弄舞团的事，因为程颐的地位并不稳固。 我要想办法让他来帮我训练舞团。程颐这样想着，但微醺的程颐迷糊间还是打了辞海的电话。 “你在路口等我。”程颐吐出几个字。 这夜越来越深。 好像有什么秘密要藏匿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