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滑雪场，言传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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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贺文彬半仰池边，湿毛巾挡住了他的眼神。 “总经理，我不想骗你。所以，关于我的这部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慢慢告诉你。” 季明礼侧过头，深情地看着距离他咫尺之遥的人，即使他知道贺文彬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无论如何，我的身份不会对Dreams造成任何负面影响，而且，我永远会和贺总站在同一阵营。请你相信我。” “……季明礼，是你的真名吗？”贺文彬忽然问。 “是。”季明礼低声道：“这是我唯一的亲人给我起的名字。他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老师，教会我很多保命的本领，滑雪就是其中之一。” “能教导出像你这么聪明的学生，他一定是位非常厉害的老师了。” “是啊。”季明礼低下头，额发挡住了他的视线：“只可惜那时候我不喜欢滑雪，每次总想方设法地从半山腰溜走……如果他还能再教我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逃课了。” 季明礼刚从实验基地苏醒过来不到两年，就已经突破了SOD前总指挥年轻时候创下的各项体能训练记录。他唯独不喜欢下水，以及一切和水沾边的户外场景，滑雪就是其中之一。 贺博士曾向头疼无比的季总指挥解释过，当初被他带回来的孩子是在漆黑的雨夜里掉进大海，最终窒息身亡的。 虽然脑干细胞只占整个身体的0.01％，但神经元细胞的植入依然对全人造仿生的身体有不可逆转的影响。 季总指挥当时很无奈，于是只得对季明礼的滑雪急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贺文彬问。 季明礼摇摇头：“老师去世之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走到哪里算哪里。” 他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轻声说：“不过呢，我现在终于有了想要永远留下的地方。”眼中的阴霾也随之散开，如雨后初晴。 自醒来之后，季明礼就一直四海为家。他没有记忆，自然也就没有过去。他孤身一人行走在茫茫天地间，自由自在，随遇而安。 而现在，他永远前行的脚步终于要为一个人停下来；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愉此一生都想要好好守护的人。 虽然发现得晚了点，但还好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水雾笼罩着他二人的身影。 良久之后，贺文彬才缓缓地问：“一直都是一个人？” 季明礼点点头。 “那至少告诉我，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滑雪运动员吗？” 贺文彬依然对此耿耿于怀，尤其是季明礼不经意间说出的‘滑雪总逃课’，精准刺激了总经理那颗从来没输过的骄傲之心。 哪怕贺总经理耐性再好，此时也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冲上去逼他开口了。 “算是吧，”季明礼唇角一弯，“总经理，反正我的老师已经不在人世，你也拜师无门，不如考虑跟我学？” 贺文彬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败下阵来：“好，你开价吧。” “为了公平起见，我教你滑雪，你教我唱歌，怎么样？” 贺文彬额角抽搐，“……我选择付你学费。” 季明礼嘟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总经理，你也知道我们做公关的应酬多，以后要是遇到不得不开嗓的场面，我肯定会吓到客户的。到时候别人发现我是你手下的人，那丢的就是总经理你的脸，砸的是Dreams的招牌……” “知道了。”贺文彬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张嘴那么能说会道，为什么唱歌可以比乌鸦乱叫还难听。” 季明礼超委屈：“所以才要你教我嘛！” “那就等时长交换吧。话先说在前面，我可没什么耐心，你学不会是你的事，不要赖在我头上。” “哦……那总经理，如果你学不会怎么办？” “……” “当我没说。” 接下来几天是自由行。 易晗去了市区里的mall大买特买；林禹寒和白逸飞以及刚巧就在岛国的赖总一同去远足；贺文彬则开始了他早就预约好的一系列的供应商出口贸易的农场工厂果园茶庄等参观活动。 日向青彦当向导和司机，季明礼自然不可能放他俩一起去。在贺文彬还没主动提出来之前，季明礼就已经偷偷打听好了总经理的一系列行程并表示他要全程陪同。 有个免费青壮年劳工随行拿东西拍照做记录整理，贺文彬当然没什么意见。 他们先是去了青野居旗下生产速食泡芙的一家奶油工厂。贺文彬进去以后就全身心投入到了从原材料到加工到最后封装的每一个环节。 由于厂内不能摄影，也不可以用笔记本电脑，所以季明礼想要偷偷拍点总经理认真工作的私照上传的念头彻底泡了汤。 前天从外网lns转发的滑雪视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仅是粉丝，就连路人都为视频中英姿飒爽的身影所折服，关注数和日均流量都跃上了又一个新高峰。 赖明燚不厌其烦地给季明礼发私信撩sao，好一副jian商嘴脸：“你们贺总这一周数据抢眼，要不要我再请之前的推手帮忙在其他平台也营业一下？文案给你算五折，”诸如此类，季明礼冷着脸回了几个黑线的表情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季明礼，你过来一下。”是贺文彬在叫他。 “来了来了！”他立马热情地走了过去，“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 贺文彬就算出门玩一趟也闲不下来，花了四天时间参观考察。从农作物到海产品，从冰激凌到舒芙蕾，让鲜少研究美食的季明礼都颇有收获。 一路上风景不错，好吃的又多，虽然行程排得很满，在每个地点都不能过多停留，可季明礼却觉得，这种难得一次的旅行非常充实。 他喜欢贺文彬认真专注时的模样，也乐意和他共同去了解新鲜的事物，去感受五花八门的创意。 自从来到洛城后，在贺文彬的魔鬼调教下，季明礼也已经摸透了大部分餐饮运营和酒店管理的门道。他本就记忆力超强，过目不忘，学什么东西都快得惊人。 虽然他和贺文彬所擅长的领域天南海北，但俩人热爱钻研、喜欢探索和挖掘崭新思路的精神是绝对相同的。 只有他能跟上贺文彬的思路，而贺文彬也愿意对他倾囊相授。 所以这次出行，才会只带上他一个人。 就像他刚来Dreams那阵，曾无数次留下和贺文彬共同加班的日子一样。 如今细细回忆，季明礼才恍然大悟——原来总经理当时让他留下，不是为了故意为难他，也不是要想方设法折磨他。贺文彬是高傲的人，就算起了栽培的心思，也绝不会主动告诉他。 ”……小季，总经理他越是对你要求得严格，就越能证明他把你和别人看得不一样。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轻易否定你自己，也不要辜负了总经理对你的期待。其实，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应该也蛮有危机感的吧，我们都看得出来。” 易晗曾今对他说过的话，总是来来回回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原来，贺文彬一直都是如此地器重他。 哪怕他的存在可能会对他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贺文彬也仍旧愿意在自己擅长的专业领域上对他悉心指点，对他毫无保留。 而自己却对他做了那种事，还用最卑劣的方式伤害了他的信任。 那一晚贺文彬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季明礼能感觉得到，他已经不会再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后悔，内疚，自责……季明礼自苏醒过来以后，还是一次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心脏会因为这些从未有过的情绪不停地抽痛。 他们白天在外面忙碌，用完晚餐后就会回到雪场里。 之所以是等天黑以后，当然是因为贺总经理要面子，绝对不能让同行的人看到季明礼教他滑雪的场景。 言传身教是必须的。 贴身嘛，自然免不了肢体接触。即使俩人都穿得不算少，可这样程度的触碰就足已让季明礼回味很久。 有时候他会站在贺文彬的背后，帮他纠正拿预备时握撑杆的姿势。因为贴得很近的缘故，季明礼总能在嗅到贺文彬发梢间清爽好闻的气味。 他一直很喜欢贺文彬用的沐浴液和洗发水，所以自己也跟着买相同款的。 “你发什么呆？再来！” 贺文彬要强的性子在这种时候简直原形毕露。 “……再来一次！” 练习很枯燥，需要一直不停地重复。动作太难的时候，他也会摔倒，会弄得衣服头发里都是雪，和季明礼发在他社交账号上那段帅气逼人的滑雪秀简直天差地别。 他最想学的是季明礼那天做的高难度后空腾翻。可是，在这种场地里练那个姿势容易出事，季明礼只能从简单的侧身腾空开始教起。 贺文彬不厌其烦地把一个动作练了数十次，仍旧不知疲倦。 “再来！”又一次失败了，那就再重新来过。 季明礼有些心疼，但这种时候，他绝不会上前说任何好听的话，因为他知道，总经理不需要安慰。 他们本就是一类人。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绝。 不把自己逼到极限，怎么能说自己做不到？ 那个站在聚光灯下永远淡然自若的贺文彬，以及这个在雪地里挣扎着一次又一次狼狈摔倒的贺文彬…… 季明礼心想，这个样子的贺文彬，他一个人看过就够了。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理所当然的成功。 哪怕天资过人，也一样要努力。 每天晚上都是季明礼好说歹说才总算把贺文彬从滑雪场里拖了回去。 “总经理，这就跟你做饭是一个道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滑雪宗师的！先回去休息，把摔伤的地方处理一下！” “不行，等回到洛城就没有这么好的雪了！再来一次，最后一次！季明礼你说话不算话！……”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雪城酒店每天晚上都会上演一次。 季明礼自认为他指定的训练计划对普通人来说强度已经很高了，但自小就喜欢户外运动的贺总经理体能素质非常好，除了喘气厉害一些之外，第二天照常该出行出行，丝毫看不出困倦之色。 晚上回去休息之前，季明礼会在温泉里帮总经理按摩一下酸痛紧绷的腿部肌rou。 几天下来，白净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多不胜数，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季明礼心疼，贺文彬却问他：“你第一次滑雪的时候，难道没有摔过？” 自然是摔过的。 “但是你现在却不会再摔了。”贺文彬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越怕摔倒，就越要努力让自己不会再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