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我的心从始至终，只为你打开

    由于晚上还要泡温泉，所以他们并没有在ktv待到深夜。酒店离得不算远，几人沿着散步小道悠然自得地往回走，欣赏道路两旁的雪景。

    唯独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走在最前面，兴致明显不在风景上的季明礼；另一个则是走在最末尾，明显心不在焉的贺文彬。

    贺文彬出来的时候故意和季明礼错开了十几步的距离，脑海中回旋着刚才在包厢里季明礼凑到他耳朵旁边说的那句话，手里紧紧捏着的房卡似乎都变得烫手了起来。

    之前在对方办公室里羞耻的一幕还记忆犹新，难道今晚又要……酒店大门近在眼前，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贺文彬的耳朵越来越红。

    和大家道别之后，季明礼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一点也不担心贺文彬这次还会去和日向青彦一起泡温泉。以总经理那高傲不服输的个性，他要不是查不清自己在哪里练就的滑雪本领，恐怕今晚觉都要睡不着了。

    季明礼其实有些紧张，他哼着走调的小曲，在浴室里来回摆弄自己的发型。

    果然如他所料，不到半个钟头，门铃响了。

    贺文彬站在门口，神情很淡然，手里拿着一个布艺小口袋。

    “我不是给你房卡了，怎么不直接进来？”季明礼拉开房门，侧过身。

    贺文彬直直地走到沙发旁才顿住脚步，淡道：“我没有擅闯别人房间的习惯。”

    室内暖气很足，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修身衬衣，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外头罩着薄款长风衣，恨不得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严严实实遮起来。若不是发梢还有些湿润，没有梳理整齐，这模样就是出门谈生意都足够正经了。

    “我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总经理竟然真的会洗澡……而且速度还真快。”

    季明礼走过去，停在他身旁，无比享受地嗅着那还带着水汽的茶红色头发，打趣道：“总经理，你穿成这样到我房间里来，要是被他们看到了，会被误以为是你在放假时间段还变态地逼着我加班呢。”

    贺文彬并不愿和他继续闲聊，开门见山地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在了房间正中的那张kingsize大床上。

    “先说条件吧，我会尽力满足你。作为交换，你一定要把你学滑雪的渠道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季明礼只是笑笑，“我也去洗个澡，总经理等我一下。十分钟。”

    他淋浴很快，随意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就披着浴袍出来了。

    贺文彬背对着浴室的方向，坐在床沿，他原本穿在身上的那件风衣已经被脱了下来。季明礼在屋里小范围环视了一圈，发现深色的风衣被仔细妥帖地挂在了衣柜里，下面放着一双内嵌毛的浅米色拖鞋。

    同样挂在衣橱里的，还有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季明礼看着摆放整齐的鞋子，皱了皱眉。

    他几步走到大床旁，贺文彬听到声音，于是主动把衬衣扣子也一颗颗解开。

    总经理赤裸着双腿坐在柔软的床上，陷进去的被单遮住了大半腿根，只露出两截莹白的小腿，有些尴尬地并拢在一起。

    他的眼睫毛微微低垂着，听到了季明礼的脚步声，显然更紧张了一些。手指紧抓着刚才带进来的小口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倒在了床上。

    首先是一管崭新的润滑液和几支安全套，还有一些季明礼非常熟悉的情趣道具：手铐，跳蛋，束缚器，鞭子，乳钉等等，一样一样地被展示了出来。

    贺文彬低着头不去看他，脸上却愈加红了几分。

    季明礼来到他的面前，半跪在地毯上，冷不丁伸手抓住了那只漂亮的脚踝。

    掌心很热，几乎灼伤了微凉的皮肤。贺文彬像是被烫到了，下意识想要踢开他，但又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只能勉强维持着平静不曾发作。

    季明礼故意用以前那种轻佻的口吻：“总经理怎么把这些东西随身带过来了，过安检时x光可是能照出来的。还是说太久没用道具，光靠我的宝贝已经无法满足你了？总经理果然是yin荡饥渴得不得了呢。”

    “……”贺文彬别开视线，轻声说：“季明礼，反正都要做，这些总比在酒店里随手买的廉价一次性情趣制品强。明后天还有拜访酒庄茶山和农果园的日程安排，我不想因为陪你上床受伤，那样会耽误我的工作。至少，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办完事之后，把该告诉我的都说清楚。”

    季明礼半晌都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取过那个布口袋把东西全部装了回去放在地上，然后重新轻柔地握住贺文彬的两只手。

    “总经理，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话，是认真的。你却带着这些东西，把我叫你来我房里的意思又解读成一笔交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不信守承诺的人吗？”

    难道让自己洗好澡再来还能有什么别的解读？贺文彬皱眉，不明白这家伙又要玩什么花样。

    “我说过，不会再勉强你的。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季明礼把一套跟自己身上同款的白色毛绒浴衣披在了贺文彬的肩膀上，仔细地为他拉拢领子，“今早你走后，我一个人想了很久。”

    “……你说，我们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但我却不这样觉得。

    一改往常的不正经，季明礼此时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他深邃的眼睛里映出贺文彬的倒影，仿佛凝视自己一生追逐永不放手的风景。

    “无论是留在你身边工作，还是和你上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从来没有。”他说：“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要得到你。那种前所未有的欲望让我失去了理智，只想用最快的方式把你变成我的人……我承认，我用手段的很卑鄙，我从前威胁过你，强迫过你，我的自私伤害了你，我错得很彻底。”

    “……可从始至终，我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谎话。贺总，无论是留在Dreams陪你加班还是日常照顾你，甚至是在床上……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做任何事来偿还。所以，严格来说，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利用的关系。”

    季明礼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轻薄的储存卡，放进贺文彬的掌心。他抬头，从下自上仰望着那双总能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砰砰乱跳的眼睛，“这是当初我拿到的视频，所有和你有关的片段都在里面，没有备份。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小小的储存卡安静地躺在贺文彬的手里，贺文彬一怔，下意识握紧手指。他没有说话，但季明礼却发现他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总经理，对不起。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你。我太过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人，却选择了最差劲的方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我的行为确实对你造成了伤害。”

    季明礼低下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奢求你会原谅我，但从今天起，我会尽己所能地补偿你。如果可以，以后你需要的任何情报，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帮你争取，无论你要什么，我都能帮你拿到。”

    他捧起贺文彬的双手，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不舍得放开。

    “以后不要再拿自己去做交易了，好吗？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就算拼了命都会帮你的。”

    贺文彬终于抬起头，他看向季明礼，“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用陪你上床了，是这样吗？”

    季明礼郑重其事地举起自己的手放在心脏上，认真地点点头。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这个东西一旦交给我，我就不会还给你了。”

    他的手指捏紧那个储存卡，猛一用力，清脆的碎裂声中，原本崭新的SD内存卡一分为二。

    “希望你遵守诺言。”

    季明礼觉得，这一刻贺文彬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他也笑了：“时间会向你证明的。总经理，我的心从始至终，只为你打开。你想知道的事，我也会告诉你。”

    贺文彬不太习惯季明礼这样说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季明礼也不急着继续话题，他半跪在地，拉过贺文彬的右手，微笑抬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你好，贺文彬先生，我是季明礼。很抱歉之前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希望从现在起，我们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万分紧张，克制着心中山洪海啸般的情愫，最终只如同初次见面那般，绅士地握着那只手，然后低头在手背上印下一个礼节性的轻吻。

    贺文彬却问：“既然不是上床，那你为什么要在ktv里对我说那种暗示性的话？”

    季明礼眨了眨眼睛：“其实……”

    贺文彬谨慎地看着他。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以前不喜欢泡温泉，所以对温泉文化并不怎么了解。今天忽然就想去试试，但想到岛国这边的温泉习俗又和咱们不同，我怕一个人去会闹笑话……”

    “所以想让我带你一起去？”

    “嗯。”季明礼非常陈恳地看着他的眼睛，“可以吗？”

    贺文彬站起来，把毛拖鞋重新穿回脚上，回过头斜睨了他一眼：“傻子，不用在房间里提前洗澡，进去之后里边有淋浴的设施。”

    跟着贺文彬走出门的时候，季明礼转身看了一眼窗户外面。

    刚才还下着的小雪不知何时停了，雾气逐渐散去，晴朗的夜空正中挂着一轮洁白的圆月，星芒在四周闪烁。

    他原本有很多话想对贺文彬说。

    可是这样的夜，这样的雪，或许放松身心地泡个温泉才是首选。

    毕竟，来日方长。

    季明礼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他拉上了房门，紧追上前方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