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意
莫里斯在将葡萄捏碎之后放进容器里后又呆了一会儿才和临沭说了再见，莫里斯向着临沭和临旬挥挥手，然后走出院子的时候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里老是停着车，或许是哪家买了新车？ 莫里斯这样想着也收回了视线，然后转身向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而车里的杨澜却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莫里斯再看一会，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冲出去给他一拳。 还好，他走了。 杨澜单手细细抚摸着方向盘，然后收回视线看着临沭的院子。 这是他第二次来，上次回去之后，他消沉了两天。然后他在某个晚上又收到了侦探的照片，大多都是临沭和临旬的笑容，时不时会有那个叫莫里斯的法国人出境。 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自己的还没有终止那场交易，他告诉那个侦探社不用再拍照片了，又结了尾款。然后他看着那些照片看了一页，他本来想把莫里斯剪下来，但是拿着剪刀的时候从剪刀里看见了自己狰狞的样子，最后他没有剪掉。 他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那些照片，然后小心的找了一个新相册将那些照片放好放在了枕头旁边。也许是太久没睡了，也许是之前看照片哭得脱力了，他那天晚上睡了个好觉。 然后第二天他报了一个摄影班，他开始晨跑，不过大概是因为身体被糟蹋了挺久的，他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然后他坚持走了一会儿回家吃早餐再去上班。 之后他晨跑、吃早餐、上班，抽时间上上课，然后睡觉，就这样过了几天。他昨天看到了日历上的红圈，然后他仔细地刮了胡子理了头发选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甚至喷了一些香水，然飞了十二个小时来到了这个小镇，这个藏着他的小沭的小镇。 到了这个小镇依旧租了一辆车开着到了这里开始静静的看着临沭他们，看着临沭画画，看着他们洗葡萄捏葡萄，看着那个老男人和旬旬玩水，然后离开 他依旧会难受，但是没有之前那么疯狂了，大概是难受太久快要习惯了，或者是看着临沭和临旬的笑容发现自己难受一点没什么，总比所有人都难受要好。 于是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些让他嫉妒的场景，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甚至在中午还自己吃了个面包。 杨澜看了一会，临沭就带着临旬进了屋子，杨澜知道，临沭要准备晚餐了。再过一个多小时，临沭就会带着临旬出门消食。 杨澜看了看已经有些黑的天空，然后打开了副驾驶上面的袋子，里面有他买的食物，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奶油面包吃了起来。 其实他不喜欢吃面包，也不喜欢吃奶油，而且以因为临沭离开的日子都没有什么胃口，所以他根本没有什么食欲可言。 但是他还是扯下面包就着水一点点的吃进嘴里，他需要要维持自己的体重，他不能像之前那么消瘦下去。 那只花孔雀虽然是老了一点，但是他有一张好脸，还有一个好身材。因为是西方人的原因，看着比他要壮实一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和小沭站在一起的时候有些相配。 杨澜想到这里咽下自己嘴里的面包然后掰过后视镜打量着自己，不行，还是太瘦了，而且就算扑了粉还是可以看见黑眼圈，脸上也没有什么rou，活像是个活死人。 杨澜对着后视镜笑了笑，果然丑得可怕。 杨澜冷漠的将后视镜拿开，然后继续吃着面包看着不远处的那栋房子，他看着房子里的灯光，可以想象临沭在里面准备晚餐，而临旬应该会在一边乖巧的自己玩。 他们之前，大多时候都是杨姐做饭，偶尔他和临沭都会下厨。说起来，当时为了讨小沭欢心他天天给小沭带便当，他当时还特意去学了做菜。小沭每次接到便当的时候都有些高兴，时不时也会给他带自己做的甜点。 杨澜想到当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看见了自己手，手上还有当时学做饭时候留下的痕迹。这双手曾经给临沭做过饭，也曾拥抱临沭，也曾在那天为临沭带上戒指，也曾将临旬抱在怀里举高高，也在晚上悄悄摸上临沭的私处然后笑嘻嘻的将临沭吃掉。 现在这双手变得皮包骨头看着有些像是树枝，一点都配不上上面依旧闪亮的戒指；现在这双手在掰着面包喂进自己嘴里，其实一点都不想吃进去。杨澜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看着它们在空中划过的弧度慢慢的笑了，上面好歹还戴着他们的婚戒。 挺好的，对吧。 或许是受到的刺激够了，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如果之前他看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要疯吧。 或许是知道没什么机会了，所以他的情绪倒是稳定了。 说起来也是有些可笑，杨澜自嘲的笑笑，然后继续一点点的吃着面包。 他吃的很慢，一口面包一口水才能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一个面包一瓶水吃了一个多小时，当他当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巴里的时候，他看见临沭牵着临旬出来了。 这一刻，他的舌头才尝到了一些甜味，而不是之前那样令人作呕的甜腻口味，而是一种微微的甜，但是这样的甜对于他这个满是苦涩的人已经很好了。 杨澜吞下了面包有些回味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等到临沭他们走远了之后他才带着帽子打开门走了出去慢慢的跟在了临沭他们身后。 杨澜看着临沭牵着临旬走到了河边慢慢的走着，他双手放在衣服里慢慢的跟在临沭身后，不远不进，也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安纳西有散步的习惯，河边有一些人，他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他穿着安纳西人经常穿的经典衣服，他慢悠悠的步伐让他融入这个小镇。无人知道他们身边有一个跟踪者，无人看见他嘴角的笑意。 杨澜就这样静静的跟在临沭他们后面，他与无数人擦肩而过，然后只跟着眼前那个人。 他看着临沭在花店旁边听下了步伐，然后买了几株花继续走，他也去那个花店里买了点花然后小心的放在自己手肘出夹住继续走。 他看着灯光打在临沭身上，他看着旁边的河水上面波光粼粼，他听着自己心脏传来的愉悦感，他拨弄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花瓣，是一种柔软的触感。 等到逛了一圈，临沭带着临旬回了家，他站在远处看着临沭带着临旬拿起小锄头在院子里挖坑，然后小心的将那些买来的花种下，然后浇水之后拉着临旬进了屋子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杨澜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双手捧着自己买的花，然后低头闻了闻，有香味，但是不浓郁，是让人舒心的味道。 杨澜走到车边打开车门进去了，然后小心的将花放在了副驾驶，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发了之后，他调整了座椅半躺下，他向后挪了挪将脚抬上来，然后用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侧躺着看向临沭房子里的灯光，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莫里斯也坐在窗户旁边看着临沭家里的灯光，莫里斯看着临沭家里暖黄的灯光过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本子，然后拿出一只钢笔开始添墨水。 大概是小时候和年轻的时候留下的影响，让他更喜欢用写的方式记录一下自己的生活，临大概没有这样的习惯吧，莫里斯擦着钢笔上的墨水这样想着。 他翻开了本子，从空白的那一页开始写。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奇妙的事情，毕竟我在此之前并没有喜欢过谁。他是一个美好的人，他就像是儿时我在祖母家看见的那套珍贵的瓷器一样美丽，值得一提的是，他和那套瓷器来自一个地方，一个神奇的地方。它创造了让我们痴迷的瓷器，也创造了让我痴迷的他。 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临的样子，我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我那天从酒馆回来，我在本来应该没有人的地方碰见了两个天使。我看见抱着熏熏的临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天使。他们的脸上的曲线那么柔和，他们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就像是熟透了的葡萄一样。 虽然我正常开车回家了，但是我记得我当时差点打错了方向盘，特别是临看向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回避了他的目光，虽然他并不能看见我。然后我去打了招呼，我们变得亲密起来。 临很美好，我想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还有熏熏，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照顾他们一辈子，虽然也许我并不能照顾到什么。愚蠢的我今天才发现了自己的感情，然后我变得奇怪了。 我开始不敢看临，我开始莫名奇妙的脸红和呼吸急促，甚至有时候像个傻子，我现在回想我这一天，比安德烈小时候踩到狗屎还要蠢。 还有一件事，临有熏熏，我不知道临有没有伴侣。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私心不想临有爱人，我可以当他的爱人。嘿，我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本来想问临的，但是却又没有问出口。 其实也有些担心，毕竟临看着不需要一个爱人来点缀自己的生活，他优秀到自己一个人带着熏熏就可以过得很好。而且，东方人似乎都喜欢年轻的爱人，或者说是要相对，而我大了临十岁。 我第一次讨厌我的年纪，我刚刚看了看镜子里的我，我发现我已经有了一点皱纹，但是临看着还是很小的样子，皮肤也和熏熏一样好，所以我去店里买了一点护肤品，那位女士听见我的要求之后极力推荐了一些，然后笑着送我出了门。 我希望那些东西可以帮助我慢一点变老，或许可以让安德烈给我从巴黎带一些东西过来，毕竟他老是给我念叨这些。 虽然有很多忧伤的地方，但是爱上临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的心就仿佛被一朵白云托举着，那样的感觉很奇妙。 我想我还是需要问一下临有没有爱人，我现在才发现，就算临没有爱人临也不一定接受我。 这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且好像安德烈说过他追一位女士失败了那位女士把他完全拉黑了，临会把我拉黑吗？或者带着熏熏回到中国？ 考虑到这些情况，我还是仔细问问临的家在那里吧，毕竟中国太大了，而且中国太远了，我肯定查不到临的消息。 或许可以求助一下乔安? 还是算了吧，写得有点多了。 嗯，总的来说就是我爱上了一个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希望我能参与到他未来的生命里。 十月十五日 秋” 莫里斯写完之后盖好了钢笔，然后静静的看着临沭家里的灯光，慢慢的笑了，深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又带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