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贵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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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午后,马车载着前来赴约的贵客们,在潘斯沃思家宅外面排起了队。这又是一个难得的晴天,空气里开始有了些许热度,等待下车的夫人们、公子们晃着手中的各色折扇,恐怕体温升高。众所周知,一个发热的Omega容易做出将来会后悔的决定。 当他们抱怨着排在前头的车夫动作太慢,又被突入视野的另一番情景惊吓到了:一架没有套马的古怪车辆咆哮着从旁经过,车尾喷出的黑烟熏污了年轻公子们彩色明亮的夏装,他们的怨怒被隆隆的引擎声盖过。 菲利克斯·达令在前厅门口远远目睹着这一切。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身旁的管家。 “据我所知,少爷,它是叫做‘自动汽车’。” “……这东西上路合法吗?” “这个嘛……”管家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那怪物在宅院前停下了,驾座上是个褐发的Omega青年,鼻子上架着一副圆圆的墨镜片。那公子从车上跳下来,摘下墨镜,让人得以看清他俊朗的眉眼和红润的脸颊;他的侍童正从车后卸下那些高高堆起的行李箱。 菲利克斯窥视着新来的客人,又摸出父亲给的照片看了看,果然是他:哈珀·雷明顿。 “这是个好机会!” “家主?”菲利克斯没注意到父亲什么时候溜到他背后的。 “你看,那个愚蠢的外国Omega,把车道挡住了。你快下去,叫他把那个什么……” “自动汽车,老爷。”管家适时地提醒。 “对,那个,叫他移开,”男爵回头对管家道了声谢,又继续布置他的计划,“这一来,他肯定要问你是什么人,这不就介绍成了?“ 菲利克斯斜他一眼,“我还当你有什么高招,要是拦个车就能求到婚,这个国家的公路可就没地方走车了——全都站满了单身Alpha!” “少跟我耍滑头,快去!” 菲利克斯在父亲的催促下硬着头皮出门去,溜下台阶,走近那只停在家门前的钢铁怪物。 “对不起,这位公子,”他微微躬身表示歉意,“你不能停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不是潘斯沃思庄园吗?”那个Omega睁大眼睛看着他。那是一双温暖而不设防备的褐色眼睛。 “是的,你没来错地方。但你走错边了,这是出门的方向。” “啊?是这样吗?”他回头看了看,终于注意到被妨碍的其他宾客和仆人们脸上的不满。 “在本国车马要靠左行。”菲利克斯耐心解释。 “……啊哈,原来如此!”哈珀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折扇敲了一下手心,“我这一路上差点撞上三辆马车!我还在想这是为什么!”他说着发出一串爽朗的大笑。 菲利克斯心里落下一滴汗:这家伙看样子是不太聪明。转念又想:是傻瓜倒好,骗他脱下裤子或许没那么难。家主的安排果然有他的道理。 “那么我该停在哪?”哈珀发问,“你们这里有存放汽车的地方吗?” “呃,没有,但你可以让它留在草坪上,至少不会妨碍其他人下车。” 哈珀爽快地点点头,一手挽着他的白色衣摆、爬上车座,重新发动这座驾,伴着震耳的噪音碾到草坪上。 再次下车时,他终于想起过问这位迎接他的Alpha,“还没请问,你是哪位?” “潘斯沃思男爵长子,菲利克斯·达令,为您效劳。” “哦,幸会幸会!我是哈珀·雷明顿。”Omega伸出手,“你们家这宅子真不错!” 菲利克斯怀疑这是握手的邀请,但谨慎起见,还是捏住那穿着乳白色皮手套的手指,俯身吻了一下。 “……你们这里不握手的?”哈珀又露出一派天真的惊讶。 “握手只在Alpha之间。” “啊,多谢你告诉我!不然我又要闹笑话了!”他笑着挠了挠头。 “那么,如果你允许我护送你进门……?”菲利克斯曲起手臂,示意对方挽进来。 “当然!” 他们挽着手登上前门露台,管家见客人到来,立刻通报身份: “哈珀·雷明顿公子!” 等在前厅的潘斯沃思男爵和他的夫人微笑着迎上来,哈珀允许男爵吻了他的手,又和男爵夫人贴面亲吻。 “我爹地原本要过来的,但他太忙了,我替他问候你们!” “很遗憾,”男爵夫人客套说,“也请你转告他:这里随时欢迎他来做客。” “看来你已经见过我的继承人了。”男爵向他的长子丢了个“干得好”的眼神。 “哦是的!”哈珀用他单纯愉快的大眼睛看了看菲利克斯,“他教了我一些这里的习俗。” “那么,我就委任他对你多加照顾了——好吗,菲利克斯?” “没问题,家主。” 菲利克斯挽着哈珀走去一旁,放他的父亲们去迎接新来的宾客。他从衣袋里摸出烟盒,“来根烟吗,哈珀公子?” “谢谢,我自己带了。”哈珀扭头喊了一声:“巴菲!”他的侍童立刻端着木盒跑来,掀开盒盖请他挑选里面的雪茄烟。哈珀挑了一只雪茄衔在嘴上,侍童划燃火柴为他点烟。 抽雪茄的Omega?菲利克斯在心里打了个结。 “听说你家主是生意人,是做什么生意呢?”他随口找话聊下去。 “什么都做!他的生意太多了我都记不清楚……哦,他最近刚投资了一口石油井,他说将来人人都会有自动汽车,石油就值钱了……他说的这些我一点也不懂。我爹地说我是个木桩脑袋,他说的太对了!”哈珀说完,又留下清脆的笑声。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菲利克斯干笑着想。 在他们吸烟、闲聊之际,又一位客人在管家的通报声中登场。 “艾薇·佩蒂夫人!” 佩蒂夫人摇着他的黑色羽毛扇走进来。由于还在服丧期内,他身上没有过多色彩,鸦黑的丝绒外套只有胸前单排纽扣是金铜色的,领花是一串铃兰。这一身装扮,虽说是丧服却并不沉闷。他不久前才剪短的黑发还没长长多少,平整地斜分着,左眼的金边单片镜圈住一只蓝眼,似乎为它染了一层与右眼不同的色泽。 注意到这位新寡的美人,停留在大厅的宾客们都窃窃议论:这么快就出门来找新丈夫,该说是无情还是多情呢? 凯恩在不远处注视着他的双亲与佩蒂夫人短暂寒暄……既然愿意穿着丧服出来交际,要他张开腿也不会太难吧?凯恩试着乐观一点,但这个Omega嘴角勾起的邪气微笑给他不好的预感。 下一分钟,他就看到佩蒂夫人和他兄弟雷登谈笑起来,佩蒂用折起的羽毛扇轻扫过雷登的肩,两个人笑得不清不白的。毫无疑问,佩蒂夫人是被雷登染指的无数Omega之一。凯恩无法清除脑子里自动画成的苟合情景,他感到被污染了。不管家主怎么说,他绝不会碰雷登那个混蛋的姘头! 他想去父亲面前发表这份严肃声明,但现在不是时候,他的双亲正忙着迎接另一家客人: “方斯先生与夫人,及罗温公子!” 方斯先生是个小个子Alpha,蓄着一把棕红色的络腮胡须,他的Omega也同样貌不惊人,他们家刚满十八岁的独生子却是个标致少年。罗温·方斯披着和他父亲一样的鹿色卷发,鼻梁上的几点雀斑虽是美中不足,却让那张白瓷般的脸更生动了。尽管只是个商人的儿子,他的打扮并不逊于在场的贵族子弟,看得出花费了不少心思:天蓝色的府绸礼服,袖口缀了黑色的蕾丝边,灰色雪纺纱领巾由金针别住,针头是一粒欧泊石。 “爵爷,夫人,感谢你们的邀请!”方斯先生用夸张的热情表示诚意,“我带来了我们品牌最新推出的巧克力礼盒,希望你们喜欢。” “哦,你们太客气了(That,s so sweet of you)。”男爵夫人说着,分神看了看正在搬动礼品的侍童们,为他们怀里高高摞起的礼盒而惊讶地眨眼。 “它们确实很甜,我是说巧克力。”方斯先生说着不高明的笑话,“这里面有我们今年增加的新口味……” “家主!”小罗温伸手扯了扯方斯先生的衣角,像是嫌弃父亲给他丢脸了,“别再提巧克力了!” “有什么妨碍,”男爵笑着说,“谁能不喜欢巧克力呢?” 罗温听见这话,又转了腔调:“可不是么,爵爷!你一定要尝尝我家的巧克力太妃糖!” 男爵和夫人被这孩子急于附和上流的表现逗得好笑,暂时告别方斯一家,放他们去向别的宾客推荐巧克力礼盒。 宾客接连上门,两位主人几乎来不及一一问候,正商量是否要去小客厅歇歇,又一声通报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埃弗利先生与夫人!” 一时间,前厅里的寒暄、议论声都止住了,所有人都转头去看门外走来的一对伴侣——确切地说,是其中那位Omega男子。 人们说惠特·埃弗利是这一国最美的Omega,这或许言过其实,但至少见过他的人都会承认:埃弗利夫人的确拥有令人屏息的美貌。他将满三十岁了,蓬松的深棕色长发垂至腰间,细细的腰身紧裹在淡紫色开襟外套里,头上是同色的丝面礼帽。他的丈夫埃弗利先生是个相貌平庸的琴师,人人都想知道他是如何撞上这等好运,娶到这样一位绝色夫人。 他们身边还跟着个脸色难看的半大孩子,大约有八九岁,还不到通报身份的年纪,正是贪玩好动的时候,跟随父辈出席社交活动在他看来一定是最无聊、憋闷的事;更何况,在场的绅士们都有意或无意地瞄着他生父的脸或臀部,这一定也惹起了他的反感。 “埃弗利夫人!埃弗利先生!能请到你们,我太荣幸了。” 那两人也还以热情而礼貌的问候,“荣幸的是我们!承蒙爵爷邀请。” 那小孩却阴沉沉地打量东道主, “你真的是个爵爷吗?为什么不穿那种白皮毛?” “杰弗里!你的礼貌呢!”生父用那柄薰衣草色的纸扇敲了他的头,“对不起,这个年纪的Alpha孩子实在难管教……” “完全理解。”男爵苦笑,“我家有过五个这样的魔鬼。” “你才魔鬼……啊呜!”小杰弗里又吃了一记扇骨,恨恨地瞪着男爵。 “无论如何,我希望他也能在这里找到乐趣。”男爵夫人打圆场说。 “多谢包涵。”埃弗利夫人留下一个令在场绅士都微微晕眩的微笑。 此刻,在热闹的前厅之外,一驾小轿马车悄然停在潘斯沃思家宅门前。仆役上前开门,由车中迈出一只圆头皮靴,外面裹着米白色的靴套,在黑色的裤脚下就像一只晚装猫伸出试探的白爪。两只靴子都落地后,放下的衣摆遮住了它们。这位Omega客人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薄呢外衣,手上摇着的金色扇面和他的金发一样耀眼。 来客甩着轻盈的衣摆,趾高气扬地登上露台。管家匆忙通报: “科洛·伊丹,赫芬贝里郡主!” 科洛郡主兴冲冲地迈进门来,却发现大厅里无人关注他的驾临,绅士们不是在围着埃弗利夫人攀谈,就是用羡艳的眼光远远看向后者——并遭到自家夫人的警告或数落。郡主那张俏丽的小脸上立刻烧起怒火,也不理会主人家的迎接,掉头跑回门口对管家说: “再通报一次。” “呃?”管家听了一愣,“郡主?” “听不懂吗,叫你再通报一次。” 老管家及时领悟了郡主的意图,用更响亮的声音再次通传来客头衔。被惊扰的宾客们感到莫名其妙,视线都转向新来的客人。郡主确定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新装,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走过来与主人家互致问候。 “果然是个任性的小辣椒啊。”观察着这一幕的雷登自言自语。 艾薇·佩蒂瞥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在打这个小鬼的主意。“ “不是我,是家主叫我娶他。” “别想了,你娶不到的。”艾薇断言,“求婚的Alpha都被他监护人赶走了。” “监护人?” “你看,这就到了。”艾薇的扇子向前点了点,雷登顺他所指看去,一位灰发绅士独自出现在门前。 “乌戈·博斯维尔勋爵!”管家宣布。 博斯维尔勋爵是科洛郡主的监护人,但两人并未同车赴约。 “科洛讨厌有人抢他风头,就算是我也不能原谅。”勋爵这样解释,笑里带着些宠溺意味。 名簿上的客人差不多到齐了,而男爵等待的客人还有一位尚未出现,他正惦记着,听到管家通报说: “梅叶夫人及露西安公子!” 梅叶先生未能拨冗前来,但他的夫人保证他会在周末的舞会前出现;不同于其他年轻Omega的盛装,露西安公子只穿了一身浅红色格纹套装,戴着平顶草帽,像是对这社交场合发出某种无声抗议。不过,至少他到场了,这就足够为男爵设想的婚事提供机会。 说到婚事…… “见鬼!弗莱迪哪去了?”男爵左右张望。 “从一早上就没见过他。”夫人说,“会不会进城去了?你知道的,他的朋友们都在城里。” “他没有朋友,”男爵断然否定,“那些什么社团的怪人不能算数,个个都像流浪汉。我就这知道这小子靠不住!我说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等会儿我有空了非得教训他不可!” 弗莱迪·史文岑在半睡半醒中感到被人摇晃着。他勉强睁开眼,看清是家里的侍童米尔顿在用力推他。 “几点了?”他含糊地问。 “五点多了,少爷。快起来吧,老爷在找你。” 正说着,潘斯沃思男爵就气冲冲地闯进他外甥的卧室,“你怎么还在床上?都这个点钟了!你应该去护送露西安公子吃晚餐!” “什么?我刚睡醒。”弗莱迪半睁着眼,头发蓬乱,没系好扣子的夜衫歪到一边露出半个肩头。 “你这一整天都睡过去了?!”男爵吹胡子瞪眼。 “舅舅,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夜里都在看书。”弗莱迪说着,像个游魂似的飘下床,用米尔顿为他准备的热水洗了脸。 “我没说过这一周是紧要时期吗!”男爵抚着胸口,“如果我弟弟他还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该有多痛心,只有为你找到一桩妥当的婚事才能安慰他在天之灵……” “我不信鬼神,你知道的。”弗莱迪接过侍童递上的面巾,“这和我生父没关系,明明是为了你自己。” “好吧。”爵爷板正脸色,打算和外甥谈点实际的,“你最好给我娶到露西安·梅叶,他家老头是我们的债主……之一。” “你欠他多少?” 男爵的手向下指了指,“这座房子抵给他家的银行了。” 正在穿衬衫的弗莱迪停住了手,“等等,你没告诉我他家是开银行的,” “现在你知道了。等你们结婚了,说不定能给你在金融城谋个职位。”男爵对这份预期露出自满的神色。 弗莱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舅父, “我是个社会主义者!我最大的志愿是打倒金融城和里面那些社会蛀虫!” “那你就更该去银行上班。” “什么?” “我看你完全有本事给他们从里面搅成一锅猪食。” 弗莱迪翻了个白眼——米尔顿正握着剃刀为他刮脸,出于安全考虑不宜做出幅度过大的抗议动作。 “事情还有补救的余地。我刚刚看到露西安一个人在西翼的小客厅打发时间,没人陪他说话。我和夫人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跟到他身边去,我夫人就出来宣布晚餐,那孩子就只能接受你护送了,你可以趁机对他献殷勤……完美的计划。” 弗莱迪擦掉脸上的剃须泡沫,“舅舅,容我指出这个计划的不妥之处,首先,我不想娶一个银行家的儿子……” 男爵没耐心听他抗辩,留下一句”快点,别磨蹭!”就匆匆出去了。 与此同时,菲利克斯在小客厅左右扫视着,搜索哈珀公子的行踪。这真是怪事,说是上楼去换个晚装而已,怎么不见回来? 他有五成把握那个脑袋空空的外国公子已经落入他的陷阱,尽管他对哈珀很难说有什么兴趣。那个Omega长相不丑,当然,一种不经修饰的、健康的美,像一颗饱满的果实,散发着秋日的清爽香气。只是……过于简单的头脑未免太无趣了。 算了,反正是为了挽救家族命运。他这样想着,目光在无意中掠过一个深色头发的小公子。那男孩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眉眼幽深,身上穿一件暗红色的绒面晚礼服,柔软的尾摆沿着他细而挺拔的双腿垂下,轻触地面,不是那种拖出几步远的张扬款式。 正当菲利克斯提醒自己不该盯着陌生人看,有几个衣饰华丽的年轻Omega摇着扇子走过去,围拢了那个独身少年。 “露西安!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为首的男孩说,“自从你离开学校,同学们都很想你。” 那男孩的话里带着不善的笑意,听得出是故意拿他寻开心。 “替我谢谢大家。”被称作露西安的小公子冷冷地说,脸上流露出厌烦和防备。 “你看没看昨天的报纸?我和拉文汉爵爷订婚的消息刚登出来。”那男孩衣领上别着一枝橘色的康乃馨——未婚Omega的翻领通常是空的,佩戴领花意味着已婚或订有婚约。 “哦,恭喜。”露西安敷衍说。 “出来参加派对,这可真不像你。我想知道是哪位幸运的Alpha能让沙地涨出水来。” “没有什么Alpha,我只是陪我父亲散心。” 这些孩子还不打算放过他,“千万不要浪费你生父的苦心。他可真了不起,还没放弃你的婚事,天知道哪里有绅士愿意娶一个参政论者,这一定就是父爱的伟大。我对梅叶夫人深怀敬意。” 那个恶童说完,他身边的党羽都用折扇遮着嘴窃窃讥笑,袖扣和钮钉的闪光随之跳动。 “这些话不如你亲自告诉他,我相信他会感谢你的关心。” 听到这句回敬,菲利克斯暗笑了。他能想象露西安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嘲弄,多半是在学校里就习惯了和这些人对抗。至于……Omega参政论者?他当然不像。参政论者是那些粗鄙丑陋、得不到疼爱的莽汉。假如他们都像这个露西安一样柔美可人,别说选票,Alpha会把整个国家献给他们。 “大家都常常提起你,露西安,你不在少了好多乐趣,”未来的拉文汉夫人不肯适可而止,“还记得吗,你泼了柯曾老师一身墨水那次,学生会判得也太重了,不过你‘脸蛋’红起来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注) 现在的年轻Omega都这样没分寸吗?菲利克斯决定这是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他故作熟络地迎上去,“啊,露西安公子,让我好找!”说着伸出手示意护送,“希尔斯夫人想和你认识一下,可否借一步……?” 露西安怔了一怔,像是在回想自己和眼前这男人是否有过介绍,还是半信半疑地搭了上他的手,“好的,当然。”又转向他的同学们,走过场式的道歉:“原谅我失陪了。” 菲利克斯也向那几人颔首致意:“各位公子,希望你们不介意我借走他。” 那几个男孩——像他们在家政学校里学到的那样——在Alpha面前陪上笑容做出虚假的乖巧情态。 菲利克斯和他的新同伴挽着手穿过客厅,直到彻底离开那群小鹞鹰的视野。露西安放开他的手,眼里有疑问,却又像不知从何问起,双手来回摩挲手里那支莹白的象牙扇——据说这是Omega特有的扇语,意味着他想谈谈。 “我相信你能原谅我刚刚撒了个小谎。”菲利克斯坦白说。 露西安很浅地了笑了笑,像是肯定自己的猜测,“你的罪自有天主赦免,轮不到我。” 菲利克斯知道自己该去护送求婚对象,又忍不住想再讨一点调笑。 “我从那些小恶棍手里救了你,不值得一句感谢?” “可我还不知道该谢的人是谁。”露西安巧妙地问他。 “敝姓达令。潘斯沃思爵爷是我父亲。” “原来是主人家。”露西安捻开扇子,轻摇起来,“……你是从他们话里听到我名字的,是吗?” “是的,我为此道歉。” “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只是不想花时间和他们纠缠。他们是我在家政学校的同学。” “我猜到了。” 尽管家政学校是严禁Alpha出入的地方,有些什么节目大概也想得出来。家长们付重金送他们的Omega孩子去那里学习如何成为最优秀的配偶,以期获得最好的婚事和幸福人生。 露西安微微开口,又闭上,像是反省自己对刚见面的人说这些话。 “我是被开除的。”他挑起视线,试探般地说。 “因为参政论?” “因为很多事情。”他的声音年轻但并不稚嫩,“我也不是‘参政论者’。我不认为Omega应该插手政治,Alpha也不应该。政治是虚伪、龌龊的事,我认为它不该存在。” “我认为……你是完全正确的,露西安公子。”菲利克斯笑着恭维他,心想自己必须要告辞了。 这时男爵夫人贝瑞尔带着几个侍童停在客厅门外, “朋友们!晚餐时间就要到了,请各位入席。” 菲利克斯感到猝不及防,“……看来我得送你去餐厅了。” 按照常规,没有亲人或丈夫在场的Omega要就近接受身边绅士的护送。 “有劳你了。”露西安再次挽进他的臂弯,嘴边好像有一抹被按捺的笑意。 男爵回到楼下,没等到外甥出现,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向着主餐厅汇集。他在餐厅里找到自己的夫人, “为什么?已经宣布晚餐了?我不是说等我信号吗……?” “啊,”夫人惊慌地掩住嘴,“我忘记了!对不起,亲爱的,都是我的错!” 如果说潘斯沃思爵爷在世上有什么天敌,那就是他夫人伤心的表情。 “哦,不不不,别这样说,”他托起夫人的脸吻了又吻,“算了,别在意。” 还在四楼的弗莱迪在侍童的协助下穿戴整齐,不情愿地打着呵欠走出房间。 所谓社交的规则真是愚蠢。他想。为什么Omega去哪都要有人护送? “为什么Omega去哪都要有人护送?” 诶? 随着话音,弗莱迪眼前晃过一片金色——一位刚出房门的金发公子险些同他相撞。他本能地后退一步,虽然不那么在意社交礼仪,他还是习惯与年轻Omega保持距离,尤其不想踩到那些花瓣一样的晚礼服后摆。 “科洛,别这么任性,”一个中年男人从同相同的房间里跟出来,“让我送你下楼。” “离我远点,我不要你护送!”郡主发出类似幼猫示威的吼叫。 “别再闹小孩脾气了。”年长绅士平静地说,“你就要成年了,偶尔也有点Omega的样子吧。” 弗莱迪想从他们附近悄悄走开,却被小郡主一把抓住, “这位先生,你愿意护送我去餐厅吗?” 不等弗莱迪回答,那个金发的Omega已经挽进他臂弯,扯着他向楼梯口走去。弗莱迪想挣开,这个身型娇小的Omega男孩却不肯放手。 “等等,这位……”弗莱迪莫名慌张,“请教你是哪位?我们不认识吧?” “我不认识你。”小郡主扬着头,“但你应该认得我,我是科洛·伊丹,第4代赫芬贝里郡主。” “好吧,很荣幸见到你,”弗莱迪敷衍说,“但我不能护送你,很抱歉,我要去找我的……”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舅父安排的狩猎对象,叫什么都不太对吧,对方甚至还没见过他。 “什么?你结婚了?”郡主那双圆圆的蓝眼睛瞪着他。 “呃,没有。” “订婚?” “没有,但是……” “那你就是个自由绅士,你不能拒绝照顾一位落单的公子。而且,”说到这里,那对圆眼睛里的神气更加不可一世了,“我是个郡主,如果你没有更高的头衔——我敢说你没有——就不能违抗我。” 弗莱迪叹口气,放弃了抵抗。反正只是陪他走到餐厅而已。 他任由科洛郡主挽着他的手臂走进餐厅,依照礼节为对方拉开座椅。他环视周围,看到本该由他护送的露西安公子已经在就座在长桌的另一端。弗莱迪摇了摇头,这下又少不了挨舅舅一顿埋怨。 姗姗来迟的佩蒂夫人由雷登护送到场,脸上少了他的单片镜——令人猜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弄脏了来不及清洗。雷登送他坐下,自己绕到餐桌另一侧,坐到他兄弟凯恩身边。正餐坐席以头衔高低排序,兄弟几个都坐在一处。 菲利克斯敏锐地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雷登?!你这个……你不是吧……?!” “是的,我是。”雷登挑着眉毛,不无得意。 凯恩一脸丧失食欲的嫌恶表情,“不敢相信,家主竟然要我娶这种放荡货……” “什么?真的吗?!”雷登在收到菲利克斯示意收声的警告眼神后压低了声音,“不过,老兄,往好处想,如果他是个贞节寡夫,上一个和他睡过的不就是他的死鬼丈夫?和我做靴兄弟总好过和死人做,你说对不对?” 凯恩不想理他,低头喝自己的清汤。 埃弗利家的小儿子还不够参加正餐的年纪,本该由专职侍童照看,但无论是达令家的侍童还是孩子的父亲们都没能找到小杰弗里的去向。 “请问有人看到我家杰弗里吗?”埃弗利夫人向左右宾客求助。 突然间,席上所有人听到露西安·梅叶发出一声失礼的惊叫。 “露西安!”他的生父立刻投以不赞成的目光。 “有人在桌子底下!”露西安听上去委屈又惊慌。 那个捣蛋的Alpha男孩从长桌下爬出来,一手握着剪刀,另一手抓着一条被剪断的白色丝面袜带。 “天啊,我实在抱歉!”埃弗利夫人离席追上去,那孩子丢下袜带,拔腿逃出餐厅,路上撞倒了两个上菜的侍童,而他生父优雅端庄的步伐自然追不上他。 雷登没忍住漏出一声嗤笑,这是Alpha孩子们最喜欢的恶作剧之一:握着剪刀偷偷伸进年轻Omega的裤脚里,剪走他们系在小腿上的袜带。几乎每个不服管教的Alpha都在童年犯过这桩罪行。 私密衣物被丢在大庭广众下,哪个要脸面的小公子也受不住。露西安又羞又气,不肯吃饭了,也不等哪个Alpha护送,一个人提着衣摆匆忙逃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