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前奏,藤蔓鞭打
“梦”这个话题,斯兰柯逃不掉了。 林科说,梦是一个无意识的领域,是人心底的灰暗与渴望,模糊了存在与不存在的界限。 斯兰柯不明白林科导师为什么会专一性的对他解释这个词,但擅长吸吮营养的海绵早已本能性的将导师的话刻入了脑海。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科导师的手里多出了一串怀表 暗金色的纹路在黑色表盘上铺开,低调而奢华。 粗细长短流速不同的三只带叶时针,整整一个循环的无标注长短刻度,嘀嗒嘀嗒嘀嗒……尖锐而平缓,匀速而频繁的sao扰着斯兰柯紧绷的神志。 一枝希贝尔藤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慢慢挪到了他背靠着着的椅背之上。 林科说,梦境是一个领域,一个比现世低维或平行的领域世界,由梦境的主人造就、控制,对于那里的生物而言,梦境之主就是他们的造物主。 但是,梦虽然是一个世界,往往却会因为主人的弱小而显得脆弱不堪,斑驳残破,乃至于规则无法补全,从而消逝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从它的诞生到消亡,极短、极快。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平展,暗金长链直坠而下,刻着无标注刻度的表面落在斯兰柯眼前。 斯兰柯下意识将目光放到了这突兀出现的表盘之上,追逐着刻度针的运转,表盘的来回。 渐而,斯兰柯的眸光开始涣散,却依旧空洞而执着的追逐着那熟悉的来回。时光好似在这须臾之间变得极其漫长,意识的最后,斯兰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有人祝自己做一个好梦?这可真是奇怪,他很少做梦的。 可是,这儿又是哪儿?本该是湛蓝色的天空里有着不规则的黑洞遍布,还能轻易的看到天空的边缘像是被不规则的多边形阻拦住去向?为什么? 斯兰柯的神经在不断绷紧,他的心脏狂跳,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这里危险。如果说这里是梦,他大概就是这个梦里的唯一主角,大概。 一眼瞧去四面空旷无垠,鲜绿过头与导师瞳孔近似的矮小植物密密麻麻占据了视野。 斯兰柯试探性的前行一步,刹那间,树木拔地而起,几株希贝尔藤缠绕着树干,一道朝天冲去。 斯兰柯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深深喘了一口气,继续迈开步子。 可他的行为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存在的开关,一株株树木接二连三的生根、发芽、冲向天际。虽然斯兰柯能够利用魔法简单的催生植物,但因为魔法储量、自己的主系魔法、对魔法生之规则的领悟,导致他这一行为并不太能持久。 可现在眼前的这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在他的清醒梦里,思维逻辑竟然这么混乱?斯兰柯无法想象,若是在现实,这得是什么层次的魔法师才能做到这么多的植株瞬发与群生? 求知欲让他无法提起脚步离开这一片土地,理智与求知欲左右拼杀,最终他像是被魇住了似的,即使被理智牵制着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伸向那一株株高耸入云的植株。 “啪——”理智无法cao控的身体,硬生生捱住了自身后袭来的希贝尔藤蔓的抽打,一下又一下,却依旧恍若旧情人见面一般,舍不得放开怀中的树木,亲昵挨蹭。 脸颊擦过粗粝的树皮,斯兰柯目眦欲裂,他瞧见自己伸出了娇嫩的舌尖,贪婪而热情的去舔舐那粗粝表皮,身后的希贝尔藤鞭挞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甚至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一杠杠肿痛红痕蜿蜒爬过的地方。 他这是......怎么了? “疼......唔!”火辣辣的疼痛越演越烈,身后的希贝尔藤却依旧我行我素,不断的抽打着他脊背后臀。 理智在与不知名的存在争夺身体的掌控权,身体重回理智名下的刹那,舌根火辣辣的,像是被谁狠狠揪拽过。斯兰柯甚至是无法用手扶住那颗树,只能靠着身体的本能借势软软滑倒。 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希贝尔藤的攻势似乎在他重新掌握身体后,缓了下来,斯兰柯卧地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支起相对虚软的手臂,想要逃离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后腿、腰肢因为疼痛的侵蚀,他完全无法使力,只能由完好的双手作为支撑缓慢移动。臂肘撑在地上,斯兰柯眼视前方,缓慢却坚定的向前爬去——他坚信,若这真是自己的梦,他一定能够逃脱。 一下,两下......十下,迟迟不见希贝尔藤的踪迹,斯兰柯认为自己应该已经稍微远离了些许那发生了异变的中心,在他曾经看过的书籍之中,希贝尔藤只有致幻的能力而已,不存在活化异变的可能。 所以,这梦里的希贝尔藤一定只是一个个例而已! 他或许.......或许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其实只有十几秒钟过去,可浑身的疼痛消磨了他的感知,他觉得自己已经度日如年——现在应该已经走得很远了吧? 精神刚刚松懈,斯兰柯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什么爬行的动物路过枯枝落叶的声响,可这儿地上全都是尚还鲜绿的青草,那么.......就是爬行的东西它自己有着叶子?斯兰柯猛地睁大双眼,再度用力向前爬去,跌跌撞撞。 细嫩的藤蔓尖端伸出触须,试探那仓皇逃窜的人儿脚腕,碰到温热的刹那又在瞬间收回,卷曲摇晃,像极了一个姑娘触碰到心上人后刹那的矜持羞恼, 可眼前人未曾对他有半分留恋,反而跌跌撞撞的跑得更快了些。希贝尔藤只觉得在这一刻有些羞恼,初生的灵智让它自己无法理解这份感情,所以它遵循着本能探出了藤蔓,缠住那人魔法袍下裸露出的苍白脚腕,就像捕捉自己的猎物一般,用力往后拖。 斯兰柯指尖用力攫住了地皮,指缝中青草、泥土混作一团,却无法抵挡住自己被拖往身后的命运——希贝尔藤蔓会吃人么?难道他最终会被这原本无害的植物吞吃入腹?谁来救救他? 紧绷的神经,让他忘了自己置身于一场清醒梦之中,只有无尽的绝望让他品尝。 原本柔软的魔法袍在身体与青草的双重夹击下,翻卷出了些许线头,将斯兰柯苍白的肤色磨蹭得通红。 兴许是被自己的猎物逃跑的怒火席卷,希贝尔藤蔓再度重重落在斯兰柯身上,横贯脊骨,几乎是瞬间斯兰柯丢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只剩下卷曲呻吟哭泣的权利。 疼.......好疼......谁来救救他!这可怕的植物到底是什么?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所知晓的希贝尔藤!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可能承认!噢!主啊!上帝!谁来救救他?他愿意一辈子成为对方的信徒! 疼痛侵蚀了斯兰柯的神经,让原本是无神论者、信奉实力的他卷曲了自己的一身傲骨,只想逃离这座苦海。 可是,没有人来。 寂静的林中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哀嚎,无论是蝉鸣还是虫嘶,亦或鸟啼,什么都没有,即使是树叶,也得不到一丝风的眷顾。 柔软多rou的臀瓣,被希贝尔藤重点关照,又是几次单调的鞭挞后,希贝尔藤似乎是倦了,听着人类细弱的呻吟哭喊,让它生出些许烦躁,它想——我应该用什么手段阻止他继续哭嚎?好吵!真的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