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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女的努力

    蓝绮盈连续上传几张自己胸部似露非露的照片到社交网站上,神情动作都是极生活化的,故作无意坦露出来的乳沟下面包裹的也是纯棉布料的露腰家居服。

    令人想入非非,还能指责一声yin者见yin。

    婊子卖春是群众司空见惯的戏码,大家更喜欢的是良家风情。

    他刻意穿了紧绷的小短裤,短到几乎包不住内裤,内裤的蕾丝边在大腿根部若隐若现,在刻意撅起的臀部动作下,两条丰腴的大腿一览无余。

    蓝绮盈暗骂自己最近上瘾吃的火锅肥牛,又肥了五六斤,那些高热量的食材安安分分的以另一种形式转换到了他身上,也算没白吃。

    尤其在胸部,小腹,和屁股大腿上。

    无妨,有了修图软件的帮助,他吃成了一百五六十斤的坦克,照样能对底下的粉丝说,他的腰围只有五六十。

    每次拍图的过程中蓝绮盈都竭力深吸一口气,让肋骨凸出腹部好几个台阶,换上对着镜子练习过百八十遍的清纯无害微笑,腿心机地永远半靠在台面楼梯上,自己身子微微向后倾斜,显出自己小腿的纤长。

    这些小伎俩当然不可能用到全方位多角度的照片中,也遮不住他欧式深宽的双眼皮,下巴下坠的玻尿酸,略有歪斜的假体鼻梁。有的照片拍摄不慎了,腰上的游泳圈挤出一层一层的褶皱,露腰的性感上衣让这些肥rou无处遁形。

    高光磨皮画图上色全搞定,大腿与上臂因急速肥胖而产生的生长纹,如此用笔刷抹抹涂涂,立即生出无暇瓷白的肌肤,效果比最顶级的护肤品更加立竿见影。

    蓝绮盈不满地看着自己的轮廓眉眼,用高光阴影修容,红橘色眼影狂撒,都遮掩不住微微的男相,他最近好像又有点发腮了。

    身上有一半男人的血统,终究是很难做到像纯粹的女人那样温婉柔美。

    轮廓三件套他首先资金不足,其次胆小不敢做,捏捏自己本就圆润的脸颊和双下巴,要是真的削了骨,rou岂不是得掉到颈纹底下。

    没办法了,他在修图软件里一个个滤镜美颜效果调试,来回比对,还是发现蜜桃心情这个美颜效果最合他的意。

    饶是他这么努力了,蓝绮盈黑脸看着自己社交网站上寥寥无几的回复,偶尔几个鲜红的消息提示,像重锤般砸到他心里。

    腿玩年,怀里踹了俩足球,这是我老婆,jiejie加油,美美美,童颜巨乳。

    还有人私信让他免门槛,交个朋友,吃顿饭,蓝绮盈估摸着不是烤串就是啤酒摊。

    他一个个点开用户连接,果不其然发现留言的不是痴心妄想白嫖的rou丝,就是经济窘迫的女中学生。

    面无表情地将网页关掉,私信他的一个个拉黑,每点一下鼠标他都将自己的手上想象在拿个榔头,一锤子一锤子把这些非目标客户的群体脑袋像打地鼠一样,打回洞里。

    永远别让他见着,但现实里,这些没钱又没脸的陌生网友,像打之不尽的地鼠一样烦人。

    自己买的粉丝就这么不顶用,心底揣度一下上次买粉刷流量推广的花费,再想想这个收益回报比。

    以蓝绮盈读书不多的脑子,都知道,他亏了。

    大款是男是女倒无所谓,横竖他有两种身子,难道不应该是市场翻倍,价格翻倍,男女通吃纷纷爱上他吗,怎么现在成了狗不理包子。

    他随便搜搜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这种三十八线糊咖作为一个分子被cue,那些P图失败的现场。他的照片被指出,他的腿和胳膊完全不符合人体比例,胳膊的形状与背的连接扭曲了,实际他应该有照片上的两倍胖。

    蓝绮盈气愤地砸向自己胸口,他的胸部因为在家没穿内衣,垂到了肋骨下,坠得慌,于是蓝绮盈将自己的胸部托到了键盘上。浑圆的球体在桌子上震出一个可观的波浪,拍打出rou体沉闷的声响。

    万语千言,凝结成一个字。

    “草。”

    更多对智障网友的腹诽蓝绮盈咽下了肚,随着被他掰碎的薯片小饼干一起。

    怎么不想想,他的胸靠什么养出来的,网友在想上半身细瘦伶仃,唯有胸部起伏有致,圆立挺俏?妈的,网友爱的不是胸,都是硅胶。

    他用力抓了抓自己36G的胸,颇为郁闷地想着,那些白瘦幼的竹竿怎么可能有这个手感。又耸耸自己歪掉却无钱修复的鼻子,他们爱假的东西,凭什么还选择性地爱,他这张脸,好歹押上了他所有的家产。

    心情失落的蓝绮盈犹犹豫豫地打了陈尽冽的电话,通常来说他不会主动联系一个主顾那么多次,事实上来说往往是他在第一次睡了以后联系之前的人,就获得了自己被拉黑的提示。

    兴许是他身为双性人还只卖前半边不卖后半边遏制了客户市场,但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什么花样没玩过,被双性人做个前列腺按摩才是稀奇的玩意儿。

    他都没有额外涨价,已经很够意思了。往往那些客户被他说得心动,达成协议后,在床下都会变脸。他为数不多的顾客都说,以他的技术不如回家种地,还有床上叫爹,床下骂娘的,蓝绮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甩了甩自己打绺的头发。

    圈子里爱SM的多的是,怎么别人那里疼的,他这里疼不得了。

    陈尽冽是个例外,曾经对蓝绮盈说过,没钱了就去找他。蓝绮盈照样没当回事,每个和他有过rou体关系的人都曾意乱情迷时说两句海誓山盟,一出这个门就变成了鲜红色的感叹号。

    直到陈尽冽第二次主动联系他,说没事聚聚的时候,蓝绮盈破天荒买了个三千块的高仿超A普拉达,捡出自己批发市场买的带logo的耳饰,盛装打扮赴宴。

    难得一见回头客,受宠若惊,自当热情相迎。

    而那回陈尽冽给他的报酬也让蓝绮盈相信,努力总是有回报的,爱笑的女孩运气总不算太差,不枉费他刚打的嘟嘟唇和笑僵的苹果肌。

    之后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关系就僵持了下来,僵持到蓝绮盈对这个冤大头都惰怠应付。他们中间断联有时几天,有时几个月,这次格外地长,长到蓝绮盈在想这条鱼已经死在了鱼塘里。

    嫌弃他要钱的姿态太过分了吗,可他也不是只进不出的貔貅,他在陈尽冽身上同样花了心思回礼。

    早晨最早一波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水果和豆浆豆腐脑,他给陈尽冽提供过好几次早饭,虽然买的都是小摊上现成的。他知道陈尽冽工作忙,生活不规律,给他一份粗茶淡饭养养胃,但这一份份的餐食,送出来不比华而不实的电脑手表实用多了。

    陈尽冽每次约他都在米其林见面,法餐意餐日本料理尝了个遍,那些大鱼大rou也该吃腻了,返璞归真才是无招胜有招。

    说好的男人总会爱上为他洗手作羹汤,给他家的感觉的女人呢。

    陈尽冽的回复倒是快,立马出手摁掉了这个电话,留给蓝绮盈嘀嘀嘀短促的忙音。

    他对着这个电话,眸色暗了几分,长期和男人打交道经验告诉他,这一定有猫腻。

    不一会,陈尽冽回拨了电话,声音和以前喊他出门时别无二致,镇静而平和的语调,和他这个人一样,只是比以往多了份疏离。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他除了没钱还能有什么事。

    蓝绮盈原本雌雄莫辨的低沉嗓音,在他阴阳怪气的发言下,刻意挤得娇滴滴的,因着沙哑的声音底色,语气活像电视里的扎针嬷嬷。

    “您老贵人多忘事,海誓山盟的定情宣言都忘在脑后了,还要我提醒你不成。看来公子是身侧有了美娇娘,就忘记奴家这个旧日恩情的黄脸婆了,奴家命苦啊。”

    陈尽冽不耐烦地打断了蓝绮盈的入戏,“说人话。”

    蓝绮盈的声调照旧是嘲讽感十足,而电话那边的本尊简直要开始真人扎小人。

    “接着出来抽根烟的名头,还要时不时看看饭店里的女朋友是不是,生怕时间久了被发现了。”

    陈尽冽没打算为此多解释些什么,说来也是,什么都不算的关系,大家出来玩,心里都是有数的,何必追根究底。口气放温和了点。

    “嗯,你很少主动找我,自己说,你怎么了。”

    蓝绮盈松开手里被他掐得一团杂乱掉出纸屑的餐巾纸,细细揣摩一下,这笔大概是陈尽冽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了,要求得够本。

    他也顺从地放柔了态度,“很久不见,想你了,那天出来吃个饭吧,带上你的那位徐姓朋友一起。”

    徐久晏,蓝绮盈曾经惊鸿一瞥的顶级上流社会人士,是陈尽冽上学期间的朋友,然而其中背后的人脉权力比陈尽冽这种小有资本的金融男庞大得多。陈尽冽本人家世在那个圈子里只能说是平平,衣食无忧罢了,许多现在有的关系全靠他自己争气,一路顶级名校上过来,在精英荟萃的地方也是数一数二的成绩,在有意无意地社交里,与更高阶的结下来不少关系。

    徐久晏那是蓝绮盈亲眼见到的一个梦,寄托了他所有光怪陆离的幻想和粉红泡泡,那是他此生都无法触及的,光华斑驳的梦。

    陈尽冽此时正叼着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了出来,不知吐出多少无奈的怅然。

    以前蓝绮盈也换着法子打听许久晏的事,自以为掩饰很好,这点心思,现在是彻底吐出来了。他对蓝绮盈的胃口了解得一清二楚,蓝绮盈视于他,一个跳板垫脚石罢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当ATM,闲来无事一句问候也不给就放逐。

    他看看餐厅里向外看的女人,心想道,大家彼此彼此吧。

    没有这通电话,他会平平稳稳走向规矩的人生,一个烟圈吞吐,又消散,带走了那一丝心头的莫名触感。

    “等会我看看时间安排,这几天工作忙,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你来找我。帮你约他,不可能。”说罢又补了一句,“他懒得沾这些事,也看不上你,这是为你好。”

    蓝绮盈悻悻挂掉了电话,心情随即又高昂起来,本来他也没抱多大有关于徐久晏的幻想,陈尽冽目前还在手,这波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