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二跪

    石滩清水见潭地，宏伟瀑布挂山直下激荡出轰鸣震耳的声音，正属夏，半靠山，遮日头，娟儿说可以到下潭玩玩水，上潭太深，也不安全。

    路不好走，夏上文冷着一张脸整个人都不太好，段小飞屁颠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又是抱又是拉的，一个劲问他怎么了，不要生气，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夏上文都全部无视。

    洛小飞跟在两人的身后无奈的发笑，这个段小飞还真的可爱的不行，真的像个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娟儿带着路，几人抵达下潭，“我们在这歇息一下，然后都带吃的了吧？随便吃点，然后往回走，把那边的山头翻过去绕一下就可以直接到村子里。”

    “嗯好。”洛小飞点了点头，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的时候他没换鞋，穿的还是平日里穿的布鞋，这座山他多少都爬过很多次了，但是这次很奇怪，居然把脚磨破了，很疼。

    脱了鞋，小脚趾的地方红彤彤的，皮也破了。

    这一路上，洛小飞全程直接无视了蒋文的存在，而蒋文从下车就没说过一句话就好像哑巴了一样，他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洛小飞的身后。

    就是那种第三感，有人跟着身后怎么可能彻底无视掉，而且他是蒋文，洛小飞努力保持平淡的心态却越是无法彻底的平静下来，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走的时候比较快，才把脚给磨破了皮。

    “我看看。”蒋文突然袭步而来，速度极快，声音低沉，不过一秒不到，他就蹲在了洛小飞的面前，单手轻轻的握住了洛小飞的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洛小飞傻愣了一下，立刻抬脚想避免接触，但是蒋文却用力而温柔的按住了他的脚，他抬起头，两人目光对撞，洛小飞觉得他心脏要被撞了出来。

    而蒋文只是淡淡的一眼便立刻快速的低下了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创可贴撕开给洛小飞很小心翼翼的贴上说：“以后不要穿不合脚的鞋，很疼吧？”贴好之后，蒋文却没着急和洛小飞穿上鞋，轻轻的吹了吹后，才拿起鞋子给洛小飞穿上。

    洛小飞心底万般不是滋味，什么话都没说的站起身。

    而不远处的夏上文一直在偷偷关注着两人，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绝对会第一个冲上来。

    而洛小飞因为太着急，站起身时踩了石子，身子一歪，蒋文单手勾腰将他拉入怀中，洛小飞被吓到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不是怕摔倒，而是被蒋文的行为给吓到了。

    第一眼见到蒋文的时候，洛小飞是恐惧的，他怕两年前的噩梦重演。

    但是显然不是，这次的蒋文城府很深，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他到底来做什么的？洛小飞很诧异，蒋文在扶好洛小飞之后立刻松开了他，拉开了两个人适合的距离，他说：“要小心，如果摔伤了我会很心疼。”

    洛小飞微微皱眉，不解的看了蒋文一眼后，抿了抿唇，“你来做什么？你怎么找到我的？”

    蒋文看了洛小飞身后不远处的夏上文一眼，“可能和你保持联系得人我都在关注，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和他们见面，”没有了以前那一贯王者语气，蒋文的语态有些卑谦，甚至有些软弱，“所以，我跟过来了，对不起。”

    洛小飞彻底的傻了，说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要道歉？

    蒋文继续道：“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来找你，对不起。以前我做的事情伤害到了你，对不起。明明知道你很难过，还无视你的感受，对不起。软禁你，强迫你，所有的一切，都对不起，小飞，对不起。”

    洛小飞瞬间红了眼，酸了鼻。

    他等的答案，迟了两年才来。

    但是，已经不需要了。

    他立刻转过身，不想让蒋文看到他要哭的表情，用力的咬了咬嘴唇，“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你是来游玩的，我随时欢迎你。”

    蒋文看着洛小飞的背影，垂眸藏去眼底的失落，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毕竟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要比现在洛小飞拒绝他还要过分了太多。

    “好。谢谢你。”蒋文再抬头，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洛小飞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前走，蒋文快步跟上，一前一后，洛小飞实在有些烦，“你跟着我干嘛？”他的心已经足够乱了，实在是想不通蒋文到底想做什么，主要是蒋文变了太多。

    蒋文看着猛然转过头看向他的洛小飞，眼角红红，眼眶水润的样子，心疼到不行，他痛惜的说：“我跟着你，你脚疼，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不用你担心。”洛小飞不耐烦的甩脸。

    蒋文却不依不饶，什么话都不说的继续跟在洛小飞的身后。

    这一路上，夏上文察言观色，看着跟在洛小飞身后的蒋文狠狠的瞪了一眼看后，看向洛小飞小声问：“他想干嘛？”

    洛小飞摇了摇头，“没事，就，就是来玩的。”

    “来玩的？”夏上文明显不信。

    “嗯，别担心，他不会怎么样。”洛小飞很肯定的说，蒋文在这方面确实变了，他不得不承认。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路难走很多，毕竟都不是经常锻炼的人，所有都累的够呛，抵达村里的时候，段小飞都要哭了，抱着夏上文死活不肯撒手，闹着要夏上文给他回房间按摩一下。

    娟儿说要先回家给他爷爷做饭，洛小飞的刀具上次缺了角，打算顺便去铁匠铺子看看刀修好没有，蒋文就和背后灵一样一直跟在洛小飞的身后；暮色降临，幽幽路灯亮起，洛小飞拿上修好的刀往回走，蒋文的一句话让洛小飞的脚步停顿。

    “我很想你，这两年我每天都在想你。”

    洛小飞捏紧手里的刀，心情复杂，蒋文却没有停止的继续说：“小飞，这次我来是希望你原谅我的，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的原谅我，但是不管是怎么的刀山火海我都愿意，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这个机会。”

    “蒋文，”洛小飞不想提，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正面去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之间，”转过头，路灯闪耀，看不清彼此的面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执迷不悟，我也不再重蹈覆辙。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上一个方小雅而已，因为你没得到才会这样，其实换谁对于你来说都一样，不是吗？”

    “不是的，”蒋文怎么能接受洛小飞这样的判定呢？他情绪瞬间激动紧绷了起来，太想解释，太想表达明白，他脚步错乱，上前一把抓住了洛小飞的肩头，却力度控制不住，抓疼了洛小飞，看着洛小飞吃痛的表情，蒋文立刻松开手，惊慌失措的道歉，“小飞，不是，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你听我说，你和方小雅不一样，她是过去式，而你不是，我不会再沉溺于过去，我只想去在乎眼前的人，以前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王八蛋，我不是人，我让你那么伤心，小飞，小飞，对不起，你，别走，”情绪掌控思绪，蒋文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要，不要再看洛小飞离开的背影。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而洛小飞却完全不听得解释，继续往前走……

    “洛小飞——！”一声震耳，洛小飞脚步僵硬，转过头，蒋文直挺挺的跪在了他的面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所以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跪在这里再也不站起来。”

    洛小飞看着蒋文忍不住的发笑，“是吗？那你就跪着吧，或许我会真的心软原谅你。”

    而洛小飞不知道因为他这一句话让蒋文成了这个小村里的小孩取乐的对象，送外号：将三跪。

    蒋文有没有继续跪在那，洛小飞不知道，洛小飞也不相信蒋文会一直跪在那，但是蒋文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为求和的一跪让洛小飞真的有些动容……

    但是意识告诉他，不行，不能原谅他，否者一定还会再受伤。

    回到家里，洛小飞洗漱完上床之后满脑子却都在回想着蒋文在他面前跪下的一面，不会真的在那跪着吧？不，不可能的，除非蒋文真的疯了，洛小飞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或许是因为爬山的原因，身体真的觉得有些疲惫，一直睡到了中午，要不是被着急的敲门声给震醒，他应该还在梦里。

    “小飞，小飞，洛小飞——！！！”娟儿的声音很高挑，辨识度很高，所以洛小飞一耳朵就听出来了，不急不慢的从床上爬下来，打开门。

    就看见娟儿一脸着急的模样，洛小飞皱眉，“怎么了？”

    娟儿拉着他的手说：“昨天那个游客你是不是认识啊？他要见你。”

    “啊？”

    “他跪在马路上，多少人都在看呢，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

    这话惊的洛小飞都傻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蒋文居然真的一跪不起了，他跟着娟儿往楼下走，夏上文和段小飞两个人正往院子里面走，夏上文看见洛小飞说：“你让他跪的？”

    洛小飞摇头，“没有。”

    夏上文拍了拍脑门，“都快成这村里的热门新闻了，一个个都跑去看，你快去叫他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你，哎，算了，我先过去吧。”

    洛小飞急匆匆的跑到昨天晚上两人最后分别的地方，果不其然，蒋文正跪在那路灯下面，村里的老人和小孩都围着，有劝起来的，有说到底为啥跪在这的……

    蒋文如同哑巴，不说不听，一直到洛小飞出现开口，“蒋文！”他才有所动容，脸上露出了喜色，“小飞。”

    洛小飞皱眉，“你站起来，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那你原谅我了？”蒋文满脸欣喜，洛小飞抿着唇不说话，走上前用尽全力把蒋文拉了起来，但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了，蒋文刚刚站起来就往地上摔，洛小飞用尽全力支撑着他，“你是想把自己的腿废掉吗？不想要了直说，我拿刀给你剁了。”

    蒋文眯眼一笑，“好，只要你原谅我。”

    不语。

    房间。

    洛小飞看着躺在床上的蒋文觉得心烦意乱，指着他的脸一通骂，“蒋文你别他妈在这犯神经病，你要犯病就滚回去犯。”

    “我是犯病给你看的，你跟我回去，我就不犯病了。”蒋文反而嬉皮笑脸的说。

    “蒋文，”洛小飞冷下脸，语态冷漠，“我不可能原谅你，就算你把这双腿跪到断，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我昨天晚上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你并非是非我不可，你只是觉得遗憾而已，换做别人也一样。”

    蒋文双手捏紧被褥，低头，“不是的，小飞，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那时候我是没看清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但是我真的爱你，我也是后来自己才知道的，最开始……我只是觉得对你还算有好感，可以试着交往或许可以忘记她，那时候的我太执迷于过去了，小飞，对不起。”

    来开的门，是不可能挽回的结局。

    这一次，洛小飞再次什么话也没说的离开了，蒋文的解释在洛小飞的眼里到底又有没有可信度呢？或许没有了吧，早在两年前蒋文就把他的信誉在洛小飞这里透支了。

    看着关上的门，蒋文泣不成声，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为他们的感情不圆满而哭。

    赤红的眼里充满了无奈和卑求，但是洛小飞始终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哪怕这么一次的机会，可是这不是蒋文自己亲手毁掉的吗？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呢？

    蒋文捂着脸，深吸一口气，最后翻身倒在床上浑噩的睡了过去……

    洛小飞以为事情到此结束，蒋文也该死心了，他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态度给的那么坚决了，但是当第二天娟儿来敲门的时候，洛小飞有些不耐烦。

    蒋文又去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