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全世界最笨手笨脚的人

    他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於是还是带着肖旻进去了。

    他按照计画，带着肖旻去玩夹娃娃机。

    「你夹夹看。」他把一篮子币递给肖旻。

    「你想要哪个？」肖旻问。

    「就那个浅蓝色的好了。」原浩指了一个在最上层的。

    「我也喜欢那个。」肖旻说。

    肖旻夹娃娃的过程毫无技巧可言，他距离判断不准、无法克服爪子无力的问题、瞄准太久忘记按导致爪子自己收回去......。

    他停下了投币的动作，扭过头去看原浩。

    「没关系，继续。」原浩说。

    肖旻就继续了他的投币大业。像是一个所有娃娃机业者梦寐以求的顾客，肖旻一直投、一直投，却没成功夹走半个东西。

    「我不要玩了。」他忿忿不平地说。

    原浩揽住他的肩膀，「再一次好不好？再试一次。」

    肖旻不抱什麽希望地投币，cao纵着摇杆去抓。这次的流程跟前面N次都差不多，但是却出乎意料的顺利，爪子顺利的夹起了那个浅蓝色的玩偶，稳稳地夹着它一路到了出货口上，啪地放了下来。

    「哇！」肖旻伸手进去把他的奋斗成果拿了出来，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我夹到了耶！」

    原浩心知肚明这个娃娃是保夹，但他肯定是不会告诉肖旻的。

    「原来是蛇颈龙。」原浩看着那个很萌很Q的毛绒玩偶说。

    「它很像你。」肖旻说。

    「什麽意思？」原浩笑了，「我这麽可爱吗？还是我很帅？」

    「没有脑袋。」肖旻说。

    「蛤？」

    原浩弄不清楚肖旻哪来的自信说他没脑袋，他仔细看了下这个蓝色的恐龙玩具，发现它背上还有一个洞，另一只小小的蓝恐龙藏在里面。「那你像这只。」

    「嗯嗯。」肖旻说。

    即使肖旻没问为什麽，原浩也硬要讲：「因为你又可爱又没有脑袋。

    「还要夹吗？」肖旻问。

    「不夹了，带你玩别的。」原浩说。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他的目标：桌上冰球。

    他很仔细的跟肖旻解释了规则。

    「尽量防我，不要让我把这个圆片打进你的洞里。」原浩说。他不指望肖旻有什麽进攻能力。

    肖旻也确实没有。

    原浩已经用超超超慢速将冰球打出去了，但是肖旻不知怎的仍会做出许多让他匪夷所思的动作。

    例如肖旻似乎是为了提前防守而伸长手臂，整个人都快趴在桌上，然而却造成了反应不及，小圆片就从他手臂跟身体间的缝隙溜走了。

    「推盘，就是你手上的那个，不要拿起来。」原浩不知道自己在一局里重复表达了这个意思多少次。

    肖旻有时总是莫名的突然拿起推盘，被原浩提醒之後才会放下去，但是一不注意时好像又自然而然的拿起来了。

    原浩小心地给肖旻喂球，但十次里大概只有三四次能被肖旻打回来，剩下的时候总是撞到桌边弹去其他地方。

    「拿到一分就算你赢。」原浩说。他已经放水放到水漫金山寺了。

    「好。」肖旻说。他眼神专注的盯着冰球，朝着目标挥动他的右臂——跟左臂。他的左手抱着浅蓝色水龙玩偶，被他这麽一甩，不但没打到冰球，还把玩偶甩了出去。

    肖旻很沮丧的把玩偶捡了回来，轻轻帮它拍灰。

    原浩看着这样的肖旻，深深地怀疑自己开公司的方式有重大问题。这种手眼协调能力基本上是零的小朋友，为什麽能被签进来当练习生？就算肖旻吸毒没被抓到，这种比素人还糟糕的业务能力要怎麽让他出道？

    「你不想跟我玩了吗？」肖旻开口。

    「拿到一分你才能走。」原浩说。「继续。」

    肖旻玩的很努力，但他的努力好像没有任何回报。原浩发现有水滴滴在冰球桌上。

    把肖旻弄哭实在不是他的本意。原浩这麽想着，走过去帮肖旻擦眼泪。他看着肖旻一张漂亮的小脸染上了粉，眼泪无声地一颗颗滑落，又觉得签肖旻进公司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要是把肖旻包装成全世界最笨手笨脚的人说不定可以大红大紫呢。

    「我很麻烦吧？」肖旻问。

    「怎麽会？」原浩把手帕按在肖旻的脸颊上，轻轻吸走他的眼泪。「一点也不。」

    「真的吗？」肖旻说。

    「真的，我不嫌弃。」原浩笑道。他不但不觉得觉得麻烦，甚至还有种奇妙的安心感。

    肖旻又好看又年轻，要是还特别优秀会来事的话，原浩大概就要经常担心有别人要来追走肖旻了；而肖旻现在这样什麽都不会，难以独立需要仰赖别人帮助的样子，跟他同龄的人大概都很难接受，因此也比较不会有第三者插足的风险，反而让原浩对於维持这段关系有更多的信心。

    「我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肖旻哭着说，「我以为我可以帮你一点忙，让你多快乐一点点。」

    原浩伸手搂着肖旻拍背，他轻声说：「可以了，很棒了，我很快乐了。」

    他的安慰似乎非常失败，肖旻一时哭到说不成话也停不下来，让即使被满脑子粉红泡泡无限提高包容能力的原浩也觉得有些棘手了。

    「先回车上？」原浩说。

    肖旻哭着点头，被原浩牵着走回去了。

    车上比较好发挥。原浩想。

    他把肖旻搂在怀里，一手给对方顺气一手帮忙擤鼻涕。他都震惊於自己居然能帮别人擤鼻涕。

    肖旻往原浩身上靠了靠。「好丢脸哦。」他说。他拿过了车里的抽纸盒，自己给自己擤鼻涕。

    「家里还有点位置，如果你会想练习的话，我们可以摆一个冰球桌在家里自己玩。」原浩说。

    「不是这个。」肖旻说。

    「嗯？」

    「我好想变成你哦。」肖旻说。

    原浩失笑，「变成我干嘛？」

    「但是变成你也不好，因为叫原浩的都不幸运。」肖旻说。

    「我觉得我已经开始幸运了。」原浩说。「遇到你就很幸运啊。」

    「这哪是幸运......可怜...呜......」

    「你看你，哭到讲话都颠三倒四的。」原浩笑道。

    「我不知道要怎麽讲。」肖旻哭着说。

    「没关系，哭出来就好了。」原浩说。他看了一下表：「带你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