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想到哪里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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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三个人虽然住了进来,但也只是角落里隐居着,又还在服丧,平日里淡衣素服,不常出门,凤翘和他们见得不多,大多时候还是与阿姐混在一起。 可偏偏又因为父亲的婚事临近了,阿姐忙得不得了。 这其实有些不合理,哪有未出嫁的女儿帮着父亲cao持婚事的,可他们一家子人,似乎又有些时运不济,竟然是一个能出来顶事儿的女人都没有,姑母倒是管过几年家,然而她如今寡居,崔执嘴上不念叨,心里头只怕忌讳着。 于是这事情最后轮转到赋闲的崔忌和崔孺清身上。 凤翘是不太乐意和崔忌打照面的,因此连阿姐那里都不太乐意去了。 崔孺清不晓得她心里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她也不大不小的年纪了,该晓得一些事情了,见天儿把人拎到自己院子里调教。 凤翘躲人躲到了院子角,猝不及防地就与谢霁打了照面。 当时谢霁捏着本书在树荫下看,凤翘拎着裙子鬼鬼祟祟地从假山后探头打量,被人抓了个正着。 他笑出来:“做什么呢?” 说着倒了茶水,递过去给她。 凤翘口干舌燥的,此刻被那一口茶水熨帖着,唇弯起来:“多谢表兄。” 谢霁便没有多问询她什么,只问是否要把谢斓叫出来陪她,凤翘倒还记得呢,谢斓身体不好,尚在病中,因此摇着头婉拒了:“我只是歇歇脚,略坐片刻就走了。” 谢霁便续上茶水,又把手边还没动过的糕点略往她那里推了推。 他这个人体贴至极,又掌握着分寸,不太像是席间会说出那样失礼的话的人。 凤翘心里不明白,眼睛悄悄打量着他。 谢霁察觉到那视线,头微微一偏,匀了个侧脸由她打量,他生得好看,没有哪一处是不秀致的,侧脸也好看,鼻梁秀挺,却不带脂粉气,有一些硬朗的弧线在里面,却没有凌厉与生硬,尽数都被温和的五官与神色消解了。 然而不承望,她阿姐却寻到这里来了。 不过也不是寻她的,一道跟着的还有崔忌。 自那一日之后,他们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再正儿八经地打过照面了,凤翘和谢霁一起站起身,她站在谢霁身后,把头深深垂下去,颈后的皮肤都袒露出来,声音低到几乎成了气声:“小叔叔。” 崔忌望着他们两个,淡淡嗯一声。 崔孺清眉头却一蹙,但不过浮光掠影的一瞬,很快就微笑起来:“姑母在吗?” 谢霁点一点头,把人请进去。 凤翘是要跑路了的,手却被人拉住,崔孺清头也没回,稳准狠地把她手腕扣住,轻轻向前一拉。 她瘪着嘴,无可奈何地跟上自己阿姐。 他们这一遭来,也是两个人都没经过类似的事情,又没有太多的旧例可循,于是只好来寻了崔琇。 崔琇在上头与人说着,凤翘不知道前因后果,听不太明白,只好强撑着精神在那里做着,她原本眼神就不太乱瞥,眼下和小叔叔挨着,更不敢乱看,只好将就着喝一些茶水。 等事情说完,已经快到晚膳时候了,崔琇客套一句,问询几个人是否要留下用膳。 崔忌摇了头:“打扰阿姐许久了,不叨扰了。” 众人说着就一齐簇拥着往外走,却忽然听见一声呵斥:“谁在那里?!” 崔孺清下意识把凤翘护在身后,眉头皱起:“是怎么了?” 须臾,就见两三个小厮扭着个人过来:“是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后面呢。”就见灯笼打上来,是很清秀一个少年郎。 崔忌手指在门沿上轻轻敲了两下:“我晓得了,此刻两位娘子都在这里,不要审人,带去我院子里罢。” 众人都不是傻子,隐隐约约猜出一些什么来,只是当着人,许多话是说不得的,崔琇扶着门框,喘了两声才站定:“…浮越,你去,陪你舅舅问一问。” 崔孺清和凤翘扶着她进去喝了口茶,顺了气息才走。 “你与谢霁,是怎么了呢?” 回去路上,崔孺清平声静气地问询一句,凤翘解释了原委,听崔孺清皱着眉头:“那就好。” 凤翘觉出不对来,红了脸:“阿姐想到哪里去了呀……” 崔孺清无可奈何地揉着女孩子的头:“也别怪阿姐多想,你的亲事,也该要筹备起来了。” “阿姐还没出嫁呢。” 她说完这样的话,忽然就想到了那天撞见的荒唐场景,再多撒娇的话都说不下去了,趁着夜色把自己的神色遮掩了,垂着头一声也不吭了。 崔孺清声色不曾变,只是淡淡笑了,语气平静:“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