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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秋狩

    秋狩,是每年兽人进贡流程中,祭舞后最重要的活动。

    兽人和一些奇珍异兽会提前一日投放到兽苑内,等待次日被猎人俘获。

    陆闻山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参加这次秋狩的猎物,因为它已经属于太子了,所以留在兽圈内。

    剩下还有两只鹿,白鹿是不敢染指的,那是默认皇帝的东西,而另一只梅花鹿陆鸣山就变成了诸位皇子争抢的对象。

    毕竟,逐鹿,是龙子的欲望。

    陆听山深知这一点,干脆跟弟弟躲在一处洞xue,让弟弟躲在他身后,自己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外面。总能护着一点的,他想,毕竟没有人敢动他。虽然……他知道所有人最终总会面对那样的命运。

    兽苑里静地让人发憷,所有的兽人都躲着。他们被勒令不着寸缕,像未开智的、不知廉耻的野兽一样赤裸着。

    雪白的rou体在树荫下若隐若现,静谧得好像能听见初秋的风抚摸过他们身体每一寸皮肤的声音。

    静谧没有维持太久,地面微微震颤起来,那些“猎人”骑着马冲进兽苑了。

    “哥……”缩在陆听山背后的陆鸣山咬着下唇,紧张又小声。

    “嘘。”陆听山下意识弓起身,就像鹿在面对rou食动物时候绷紧身体的样子。

    狩猎,开始了。

    很快,兽苑里就传来惨叫声、哭泣声、口哨声、欢笑声。

    那是他们的同族在哀鸣,那是残忍的狩猎者丑陋的嘴脸。陆鸣山越发紧张,双手握紧,指节发白。

    陆听山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脑袋,抬起手才发现自己也紧张得有些僵硬。

    藏身的洞着实有点小,再加上他的鹿角着实不方便,陆听山不得不转身才能安慰弟弟,于是他不免直起身体,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一支弩箭破空而来。

    那撕开空气的声音听得陆听山瞳孔一缩,没等他改变姿势,那支弩箭就狠狠地没入他的右乳尖。

    “唔!”陆听山痛的弯下腰去,他感觉那支弩箭没入身体后弹出机关卡在他的身体里,蓄在箭簇里的药泥被推入脆弱的乳珠。

    这一刻他有些茫然地想,这是哪一种计量的药呢,是单纯的迷药还是和着春药的呢……

    然而时间并不会仁慈地允许他细想,陆鸣山哭着想将他拉回洞里,换自己出去保护哥哥,但这样的想法显然过于天真。

    陆鸣山的身体刚刚护住哥哥,另一个方向就又射来一支弩箭,死死地咬在陆鸣山的肩部。

    两个身着华服的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出。

    “哟,五哥,这么巧啊。”先说话的是那个之前在朝堂上喊着太子哥哥快射死它们的黑衣青年。

    “哼,老九,你胆子倒是不小。”五皇子嗤笑,敢对白鹿下手的,估计也就他这个疯子一样的九弟了。

    只是如此一来…父皇岂不是没有鹿了…五皇子皱着眉心想。

    射中陆鸣山的弩箭似乎用了大剂量的迷药,陆鸣山很快就软下来,没了力气,只有一双眼睛惊慌忐忑地看着来人;

    而正中陆听山乳尖的那只弩箭好像只加了最小剂量的迷药,他手脚发软,还是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走到弟弟旁边,护着没半点力气的弟弟。

    “嘻嘻,五哥过奖了,依我看,还是五哥猎中的这只梅花鹿比较适合父皇。”九皇子朝五皇子挤眼睛,“那传闻中能养人的‘暖xue’就是这种又小又会吸的,父皇定会喜欢,九弟我见识广,五哥信我便是。”

    老五听的脸越发僵起来,他懒得理这疯子,一甩袖子,命人将陆鸣山抬起,转身就要走。

    侍卫上前,陆听山却倔强的不肯移开。

    他听明白了,这个疯子九皇子要将他据为己有,还要逼五皇子不得不把弟弟送给那个在族中早有恶名的老皇帝。

    然而这样螳臂当车的行为实在太过可笑了,九皇子好像非常开心,他颇有兴致地一手握住它的鹿角,将它提起,然后往旁边一甩。

    陆听山重重的磕在土坡上,眼冒金星,他咬着牙想爬起来。

    九皇子一脚踩在陆听山胸口把它踩回地上,温柔地抚摸着陆听山的角,毛茸茸的,手感着实不错,不过…太麻烦了。

    “总得让那腌臜老头不好发怒。”九皇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五皇子,摩挲着鹿角悠哉地说,“就把这个给他吧。”

    九皇子拽着陆听山的角,不顾陆听山的挣扎,拖着他走出树林,直接拖到坐在虎皮软卧上的老皇帝跟前。

    “父皇!儿臣猎到了好东西!父皇你看!”他将陆听山提起,本来干净的皮肤上现在全是在树林间拖出的小伤口。

    陆听山挣扎着,他隐约猜到了这个疯子要做什么,顾不得赤裸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耻感,他害怕地去抠九皇子的手指,但显然毫无作用。

    果然,九皇子像是没看到皇帝难看的脸色和其他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径直走到一边拿起武器架上的长剑,掂量掂量:“唔,这个不错。”

    又转身对皇帝嬉笑:“父皇,儿臣听闻鹿角最是补肾壮阳,也不知这白鹿的角有什么特殊之处,今天儿臣就将这鹿角献给父皇。”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直接一剑挥下。

    “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和惨叫同时迸发,把周围的人吓得一哆嗦。

    也不知那剑峰是钝了还是怎样,一剑下去竟是卡在鹿角中间。九皇子皱了皱眉,将剑当做锯子前后拉扯起来。

    陆听山一辈子都忘不了这种钻心的痛。他惨叫着,颤抖着,挣扎着,血水混着眼泪,恐惧伴着绝望,手指痉挛着,整个人蜷缩起来。

    “不要——不要——啊啊啊——”

    左边的鹿角终于锯断了。

    周围的人还没有从这疯狂的一幕缓过来,九皇子嫌弃似的扔掉了手上的剑,随手抽出一把旁边护卫腰间的配剑。

    “嗯,这把还差不多。”九皇子再次挥剑,陆听山右边的鹿角也应声而断。

    陆听山张了张口,似乎发出了什么微弱的声音,他的眼睛被自己的血糊住了,他感觉到知觉在模糊。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皇帝呵斥着九皇子,看到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五皇子把自己最年幼的弟弟送给了皇帝,皇帝这才脸色好了些。

    糟糕透了,他想。连东西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