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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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今天出来也是瞎逛悠,一时好奇这边热闹,本着来看热闹的心态。就看到一个小孩子正和他爹在这卖艺。 他身量修长,气质卓然,围观群众自觉不自觉给他让路,于是乎他不费什么力气就进到最里面一圈。 一个小孩子正竭尽全力,拿出所有的笑脸和期待,等着围观的人拿出一点点赏钱。 这一幕,让他心里禁不住微微刺痛,小时候那些痛苦的记忆啊。 小孩子,本应拥有最纯真快乐的童年,无忧无虑。 他小时候却是被那恶毒的父亲揪着去盗墓,盗出的东西卖了钱又只管自己吃喝,他从来没吃过好吃的,有过好玩的。 直到一次又跟着他爹去盗墓,这一次,是太苍山,传说中仙乐古国皇室的墓。可能真是触动了守墓的灵,他那时天真的以为,父亲造恶多端,盗墓盗多遭了报应。 他爹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不是他爹了,他是一只鬼,青鬼戚容,附到他爹身上而已,不让他跟着。 他年龄又小,满心惶恐害怕,他哪里都不认得,谁都不认识。 他孤注一掷,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起码,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他爹,是一个他认识的人,尽管待他很不好。 之后他一路跟着附在他爹身上的鬼,管他叫爹,别人都当他傻,当他不懂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发自真心管青鬼戚容叫爹的。 戚容虽嘴上恶毒不饶人,动不动说把他做预备干粮,动辄就要吃了他,可也只是说说,从没有真的对他怎么样,反而给他用法力捉些野兔野鸡什么的野味,再亲自给他烤着吃,他自己吃人吃rou,从不让他看见。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呢。他只是装作不知道,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劝阻他,就算他劝了,也会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说他小孩子懂个屁,再多嘴就吃了他,省的耳根子清净。 再后来,他爹为了在一场大火里救下他,以身相护,自己被真火烧的魂飞魄散。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死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人了,形单影只,形影相吊。 跟着青鬼的那段时间,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爹,你在哪呢?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这时猴子又跳过一次火圈,掌声雷动,端盆收赏钱的孩子显然也注意到他,看他这身打扮,认为他是个有钱的主吧。迈着两条小短腿蹬蹬蹬跑到谷子身前, 盆一举:“哥哥,赏一个吧。” 周围有探究的目光,大概看他这种有钱的公子给不给钱或者能出多大手笔,给多少钱。 谷子心里几不可查的微叹一声,这可怜的孩子,和他以前一样命苦,跟着爹四处漂泊。 他眼里流露出心疼,大大方方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在盆里,周围人有一刻的停止呼吸,“这人,我cao。” “啧啧啧——” 在孩子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晕之前,他眼带笑意,金子刚放到盆里,收回的手却没有垂在身侧或端在胸前,而是再次探向自己怀中,在一片抽气声中再次拿出一锭金子,从容优雅 的放到盆里。 孩子再次沦陷在巨大惊喜中,好一会儿缓过来,连声道谢。 孩子爹也向他珍重道谢,孩子端着盆离去,寻求更多赏钱,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为什么不拿这些钱去寻求一个正经营生。 中间隔着表演艺人,对面戚容充满威严恫吓的骂声就传进他耳朵里。 戚容的腔势虽端的足,声音响度却不是很大,戚容在感到谷子盯着他的时候,也怀疑自己骂声儿是不是太大,其实真不是戚容声儿太大,而是谷子作为一只绝境鬼王,耳力灵敏的只要他想听,一只蚊子嗡嗡叫的声儿响,也能不费一点儿力气的从芸芸众生中区分出来,更别说戚容这不加掩饰的装腔作势,唬人骂人了。 在戚容说第一个字时,他就好奇的朝戚容这边望过来,戚容正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修长的背影,戚容继续对着众人颐指气使,他像是多年处于万年苦寒之地的人突然之间得到熊熊烈火的炙烤,仿佛朗朗乾坤之下听到乍暖还寒,料峭寒冬,寂寂初春里远方地平线上传来的低沉却震耳欲聋的闷闷春雷。 “轰隆隆,轰隆隆——” 谷子定定的望着那人的 背影,全身不能动弹,不能言语,风吹起他的衣摆,绯色光影在风中张扬飞舞。 那声调,那语气,那骂街先爱骂一个“cao”来起势的习惯。 是爹吗? 时光流转,二百年前,烟雨朦胧,江南雨乡。 戚容使了个术法,轻而易举抓了一群农人,个个头顶鬼火咒,只有戚容自己的口令才能解开,小谷子小心跟在戚容后面,戚容允许他跟着,但不许他多管闲事,很多事只能看,不能问,甚至连看都不让看,戚容美其名曰“少儿不宜”。 戚容给第一个农人戴上鬼火咒后,那人便如提线木偶一般,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叫他往东绝不往西,睡觉睡茅坑里都不自知。其他被抓到的人一看那头上戴着一团鬼火的人俨然变成一个大号的傀儡,纷纷吓得直哆嗦,面如土色,偏偏腰上挂一圈绿油油,不知是什么的光环,半分挣不开。 那些人绝望之中反而生出胆色, 刚被抓时,一群人正在地里劳作,没有先进的耕牛,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能力买头牛,他们只能以人力拉地,所以同一个姓的一大家子穷人一起收拾一块地,这群体劳作的耕作方式便叫来储备预备干粮的戚容捡了个便宜,不用东奔西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念个口诀,“收。”一群干粮被结结实实绑好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