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寻温泉

    弄蝶从乾坤袋出来后，并没有言语，也不知怎么面对他，便背对着他坐着。她已经学会了隐藏所有的情绪，可是内心五味交杂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只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在一起，若是要她放手，除非是死。

    但是在一起谈何容易，心里这根刺，如何拔得出来？

    想到此，她回头望向他，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这下心内的火焰越积越盛。她倏地站起来，气得差点从白鹤上掉下去。因为白鹤刚好在一处林间停落下，颠簸了一下。但是有聆言在，自然不会有她什么事。

    甚至不需抬手去扶，她也能在他的法力下安然无恙。

    弄蝶站定后，很快跳下仙鹤，她望着聆言那无悲无喜的态度，下意识想要逃离。

    “小蝶，你甚至不开口不问一句？”身后的声音有些失望，她虽然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若是真的如她所说，我又怎么会放心让她说出来？”

    弄蝶这么一听有理，如果不是他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是别有内情，他怎么会让别人随意离间两人感情。随着一声叹息，倔强的小肩膀被人掰回去，对上一张情意十足的脸容。

    “起初我也以为我是萧苏，毕竟世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当年我师父尚在人间时，几次替我用占卜术和星相术算过，我的生辰八字，乃至星象都与萧苏的排不到一起。甚至成仙后去查看过我的往前几十世，皆如萧苏无关。至于音容，我游历这一百数十年期间，确实遇到过跟我长得相似的人，我便笃定，绝不是萧苏。”

    “我是聆言，也是你的夫君，往后的每一世都是。”

    如此一番真挚的剖白，彻底把那些不安和苦涩抚平，也彻底的消除了心里最后一点顾虑。哪怕他真的是萧苏，她就愿意这么放手，显然已经做不到了。

    紧锁着的细眉松开，抱上他腰杆的时候，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弄蝶紧紧的抱着他，心里才没有那么慌张，“夫君……”

    聆言也回手抱着她，天地静谧，只剩下有情人的眷恋之声。

    “这便继续赶路吧。”聆言牵起她的小手，那么温暖的怀抱和大掌，她都贪心的想一直占有。

    弄蝶摇头，鼻端却嗅到一股熟悉不过的气息。“硫磺味，附近可能有温泉……夫君，我们去瞧瞧呗。”

    聆言跟着的她牵引，两人紧挨着在林间慢慢摸索，果然听到附近传来汩汩的水声，并且瘴气越来越重。弄蝶自小在瘴气遍布的环境长大，自然备有药丸，从厚重的衣衫里费劲的找到一小瓶子，递给聆言一颗药丸，自己吃下一颗，实则聆言并不需要。

    “好冷呀，为什么你穿得这么少，手可以这么暖的呀，我平时冬天都很难过。”

    “寒冷……”聆言思忖着，甚至记不起那种感觉，“我往日见过苗疆皆是在林间的木屋，冬天不下雪，单是早晨的雾气都会致使湿气加重，确实会比中原的南方更冷。”

    “没想到你也来过中原人说的荒蛮地带，我们这里不单只冬天更冷，夏天也更热，这样湿毒的气候可以使植物和毒虫生长得更好。小时候遇到一些中原人不怕死来这里找些珍稀草药，还会低价哄骗老苗手里收购。运气好的回去能贩卖得盆满钵满，运气不好的就成了草药的化肥。那时候我就觉得中原人真的满眼利益，不好相与，怎么想得到自己的夫君也会是中原人，还是个这么好的中原人，世事真是奇妙……”

    聆言微微一笑，洁白清秀的脸容柔和得像是一株莲花。挠得弄蝶心里直痒，终是忍不住停下来，靠着他的手臂，踮起脚来，亲了他一下。

    聆言是眼睁睁看着她亲过来的，随即还是怔了一下，虽然两人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但对于男女之事其实还算青涩的。习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活，这几天都情意绵绵的呆在一起，并无他人纷扰，他还是没有做过任何亲密举动。就算弄蝶主动来抱着，依然心无旁骛。

    与她冰凉的唇不同，聆言唇瓣的触感是温热的。弄蝶也有些愣着，她想起之前在客栈里与聆言的炽热交缠。

    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他看过，温柔的触碰过，特别是他的唇舌，那是她没有想象过的狂热。好想……

    好想再来一次……

    既然彼此都认定对方了，苗疆女子在不同的教育下比较热情大方，弄蝶也回复了以前的本性。正想再来亲他，结果他先她一步，俯下头来亲她的额头。她感觉到那暖热的薄唇重重的印在额头上，那么的深刻。

    她闭着眼睛，还在等待他会主动有其他亲密举动，没想到他竟然很快就退开，仅仅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而后又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精壮的一个成年男性甚至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单纯的蜻蜓点水，明知道还可以更亲近，却不曾动过歪念头。

    真是块木头疙瘩，怎么可以这么不解风情的！弄蝶由着他牵着走，背后的小脸却是一点都不掩饰，一脸大失所望，但凡他回头就能看到。

    “温泉找到了。”

    弄蝶顺着他说的方向看，面前是漂浮着的雾霭，薄雪的朦胧，几拢不规则的温泉池子坐落在一片翠绿之中，与周遭的植物相互依附，并没有路可行。

    “我试试池子是否安全。”

    他要在她面前脱衣？这个榆木脑袋突然开窍了，想要跟她一起浸浴？他对她的身体可谓了如指掌，可她却未见过他的身体皮肤一分一毫，每次意乱情迷的只有她。

    弄蝶眼也不眨的盯着他往前走的身躯，期待着接下来的画面。

    聆言手在移动，挪到腰带……旁边的袖子口，一会儿手上出现了一根发亮的铁棒。弄蝶垂下头，学着他平时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池子不深，池水融合体温。”聆言回头招呼她过来，却见小人儿有些垂头丧气，不知是不是冷风吹多了不舒适。“小蝶，这里甚是暖和，你过来便不冷了。”

    弄蝶提起裙摆，从一些稍低矮的植被上走着，心里想着事。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突然踢到石头往前一摔，精准的扑到他的身上。

    并没有预料中两人双双落水，衣衫湿透紧贴身上的香艳场面出现，聆言经过她蛮牛般的一撞，还是如之前那样稳如泰山。哪怕他此时这般的不设防，她的凡人之躯都不可能用外力影响到他。

    “你放心沐浴，我在外面帮你守着。”

    弄蝶气恼的瞪着他走开的背影，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碰不得，摸不上，之前行房事还是迫不得已的为了解蛊毒，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为什么他就不能跟别的男人一样，对她有点私心有点欲望，是她不该想那些东西吗？

    毒已经解除了，是她撞邪了，才会一直想跟男人交欢吗，怎么办才好？

    聆言的问话没有得到响应，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他只得进去找她。却见她只是抱着双臂坐在湿凉的大石上，头也埋在膝盖上，喊了几声都没有应答。

    他试着把她拉起来，关怀的问：“小蝶，清洗完了？”

    弄蝶点了点头，头一次挣脱开他的接近，自己一个人走出去。

    弄蝶从温泉回来后，就不怎么跟他主动聊天，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让他听上半天的趣事，心情大好。

    眼看目的地已经到了，聆言开口提醒：“小蝶，前面的林子就要降落，你马上能与亲人共聚天伦。”

    对于弄蝶始终的闷闷不乐，他只能归咎为“乡愁”，近乡而情怯。